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榮梅見卿家三兄弟低頭不語,臉上的悲色愈加明顯,


    卿家的到來是她能為夫君複仇的唯一指望,


    這些年,郭榮梅在軍中撒的銀子都可以重建一座西北城了,但越是深入了解西北軍,她越加心驚。


    連皇上都要忌憚的西北軍,又豈是她一城首富可以撼動的?


    正當她絕望的時候,軍中傳出消息,祁國的戰神鎮北王被流放西北。


    郭榮梅稍作思慮,就激動了起來,等和曹林一商量,兩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希望。


    皇上這是要對西北軍動真格的了!


    卿常懷之所以獲封鎮北王,就是因為他在祁國的北部戰線上屢立奇功,和西北淵源頗深,和慕府的老將軍更是相交至深。


    慕府表麵上和曹府沒有交往,甚至在傳言中有些芥蒂。


    但隻有兩府的主人才知道,他們兩家才是真正的生死之交!


    郭榮梅心想,憑著慕府和卿常懷的情誼,卿家應該會答應幫她的。


    怎料求人的話說了出去,卿家三兄弟卻沒了迴應。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十年沒掉過一滴眼淚的郭榮梅忍不住兩行苦淚如雨而下。


    門外的曹林雙拳緊握,手臂上的青筋如小蛇般鼓起。


    聽到屋內一聲壓抑的抽泣,他再也忍不住,推門而入。


    “噗通”!


    曹林雙膝跪地,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軍中之人就是實在,這一下磕得時安的心都縮了一下。


    “求卿家幫幫我家夫人!曹林這條命願供卿家隨意驅使!”


    卿常懷噌的一下站起身,全力將曹林扶了起來。


    “曹副將這是做什麽!你我都是軍中同袍,何須如此!”


    曹林虎目中蓄滿了淚水,他滿臉痛苦地說道:“當年,是我找到的將軍!我深恨自己沒能早一步到達,也許就能替將軍一死!曹林無能,這十年幫著夫人守住這曹府已經是勉力為之,如今小主子將要成年,我實在是怕……”


    曹林說在此處,已經是泣不成聲,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卿常念始終一言不發,曹家可以拚了全府之命去報仇,卿家卻是不想折損一個人!兩者矛盾中,行事必然會有偏頗。


    時安的心裏也酸酸的,她想拚命賺錢的目的不也是為了讓別人對卿家顧忌三分嗎?


    如果有一天,卿家也有了如曹家這般的深仇大恨,時安哪怕兩世為人恐怕還是會控製不住地拚盡一切去報仇。


    但伯父和父親都沒答應曹家,肯定有他們的考量,時安不想自己的情緒影響了他們的判斷,所以她低頭一言不發地坐著。


    良久,卿常念出聲說道:“你們都出去,我和曹夫人單獨聊聊。”


    曹林一愣,就想說話,郭榮梅一抬手:“命都可以不要了,這些繁文縟節算什麽!”


    曹林聽話地出去了,卿常懷抱起時安,跟在卿常思身後也出了書房。


    書房的門被掩上了,


    卿常懷將時安交到卿常思手裏,自己飛身上了屋頂,他要替二哥守著。


    十六的月亮比十五圓,


    一直到圓月當空,卿常念和郭榮梅才從書房走了出來。


    時安靠在卿常思的懷裏抱著小匣子睡著了。


    “送卿大人!”郭榮梅行了一禮。


    卿常念點點頭,快步出了曹府。


    卿家人的馬車走了很遠,曹林才匆匆踏進後院。


    “夫人,卿家答應了?”


    郭榮梅站在廊下,望著天上的圓月,問道:“曹林,將軍待你如何?”


    曹林一愣,立馬迴道:“將軍待我恩比天高,夫人為何會這麽問?”


    “如果有一天,要你為曹府去死,你願意嗎?”


    “夫人,曹林早就說過,隻要能為將軍報仇,我粉身碎骨都心甘情願。”


    郭榮梅的臉色被廊下的宮燈照得明暗交錯,晦澀難辨。


    “好!曹家會感激你的!”郭榮梅的迴應來得很遲,遲的曹林後背全濕透了。


    ……


    第二天太陽曬屁股的時候,時安嘟著嘴伸了個懶腰,哼哼唧唧地醒了。


    老太君見時安醒了,連忙讓小翠端了淡鹽水上來。


    自從時安恢複神識,她早晚都要用淡鹽水漱口,問了,就說可以預防蛀牙,到老都可以吃麻麻香。


    現在卿府上下有樣學樣,全都習慣了飯後漱口,早晚用柳條沾了鹽粒擦牙齒。


    “祖母,伯母們呢?又丟下安安去逛街了嗎?”時安撅著小嘴問道。


    老太君樂嗬嗬地拍了拍她的小屁股:“這你可錯怪她們了,這一早啊,就來了很多病人,你大伯和石竹忙不過來,她們去幫忙了。”


    祖孫倆正說話呢,梁書琪跳了進來,


    進門就撲到時安麵前,抱起時安就往外跑,


    老太君在後麵追著喊:“慢點!你慢點!別摔了!唉,一個個都不省心!”


    時安趴在梁書琪肩頭,內心哀怨萬分,


    這是昨天露了一手的後遺症嗎?把她當成磚了嗎?哪裏需要搬哪裏嗎?出診費算了嗎?


    “安安,藥材不夠了!”卿常思見到時安,連忙小聲說道。


    時安鬆了一口氣,不是什麽急症就好!


    她豪氣地揮了揮手:“缺什麽?裝滿!”


    卿常思立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他抱起時安來到缺藥的抽屜前晃蕩了一遍,再次打開抽屜的時候,這些常用的藥又是滿滿一抽屜了!


    醫館裏,都是慕名而來的人,甚至還有臨近城池的富戶專門駕著馬車在門口等開門的。


    隻有一口氣的韓家娘子被卿迴春堂救迴來的消息,很快傳遍了西北,


    許多人打聽後,從卿迴春堂原來的幾個老主顧那邊得知,這家醫館的藥比其他家藥效好得多,小毛小病的吃一副藥就好全了!


    而且坐診的大夫還是宮裏的禦醫裏麵最厲害的那位,要不是家裏遭了難,才不會在這開醫館糊口。


    這都是西北老百姓的福氣啊!


    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萬,


    卿迴春堂沒準備,一下子來了這麽的病人,有些街坊沒毛病,都求著買一副養生調理的藥包迴去,


    所以本來充足的藥材不到中午就賣完了!


    好在時安在城裏,能及時補充上,要不然真是砸了卿迴春堂的招牌!


    卿常思擦了擦額頭的汗,又累又高興,這塊“卿迴春堂”的牌匾看來要成老字號了!


    “大夫!我家夫人想求一支人參!就是昨天韓小娘子用的那種!”有人高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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