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法寺山腳下,


    陳婉兒笑眯眯地把玩著一個核桃般的小球,


    小球通體潔白,隱隱泛著瑩白的光芒。


    陳婉兒得意一笑:“這空悟,居然還藏著一顆夜明珠!這下給小祖宗的禮物算是有了!”


    ……


    西北城外的駐軍帥帳裏,


    何宏遠正端坐在案首看著一份軍報,


    一員副將掀簾而入,滿臉忿忿不平:“卿常懷真是混賬東西,敢讓人散播這種流言!”


    何宏遠眼皮都沒抬一下,


    副將見何宏遠沒有反應,按捺不住地說道:“將軍,您就任由他這麽胡扯下去?您帶著我們出生入死,豈是他一張嘴就能汙蔑的?卿常懷這分明是沒把你放在眼裏!”


    “你這嗓門,震得我頭疼!”何宏遠放下軍報,捏了捏鼻梁,很是勞累的樣子。


    副將不甘心,繼續說道:“將軍,讓我帶一隊兵馬,我要找卿常懷……”


    “你找卿常懷幹嘛?找他揍你?”何宏遠抬頭看了副將一眼:“然後我再厚著臉皮將你從他手裏討迴來?”


    “可是……”


    何宏遠一揮手:“沒什麽可是的!老馬確實是我的人,不管他做了什麽,都是我管教失職!”


    “再說,卿常懷是鎮北王,官大一階壓死人的道理你不懂?”何宏遠翻了個白眼。


    副將不服氣:“可他現在隻是一介流放罪人,隻要我利索點,還怕他翻天?”


    何宏遠歎了一口氣:“就算他如今沒有官職,但他軍功顯赫,我等見了,自然要敬重幾分!還有,他如今到底有沒有官職,你們不清楚?他來西北幹什麽,你們不清楚?”


    “砰”


    何宏遠一拍桌子:“都給我老實點兒!卿常懷沒走之前,都給我夾起你們的尾巴!要是誰被抓住了把柄,我可就當沒看見!”


    門外,又一員將領走了進來,


    見屋內的副將被訓得低著頭,但看神色,不服氣的很呢!


    “老熊心直口快,將軍別和他一般見識!”說著就將熊副將推了出去,


    將領迴轉身,走近何宏遠勸道:“將軍何必自己不痛快,在西北城從來隻有別人跪咱們的份!就算是那位來了,也不敢在將軍麵前疾言!”


    何宏遠收起軍報,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我們在這荒涼的西北一守就是數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為了一個行將就木的慕家老狗,那位居然讓卿常懷來查我!真是讓人心寒!”


    “將軍不必煩惱,想拿咱西北開刀的皇帝還少嗎?自從祁國立國,哪任皇帝不想將西北訓得服服帖帖?成功了嗎?還不都帶著不甘去地下了!咱們現在的皇上,仁慈有餘,魄力不足,恐怕是完成不了先帝的遺願了!”


    將領屢次說到當今皇上,言語和神態中都帶著幾絲藐視。


    何宏遠彷佛被勸解得放開了心結,臉露笑色:“還是你陳蕭說話是帶了腦子的,不像熊大莽撞得很!”


    陳蕭矜持一笑,他可是軍帳中公認的將軍“解語花”,但凡是將軍的心思,就沒有他猜不透的!


    “今天城裏送了幾隻羊崽子來,你快去拿兩隻來,迴頭在我這裏一起吃,要不然都被那群兔崽子分完了!”何宏遠說道。


    陳蕭一聽,立馬告辭出了軍帳,這種和將軍同帳吃喝的殊榮可不是什麽人都有的!


    軍帳內,何宏遠靠坐在椅子上,對著空無一人的營帳說道:


    “你說,皇上這次是不是動了真格?”


    良久,一道聲音幽然響起:“自從卿常懷來了西北,遠近的兄弟死傷無數,雖然我們沒有證據,但將軍還是早些防範的好!”


    何宏遠眉間陰鬱之色漸濃,


    “找個機會把陳蕭拋出去,陳尚書吃得太飽了,該讓他動動了!”


    “是!”


    ……


    金石灘上,老太君抱著時安坐在四麵通風的棚子裏,


    看著蔬果園子裏各處忙碌的人影,


    老太君臉上滿是欣慰,


    卿家人都是堅韌的,擦幹眼淚後,就投入到了重建家園中。


    經過幾天的日夜辛勞,被踩壞的菜園子和果園重新恢複了平整,


    潭水也重新清澈了起來,


    看著這番景象,卿家人都覺得生活又有了盼頭!


    莊頭一邊擦著汗,一邊跑進棚子,對著老太君迴稟道:


    “老太太,這地都已經平整好了,瓜苗什麽的什麽時候能運過來?”


    老太君看了一眼時安,


    時安將肉乎乎的小腳踩在小白的肚子毛裏,玩得壓根沒在意他們的對話。


    老太君捏了捏時安的小臉,迴答道:“等下問問慕小將軍!”


    “好勒!”莊頭高興地應下了,自己找了個矮凳坐下後,


    遮掩不住地歡喜道:“上次我沒想到蔬菜能長得這麽好,最後都長得擠一起去了,這次地也多了,我尋思著,索性多弄幾畝地種上多些的蔬菜,這天涼了,蔬菜可是個緊俏貨!”


    時安抬起頭:“嗯,迴頭讓慕哥哥多弄些種子來,反正他呆在咱們金石灘也不幹活!”


    小白重重地點了下頭,這慕如風忒不要臉,上次看它吃火腿腸看得口水直流,居然還想搶著吃!


    在自己屋子裏睡得昏天黑地的慕如風突然醒了:誰又在算計我?


    自從金石灘暴亂以來,慕如風就將行李都搬來了金石灘,


    卿常懷見慕如風這麽自覺,很是欣慰地教了他一套刀法,


    叮囑他一定要守護好金石灘,要不然就用這套刀法在慕如風身上使上一圈!


    見識了刀法的厲害,慕如風當然更加兢兢業業,


    隻是每次到了金石灘,慕如風的睡眠狀況就好得出奇!


    慕老將軍戰死後,慕如風在自家府裏吃不下,睡不著,


    父親那具殘軀總是鮮血淋漓地出現在他眼前,


    作為人子,不能替父報仇的恨,切齒拊心!


    在金石灘的這些日子,慕如風是吃得下,也睡得香,


    他可以在金石灘上無所顧忌地練習刀法,推演兵書,


    有朝一日仇人當前,慕如風自信定能一刀斬下對方的頭顱!


    醒了的慕如風打開房門,生活區內安靜得很,


    看來其他人又都去幹活了,


    慕如風已經習慣了自己最晚一個起床,


    他推門而出,順道去大廚房順了張餅,


    廚娘每逢看見慕如風,都會端來一碗和時安一樣的牛乳:


    “這孩子,細胳膊細腿的,快多吃點補補,要不然殺雞都沒力氣!”


    慕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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