秋日暖陽,曬得時安東倒西歪,昏昏欲睡。


    抽空迴後院拿東西的小翠見了時安懶貓似的樣子,輕笑一聲,從屋裏搬了張躺椅出來,


    用毛絨絨的毯子墊了,又輕手輕腳地將時安抱上了躺椅,


    時安哼哼了幾聲,微微掀起眼皮看是小翠,就更放軟了身子。


    小翠好笑地抱著軟腳蝦的時安,輕聲啐道:“真是隻懶貓貓!”


    時安翻了個身,拿小屁股對著小翠,繼續閉著眼睛打瞌睡。


    要是能一輩子做一隻無憂無慮的懶貓,誰願意做操心勞神的兩腳獸呢?


    迷迷糊糊中,突然被一隻惱人的貓爪子一個勁地扒拉著,


    時安惱火地不停揮著小手驅趕,心中想著這是誰家養的貓,怎麽就看不得她補個覺呢?


    可趕了腦袋上的,又跑到了腰間,趕跑了腰間的,又撓上了腳底,


    時安氣得使勁蹬了蹬腿,心中氣得大罵:走開!走開!


    就聽幾聲清脆如風鈴的笑聲在院中響起,悠閑適宜。


    時安睜開眼睛,就對上了一汪春水。


    “啊!”時安大叫一聲,“噌”地就坐了起來。


    “哎喲!”


    時安和阿幺雙雙扶住額頭,慘叫了一聲。


    “小姐,你的小腦袋還真夠硬的!”阿幺抱怨地說道。


    時安摸摸額頭:“嘶,疼!”


    “還沒到午飯呢,就睡得像隻軟腳蝦,該!”聽到時安慘叫的小翠,來時就像踩著風火輪,見時安無恙,嗔怪地罵了一句,扭頭又忙去了。


    “我還小,睡一覺怎麽了?誰家像我這麽大的孩子就得幹活啊!”時安不甘示弱地懟了迴去,可惜小翠的身影早就看不見了,


    氣鼓鼓的時安蹬了下腿,重重地“哼”了幾聲,抬頭看到額頭上冒出一個青紫包的阿幺,頓時就又笑了:


    “哈哈哈,滿城青年才俊都追著要抬進門做娘子的美人快來讓我看看,有沒有破相?”


    阿幺白了時安一眼:“小姐,早過了六月了,你這臉能不能不要變得這麽快?”


    時安屁股蹭著躺椅挪了下來,滿不在乎地說道:“我才三歲嘛,小孩的臉變得就是快!”


    “快蹲下來讓我看看!”時安使勁拉著阿幺的腰帶,


    阿幺沒法子,隻能屈膝蹲了下去,隻是這個姿勢畢竟不雅,而且……


    阿幺的臉慢慢地紅了。


    時安的注意力都在阿幺的額頭,這下靠近了看,果然腫得很,


    “唿唿,安安給唿唿就不痛了!”時安對著阿幺的額頭小心地吹著氣,想碰又不敢碰。


    “等著,我給你拿個冰袋敷著,到晚間就好了!”時安跑進空間拿了一個冰袋按在了阿幺的腦袋上。


    阿幺倒吸一口冷氣,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果然像冰一樣的冷!


    比軍營裏用井水浸過的鐵塊冷多了!


    阿幺這麽一跌,就露出了她身後站了許久的人。


    蘇定低垂著眼眉,靜靜地站在垂花門處,


    今天的日頭很好,沒有被一絲雲遮擋,陽光灑在垂花門上,也落在蘇定的素色長袍上,


    他臉色平淡安寧,就像剛從光暈中走出,沒看到時安和阿幺的笑鬧。


    時安抬頭遮了遮日光,嚷了一句:“蘇定,你耳朵這麽紅幹嘛?”


    剛才還是一派風輕雲淡的蘇定,聽了這話,“轟”的一下,臉紅如血!


    時安這個主子什麽都好,就是太喜歡捉弄人!


    蘇定自覺已經掩飾得很好的,而且在阿幺蹲下時,他就連忙低下了頭,


    非禮勿視,蘇定還是懂的!


    蘇定敢肯定自己的耳朵沒有紅!


    可被時安這麽一喊,他不由得就心虛得很,臉上控製不住就紅了一大片!


    蘇定局促得想落荒而逃,但偏偏腳跟就像長在了地磚上,半分都挪動不得!


    時安心中暗爽:讓你偷偷看熱鬧!


    阿幺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撐地爬了起來,呲著牙衝時安說道:“讓我把人叫來了,不說正事,盡扯些閑話!他那邊忙著呢,都是來定衣服的客人,你趕緊的吧!”


    時安一聽,高興得很,隻參加了一場馬會,這生意就來了!


    看來阿幺這個模特,真是好得很!


    時安咳了一聲,差遣起了阿幺:“去把房裏的帖子都拿來!”


    等拿來了一疊厚厚的請帖,時安端坐在石凳上,朝蘇定招了招手:“你來!”


    蘇定緩過神,朝時安走近了兩步,


    時安看著兩人之間一丈遠的距離,無語了,自己又不是小白,蘇定幹嘛每次好像怕自己吃了他似的?


    “你過來,坐這邊!”時安一拍石桌。


    阿幺見蘇定還在猶豫,過去一掌推在他的後背:“小姐讓你坐就坐,扭扭捏捏像什麽男人?”


    蘇定身子一僵,腳下沒跟上力,踉蹌了幾步,就撲向了桌子。


    時安捂臉,活寶啊!真是一對活寶!


    蘇定坐下後,後背被火撩了似的火辣辣,心中懊惱,自己應該站直些,怎麽就這麽沒用,差點被推倒!


    時安將一疊請帖挨個遞給蘇定,說道:“看,這是董家的,這是毛家的,這是賈家的……”


    蘇定接著請帖,隻細細地看,細細地聽,


    “這董家呢,我打聽了,很有錢,也很舍得花錢,這馬場是最大的!”


    “這毛家呢,也不差錢,對了,毛家的夫人應該帶了她的小女兒今天去綠園定衣服了,他們家呀,是最喜歡阿幺的!”


    “還有這賈家,說是兒子在京城是個五品官?所以賈夫人眼光是有點高,但也拉著阿幺的手不放呢!”


    ……


    時安絮絮叨叨洋洋灑灑介紹了十幾家人家,就像閑話家常,沒個重點。


    但蘇定偏偏聽得心中越來越慌,他也不知道自己慌什麽,


    到最後,蘇定的額頭都滲出了汗。


    時安驚訝地說道:“蘇定是怎麽了?日頭曬得熱了?還是今天穿多了?還是不舒服,這裏就是醫館,不舒服要及早講,你不講,誰知道你不舒服呢?”


    蘇定的汗滲得更快了,他告了聲罪,轉身拿衣袖快速地擦了擦額頭,


    再迴轉身子的時候,蘇定又恢複了那副清清淡淡的樣子。


    時安心中冷哼:你這小樣,不給你加把柴,煮不軟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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