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乎走上我長久以來期待的正軌,新房子也整理幹淨,時常我會帶著媽媽,把各個房間,樓上樓下的窗戶打開,換氣,我們坐在露台上的葡萄架下,迴憶著過去,平說著現在,卻不敢奢望將來。


    因為,以我們的能力,能擁有現在的條件,已經超乎想象,苦難的日子就像是一道道傷疤,愈合了,觸目驚心的痕跡還在,時而觸碰到,心底還會刺痛,時刻提醒自己,幸福來之不易。


    自從蟹哥父親後事處理完了之後,我們沒有再去過小工廠,蟹哥的態度堅決,家裏的幾個人他都不想見,他的孩子已經快大學畢業,應該是遺傳了蟹哥的聰明才智,成績異常優異,保研,蟹哥跟我商量 ,我們要搬到新房了,讓兒子跟我正式見個麵,兩個孩子也熟悉熟悉,畢竟快要成為一家人了,我當然高興,雖然沒見過那個孩子,可是通過蟹哥偶爾提起,那麽優秀的孩子,誰會不喜歡呢?


    我們決定,這個周末就搬過去住,一些生活用品,貼身換洗的衣服,已經陸陸續續拿過去了,兩個房子也離的不遠,兩站地而已,隨心情,想住哪裏都可以。


    我們這個家庭不斷的壯大,從我離婚後,開始的跟媽媽兩人,母女相依為命,租房子住,到現在除了遠在部隊的弟弟,我們變成了五口之家,這種心情真的無法找到合適的語言去形容,興奮?激動?歡喜?感慨?都不準確,卻又都涵蓋了。


    蟹哥去接兒子,我跟媽媽在家裏,包餃子,炸雞腿,紅燒魚,排骨小白菜湯,扇貝粉絲,清水煮蝦,鮑魚燉土豆,新家第一次開灶,寬敞明亮的廚房裏,我跟媽邊幹活邊說笑。


    媽一邊捏餃子,一邊迴憶她小時候:\"我小時候那日子艱苦的,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兩迴餃子,你姥爺脾氣不好,還古怪,可算張羅包餃子,你姥爺不幹活不說,還得指揮你姥,不是麵和硬了就是軟了,要不就是肉餡得用水和開,實際上,他還不會做飯,給你姥氣的,還不敢反駁,敢頂嘴就會是一場暴風雨,為了能讓六個孩子吃上餃子,她得忍氣吞聲的聽著。\"


    我問媽:\"那你們這些孩子長大之後 ,就沒人勸勸我姥爺,說說他把脾氣改改嗎?\"


    看著媽現在的表情和反應,估計姥爺如果在世的話,她也不敢替姥姥說一句公平話。


    媽說:\"嗬,誰敢說話呀,都嚇的迴屋待著去了,看見你姥爺進院,臉色好的話,我們心裏就踏實點,臉色要是不好,馬上都背著背筐出去揀糞,背劈柴,誰敢在家呀,不一定他看誰不順眼,一頓爆罵呢!\"


    在我印象中,姥爺是自帶一種威嚴,大部分看他都是戰鬥臉,沒有和藹可親,慈眉善目的時候,我長大之後他年紀大了,還好些了。


    媽好像揭傷疤一樣,細數著小時候的過往:\"你姥爺有時候不在家,偷著倒騰小買賣,就剩我們娘幾個,那是最歡樂的,冬天的時候,你姥挑小苞米,長的幹癟,小粒,賣不上價的,給我們炒著吃 ,那時候的條件,孩子哪有什麽零嘴呀,大鍋灶邊上圍著一圈孩子,等著盼著媽媽給炒爆米花。\"


    你姥姥忙著燒火,站大鍋邊上翻炒,烤的滿臉淌汗,炒好了挨個分,這個一勺,那個一勺,你大舅是心肝寶貝大兒子,必定多分兩勺,你老舅那也是心尖尖上的人,就是我這樣的,已經長大的丫頭了,能給我分一勺就不錯了,但是那個時候也傻樂,覺得那都像過年一樣歡樂。\"


    媽沉浸在經年前的歲月裏,仿佛這些畫麵就發生在昨天,曆曆在目,現在像講笑話一樣說給我聽,可是當年,無論老少,都掰著指頭算日子過,很多時候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菜做的差不多了,蟹哥帶著孩子迴來了,我站在門口等著他們進來,孩子比蟹哥高一個頭,遺傳了蟹哥的腫眼泡,一笑有兩個酒窩,看著陽光又討喜。


    他親切的喊我阿姨,當媽媽的女人都是愛心泛濫,看見跟自己孩子差不多的,都想給喂飽穿暖關懷備至。


    先給這個大小夥子送一塊剛炸好的的雞腿,看著他大口吃肉的樣子,別提多高興了,這是做飯的媽媽最喜歡看見的。


    菜都上桌了,餃子出鍋,我兒子也迴來了,我們熱熱鬧鬧的開飯,我心裏不知道怎麽的,就是美滋滋的,心花怒放的感覺。怒!放!


    小哥倆並排坐在一邊,剛見麵就嘻嘻哈哈聊起來沒完,我兒子從小學籃球,性格熱情,跟哥哥介紹:\"哥,你嚐嚐我媽媽手藝,我最愛吃我媽做的飯了,你一會用魚湯泡飯,那才香呢!\"


    蟹哥兒子小名楊寶,雖然已經快念研究生了,在我們眼裏確是孩子,我怕他們不愛吃餃子,又特別煮的米飯。


    怕孩子跟我們初次見麵陌生,我喊他小名:\"楊寶,給你盛碗飯吧,你跟弟弟魚湯泡飯,再吃點鮑魚土豆?\"


    看孩子的樣子一點沒拘束,這是我最欣慰的地方。


    \"阿姨,您做的飯真香,難怪弟弟個子長那麽高,我爸要是早認識你,說不定我也能比現在高。\"


    我們幾個笑的歡快,蟹哥說:\"你呀,這身高可是讓我耽誤了,我個矮呀,你最好別遺傳我太多,我縱向是沒辦法提高了 ,現在有橫向發展的趨勢。\"


    楊寶立刻接話說:\"還好,你沒說往圓形發展。\"


    我們老少三代人,一頓飯吃的歡聲笑語,像演小品似的。


    兩個壯實的大小夥子,把菜都吃光盤了,哪個媽媽不喜歡這樣的場景?我跟媽媽打掃\"戰場\",洗碗收拾廚房,小哥倆擠眉弄眼的去研究玩遊戲。


    蟹哥把茶台布置好了,興致勃勃的準備給我和媽泡茶,我們坐在露台上,今天的天氣晴空萬裏,像油畫一樣,淡藍色的天空,漂浮著幾朵白雲,剛栽種的葡萄樹已經伸出了藤蔓,樹下,我種了各樣的小花,期待著夏日裏,它們五顏六色的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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