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迴春堂的門口原就擠滿了各家的馬車和下人,


    韓北沒有排隊,直接就越過許多排隊的人家,站在了醫館門口,還悠閑地和侍女閑聊了兩句,


    又被卿常思親自迎進了門。


    這一番動作,讓街上的行人和各家來卿迴春堂看診的客人都格外注意了一把。


    “這韓家小娘子上次來的時候,幾乎是被抬進去的,這才十餘天不見,氣色怎麽好了這麽多?”


    一位在自己馬車裏候診的貴婦,隔著珠簾自言自語。


    站在車窗旁的侍女湊上去,掩著嘴迴道:“韓家的人傳出的消息,據說韓家娘子每日飯可以不吃,但卿迴春堂大夫開的調理湯藥,是雷打不動要喝兩迴的!”


    “哦?什麽湯藥這麽靈驗?我瞧著她不但氣色好了許多,就連頭發都格外光亮了些!難道又是買了千年人參不成?”


    “夫人有所不知,韓家的人說了,這次大夫沒讓買人參,說是虛不受補什麽的,這十餘天的藥,也才花了百兩不到的銀子!”


    “百兩不到?這就讓韓家小娘子恢複得如此快速?怕不是韓家人傳錯了吧?”


    車廂裏的夫人明顯不信,自己自從生完孩子,快十年了,這身體一直時好時壞,


    近兩年,攬鏡自賞的時候,發現臉色越來越差,細紋也越來越多,


    自己身上許多處說不得的毛病也犯了起來,


    丈夫已經好久不進自己的房門了,隻顧著和新納的小妾卿卿我我,


    她雖然恨得牙癢癢,但也隻能將苦水咽下去,


    白日裏還得強裝笑顏為家裏操持!


    另一輛挨著的馬車裏,打扮得通身精貴的女子聽著她們的議論,


    她眉頭一鎖,仔細想了片刻後,伸出玉手喚來侍女:


    “去,預約一個明日的中院號子!”


    侍女捧著名帖繞過正門,從中院的大門邁了進去。


    韓北這時正和時安告辭,轉身欲走的時候,碰上了來預約的侍女。


    “這丫頭看著眼熟啊!”韓北問道。


    侍女見了韓北問話,連忙行禮迴道:“奴婢是康家二奶奶跟前的穗子。”


    韓北聽她這麽一說,方才記起來,


    韓北和康家的大奶奶自小一起長大,隻是各自嫁了人以後就走動得少了,


    這康家的二奶奶長得極標致,又很會打扮,


    凡是見過她一次的人,就很難忘記,


    康二奶奶是南邊的官家小姐,嫁了這西北城的富戶康家算低嫁,


    所以康二爺將她當成稀世珍寶一樣地愛護著,


    康二奶奶說天上的星星閃得她睡不好覺,


    康二爺就立馬讓人扯來縵布,將院子圍了個烏漆嘛黑!


    這對夫妻的恩愛故事,多得可以重開一本小說,說上個三天三夜!


    這麽受寵的人,如果是生了病,那康家二爺還不得把全城大夫都請到家裏去?


    怎麽會讓貼身侍女來卿迴春堂遞帖子?


    於是韓北奇怪地問道:“可是你家二奶奶身上不好?”


    穗子輕聲迴道:“二奶奶身體康健,沒什麽大礙!”


    這就是不想說的意思了。


    韓北也立馬打住話頭,辭了時安向外走去。


    韓北走的仍舊是醫館前院的大門,


    她顧盼生姿的容顏再一次出現在人前,


    這次有了準備,更多人瞧得更仔細了些。


    這韓家娘子果然膚色好了很多,就連發絲都光亮照人,


    這一身的精氣神,誰說她有病還不如說自己有病來得有說服力!


    韓北身旁的侍女手中捧著的幾包藥材,也獲得了很多的關注,


    先頭和侍女議論的夫人恨不得能透過油紙,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神丹妙藥,能讓人變化這麽大!


    坐在車廂裏的康二奶奶扯了扯胸前的帕子,一旁的侍女連忙跪著挪向前替她理了理衣裙,


    “二奶奶,何不讓二爺去請了大夫來家裏看看,您玉體珍貴,犯不著親自來醫館!”


    康二奶奶有些煩躁,精致的眉眼間壓不住的鬱色,


    “唉,二爺請的大夫還少嗎?”


    這卿迴春堂開了沒多久,但在城裏的名氣卻已經不小了,


    這次也是正巧路過,康二奶奶算是病急亂投醫,


    想著來都來了,看個診吧!


    聽了隔壁車廂裏女人說到韓家娘子,康二奶奶想起從前見過的那個身影,


    家裏的大嫂有時候也會提起韓北,更多的是可惜心疼的神色。


    既然大嫂眼裏覺得韓家娘子靠譜,康二奶奶也從不是個做事猶豫不定的人,


    不管有沒有用,明天來看過不就知道了?


    “記得,迴去不要和二爺說!”康二奶奶吩咐道。


    侍女低低地應了,


    “走吧,咱們明日再來!”


    康家的馬車在卿迴春堂的門口停了半刻,沒進門就走了。


    韓北透過簾子望著遠去的康家馬車,暗自歎了一口氣:


    “這也是個可憐人!”


    話說中院的時安,接了康家的帖子後,


    她很高興地說道:“除了韓姐姐外,這是咱們開診以來的第一位客人了,明天務必拿出看家本事,把這客人的問題給解決了!”


    小翠也很激動,雖然時安經常表揚她,但畢竟沒有獨單看過診,這心中自然是又興奮又害怕!


    時安理解,這跟自己去各個大佬科室規培的時候是一模一樣的心情!


    小白看大家都高興,它也豎著尾巴過來蹭了蹭時安,


    幸好阿幺手疾眼快,一把將時安扶住,


    要不然時安這小身板被小白這麽“輕輕”一蹭,肯定摔個大跟頭。


    時安拍了拍小白的腦袋:“你明天可不許出來!嚇跑了我的客人,我讓阿幺揍你!”


    小白白眼一翻,拖著尾巴滾去睡覺了,


    這城裏一點都不好玩!它想金石灘了!


    第二天清晨,時安一推門,就看到了院子中頂著兩個黑眼圈的小翠,


    小翠見了時安,小臉一垮:“小姐,我睡不著!”


    “啊?”時安一頭黑線:“所以你就在院子裏坐了一宿?”


    小翠扁著嘴,點了點頭!


    時安無語了,就這點心理素質?


    記得自己在流放路上被劫持的時候,小翠的表現很亮眼啊!


    小翠看懂了時安的意思,她捏著衣角,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殺人總是比救人要容易得多的!”


    時安愕然!


    偏偏身旁的阿幺狠狠地點頭認同!


    時安:我身邊還能有正常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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