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臉婦人半彎著腰,在前麵帶路,聽到時安的問話,立馬恭敬地迴道:


    “奴婢名喚錦娘,管著這一院子的人事,小姐要是聽著不順耳,再為奴婢賜個名!”


    時安雖然是新時代好青年,但穿來這裏久了,也就入鄉隨俗,她可沒有憑一己之力挑戰整個封建次序的能耐。


    雖然身帶空間,但時安的雄心壯誌也就是想著家裏人吃好喝好,生活富足些,安樂些罷了。


    下人們自稱奴婢也好,跪著迴話也好,時安都沒太費力去幹涉,


    隻要自己不虧待刻薄這些人就好了。


    隨便改人名字這種事情,時安是不想做的。


    不為別的,隻是因為她其實是個取名廢!


    “錦娘就很好聽,你長得也周正,我很喜歡。”時安努力端著主人家的架子,學著老太君的樣子。


    錦娘聽了暗自高興,更加殷勤地迴道:“能讓小姐看著歡喜,是奴婢的榮光,奴婢一定盡心竭力替小姐管著院子!”


    時安點點頭,不動聲色地隨著錦娘的步子四處查看,


    做主子也挺累的,太平易近人了,容易讓底下人生了歪心思,以為主子好欺,各種生事。


    太嚴整苛刻了,下人們又畏手畏腳,滿腹怨言,埋下禍根。


    唉,有錢也煩惱啊!


    要是老太君聽到時安的心聲,怕又要罵上一句:“皮猴,得了便宜還賣乖!”


    郭榮梅說這院子不大,時安卻也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將將看完。


    這院子三進是沒錯,但每一進或中間或偏左偏右,都有一圃修得精致無比的小花園,


    行走其間,果真是一步一景,毫不雷同,各有各的意趣。


    後院的花園比之前院兩個更是大了很多,假山流水,亭台樓閣,樣樣不缺,


    光看那亭台兩側的縵布,細膩中泛著光華,就是普通小富人家裁衣都舍不得的料子!


    屋外的布置已經如此,時安知道屋內肯定是更加奢華,


    隻是這種奢華不是簡單的金銀之物的堆砌,非要換個身價相當的人才能瞧出這裏間的價值。


    時安摸了摸布料,心下又歎息了一聲,怕是自己剛上街瞧衣服的時候,郭榮梅就在布置這裏了。


    為了兒子曹驊,郭榮梅真是煞費苦心。


    好在郭榮梅不是個朝秦暮楚的人,她既選定了卿家為曹家的靠山,就會竭力拿出誠心,


    卿家不看別的,就看郭榮梅這份誠心,起碼也要保曹驊平安!


    時安一圈看下來,很滿意!


    郭榮梅投其所好的布置,怎麽會不得時安的心呢?


    “院子裏有善針線的嗎?”時安此刻坐在正堂上首,錦娘眼色極好地端來了一碗乳酪。


    時安捧了捧肚子,今天晚飯可以不吃了!


    錦娘退後幾步,微垂著頭迴道:“迴稟小姐,這院子裏原先隻有兩個漿洗的婦人粗通針線,但半個月前,曹夫人將此地換了人,如今這裏一十六個女婢都是繡娘出身,六個小廝俱是布料行的好手。”


    時安一愣,錦娘這話一說,就把郭榮梅的心思說透了!


    時安一邊喝著乳酪,一邊打量著錦娘,


    這話是郭榮梅要她說的,還是錦娘自己揣測了主子的心思?


    阿幺也聽出了不對勁,她在軍中習慣了直來直往,特別厭煩這種綿裏藏針的對話,


    “你現在是誰家的人?”阿幺語氣不善地問道。


    錦娘沒想到阿幺問得這麽直白,她抬眼偷瞧了時安一眼,


    隻見時安乳酪正喝得起勁,小臉埋在碗裏,看不到神色!


    阿幺見錦娘眼睛瞟時安,不耐煩地說道:“問你話呢!眼珠子亂看什麽?當心我給你挖出來!”


    阿幺戰場上練出來的氣勢,豈是錦娘這種內宅婦人見識過的?


    隻聽“噗通”一聲,錦娘當場就嚇得跪在了地上!


    “小姐,奴婢當然是小姐的人,小姐問奴婢什麽,奴婢就答什麽!”錦娘惶惶然四處無著落的樣子。


    阿幺扭頭言之鑿鑿地對著時安說道:“這人不老實!”


    時安放在大碗,乳酪真香!


    戀著舊主也不算壞事,這錦娘原先大概是想在新主子麵前露個臉的,


    但一見麵,發現新主子是個娃娃,這種年紀又體麵慣了的老仆,當然是要拿喬的。


    畢竟,傍著曹家的大腿,自然是比傍著一個小娃娃來得靠譜。


    隻就不知道郭榮梅是不是領她這個情了!


    “煩勞錦娘去曹家,替我帶個話,就說那一十六個繡娘和六個小廝我收下了,改日再去曹府謝過郭姨!”


    時安不輕不緩地說道。


    地上跪著的錦娘嚇出一身冷汗,這娃娃怎麽好似當家已久的內宅夫人?


    聽這話裏的意思,是其他人都留下,隻讓她錦娘一個人迴曹家?


    那不是要了她的老命了嗎?郭榮梅本來就是個極厲害的人,


    如果知道自己沒討到新主子的歡喜,還把舊主子也連累了,這還能留她在曹府呆著?


    這宅子,自從錦娘開始管理,就沒見一個主子過來,


    久而久之,錦娘就已經是這裏的大半個主子了!


    如果被曹家趕了出去,誰家還能要她?


    就算有人要她,這白日辛勞,晚上守夜的苦差,錦娘可是萬萬經受不起了!


    想到此處,錦娘哭喊起來:“小姐,奴婢是真心伺候小姐的,奴婢的女工也是一等一的,奴婢可以為小姐做許多事情!”


    時安麵無那表情地說道:“做事呢,看的是人品,手藝什麽的,倒不是頂重要的!你既戀著舊主,我將你發還迴去,你應該感恩!”


    錦娘開門的時候心中還是歡喜的,自己的繡工是曹府裏最好的,聽說新主子是要開衣裳鋪子,自己肯定能得重用,


    可這才說了沒幾句話,怎麽就要被趕迴去了呢?


    阿幺見不得女子哭哭啼啼的樣子,她拎起錦娘就向外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嫌棄地說道:“你們這種在後宅呆久了的女人,人人都當將拿喬作態當主業,真是閑出屁來了!”


    等將錦娘扔出門外,宅子裏的其他人也都聽到了風聲。


    這些人原是各處的翹楚,早就看不慣錦娘在宅子裏把自己當主子的做派,


    如今沒了錦娘,有心思活泛的,就趕緊理了打扮,跑去時安跟前問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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