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灘上又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大開發。


    將近五百畝地的碎石地要開墾,灌水,種下各種各樣的果樹,


    這時代沒有無人機,要是有的話,就能在上空看見卿家人像一隊隊螞蟻,在荒灘上來來去去地忙碌,


    白花花的碎石地慢慢地露出了褐色的泥土,水渠裏的水被引入地裏,幹渴了很久的泥土貪婪地吸收著水分,


    十來天時間,一棵棵一人高的果樹就種滿了整個金石灘。


    哪怕現在已經是初秋,但卿家人連續好幾天的勞作,個個都被太陽曬得烏黑發亮,人人都明顯地瘦了一圈。


    莊頭看著一眼望不到邊的果地,咧著嘴露出了十顆大白牙:“這些果樹一看就很粗壯,今年第一年結果應該不多,但咱們好好伺弄,等明年就能結很多果子了!”


    莊頭的認知沒錯,一般的果樹,如果都是新苗,那第一年基本是不會結果的,隻有老樁才能當年結果,而且結的果子還不會很多。


    但半個月後,望著滿樹紅的,粉的,白的花朵,莊頭開始懷疑自己了!


    他使勁扇了自己幾下大腿,把大腿上的肉都扇腫了,才一瘸一拐地走到棚子裏坐下,


    這世界真是變了!哪裏有果樹栽下去半個月就開花的,那不是再過半個月就要結果了?


    莊頭喝了口冷水,搖了搖腦袋:不可能,他種了幾十年的地了,不會連這個也弄錯的!


    旁邊的夥計嘟囔了一句:“您老有什麽不信的,那蜜瓜不也長得很快嘛!”


    莊頭一瞪眼:“那蜜瓜我是沒見過,也許它就是長這麽快呢?這些果樹我可是見多了,老太太幾個莊子都是請我去伺弄的,我能不知道?”


    夥計:“但是,這些樹它就是開滿了花呀!”


    莊頭:“……”


    金石灘上開滿花的事情,在西北城內傳得沸沸揚揚,


    人們從一開始的驚訝、羨慕,到偷偷去金石灘外麵伸著腦袋看一眼,因為有慕小將軍的撐腰,這些人隻敢隔著老遠聞了濃鬱的花香味迴城吹噓。


    隔了兩天,城主府裏來人了。


    一老一少兩個管事的來到金石灘,在門樓處被守衛攔住了,


    “閑雜人等不能踏入金石灘!”


    年輕的管事一皺眉:“你們隻是流放至此的罪人,我們自城主府而來,你們也敢攔?還不速速去將你家主子喚來迎接?”


    軍中漢子像看白癡一樣瞥了眼他:“我說了,閑雜人不能踏入金石灘,聽不懂人話!還不快速速離去。”


    幾人一掀衣擺,腰間彎刀明晃晃地亮了出來!


    不是軍中漢子粗魯,隻是卿常懷離開金石灘的時候說過,但凡是城主府裏再有人來,一律當蒼蠅一樣趕出去!


    年輕的管事氣得七竅冒煙,在西北城裏,他還沒受過如此“禮遇”,就連曹家的曹林見了他,都會點頭示意,這犯了罪的卿家人憑什麽這麽囂張?


    “大膽!罪犯之身,居然敢私藏利器,你們是想造反嗎?”年輕管事喊得額頭青筋直冒。


    幾個軍中漢子摳了摳耳朵,自從流放開始,這話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耳朵都出老繭了!蜘蛛都在裏麵結網了!


    見幾人無動於衷,年輕管事還想再飆幾句狠話,年長些的管事攔住了他。


    隻見年長的管事笑眯眯地遞上了帖子:“幾位爺,聽聞金石灘的百畝果樹花開得正豔,金石灘內潭水更是清洌甜美,城主大人已經答應了幾位同僚,將在明日齊來沐浴賞花,還請卿家早做迎接的準備!”


    薑還是老的辣,鱉還是老的精!


    這一番話說得客氣,但沒一句是詢問的意思,這算是直接通知卿家:我們要來吃吃喝喝玩玩,你們要招待好了!


    幾位軍中漢子也不是普通目不識丁的士兵,都是跟在卿常懷身邊很久的得力幹將,年長管事的話他們當然聽得懂。


    “哼,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說,今天你這帖子能遞進去再說!”一位漢子在地上啐了一口,娘的,給爺幾個玩這些彎彎繞,將軍說了,碰上這種太會說話的,一拳打過去就贏了!


    年長管事自以為自己這番話說得軟硬適中,既有了禮數,又讓卿家人見識了城主的威望,卻沒想到這群看門的人是油鹽不進呐!


    武將家的人果然沒教養,個個都粗魯無禮!


    但兩個管事是帶著任務來的,如果不通知到卿家的主人,明日城主大人難道也吃個閉門羹?到時候城主丟了顏麵,這氣還不是要往他們身上撒?


    年長的管事給年輕管事使了個眼神,年輕管事跳著腳大喊:“城主有令!卿家主事的出來接令!”


    他連喊了三聲後,守門的軍中漢子擼起袖口準備動手了。


    這時,金石灘內響起一陣虎嘯:“嗷~嗚~”


    隻見一隻肥碩的白虎從金石灘內奔了出來,


    血盆大口中噴著一股火腿腸的味道!


    小白一個躍起,將年輕管事撲倒在地,厚實的虎掌按在年輕管事的脖子上,粗糙的虎鼻子在他的頸間嗅來嗅去,


    不一會,小白抬起頭深唿吸了一口,一雙核桃大的虎目裏滿是嫌棄。


    年輕管事嚇得褲子都尿濕了,小白看到地上慢慢擴開的水漬,也嚇得趕緊跳到了一旁,


    時安說讓它咬兩人的屁股,隻要咬著一片碎布迴去,就能獎勵一根火腿腸,


    小白現在覺得這根火腿腸不吃也罷!


    等小白跳開,年輕管事嚎了一嗓子,連滾帶爬地向來時的馬車爬去,年長的管事也想跑,但無奈兩條腿實在是不聽話,隻能哭喪著臉在原地抖著。


    看門的軍中漢子實在看不過去,一個大漢走過去,一把將他扛起來,扔進了馬車。


    “咚”的一聲,光聽聲音就讓人疼得直咧嘴,但車廂裏連個唿吸聲都沒傳出了!


    車夫一抖韁繩,催著同樣腿軟的馬匹艱難地往迴挪。


    小白歪著腦袋想了想,“嗷嗚”一聲撲向馬車,


    受驚的馬匹一下被激發了潛力,這輩子都沒跑這麽快過!


    車夫沒坐穩,“咕咚”一聲滾進了車廂,


    車廂內三人滾做了一堆,隨著馬車的搖晃,三人像三顆色子一樣,滾得熱火朝天。


    小白嘴裏叼了一片馬車的簾布昂首挺胸地迴來了。


    雖然沒咬屁股,但這拉風的出場,怎麽也值半根火腿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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