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霆扶著江老爺子坐下後也坐在了下首。


    江老爺子朝暖陽招了招手,“坐吧。”


    暖陽坐下後,江老爺子先喝了口茶。


    放下茶盞,江老爺子緩緩看向暖陽,“你這是剛迴京吧,瞧著有些風塵仆仆的,最近鎮國公府也很是熱鬧,這些你可知道?”


    暖陽點了點頭:“暖陽知道。”


    江老爺子聞言瞧了暖陽一眼,“你既然知道,消息應該很是靈通,現在不光鎮國公府熱鬧,朝堂、市井都在議論紛紛,你離家這段時間,你爹和你新上任的哥哥被人擾得不得清靜,禦史台雖有動作,可這事可大可小,那群人倒也沒把話說死了得罪你爹,畢竟你爹平日低調,重視家人,除非必要在朝廷也不打眼兒,可你爹到底位份在那,多得是人盯著他,說句不中聽的,你要是個尋常三品官員的孩子也不會有人將你放在眼裏,可你是譚家的子孫,就算你爹是個芝麻官,看在譚家從前的事跡你們的一言一行也會被放大,而且你之前在京城時常在外玩樂做些懲惡揚善的事,還因此闖出些名堂,這些足以讓人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怎麽這次就這般不穩重直接瀟灑離去,一點不記後果了呢?”


    暖陽安靜聽完江老爺子說得話,唇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待江老爺子說完,她才抬頭平靜地看著自己的曾外祖。


    “曾外祖,我知道自己這事做得不妥,我知錯,可要認真論對錯,我也頂多占一半,另一半,我不認,我也沒錯。”


    江老爺子有些詫異,看了眼江卓霆,江卓霆也眼帶疑惑。


    江卓霆看著暖陽緩緩開口:“市井傳言,你和你哥有矛盾,你負氣離去,但我們覺得這事聽著就假,便未曾當真,你娘也一直未曾與我們開口,我們也不便插手譚家的事就沒有向你爹娘問起,聽你這意思,你是真跟家裏有了嫌隙?”


    “祖父,傳言畢竟是傳言,做不得真,我和我哥關係很好,一點事沒有。”


    “那是誰?總不會是你爹吧。”


    暖陽平靜搖頭。


    “你娘,箬涵她做什麽了?”江卓霆皺眉問著暖陽。


    暖陽看著江卓霆,說得很是平鋪直敘:“我娘從我習武開始,就有意無意的想引著我隻待在家中不要亂跑,但我的性子根本待不住,她便開始教我跳舞,那時我小,傻嗬嗬的都接受了,可我不喜歡跳舞,之後說什麽都不願,我娘便放棄了。也是從今年二月我偷跑去宇順迴來後,我才恍然大悟,她是想將我困在家中,起碼京城她是一步都不想我跨出去的。所以我哥過了殿試以後,每一天她都將我白天直到睡前的時間都安排好了,上午是跟著我哥讀書,下午是跟我爹習武,晚上是跟娘學跳舞,日複一日,我忍了一個月,我娘在此期間每當我做錯達不到要求便會重罰我,這事在當時我都瞞著我父兄,所以在兩個多月前的晚上,她又一次罰了我,雖隻用戒尺打了一下手板,可我的手卻傷得重了,我和娘便發生了口角,後來爹請來太醫診治才發現,紅腫血瘀,傷上加傷,若此次再重些怕是要傷到骨頭,我娘親口所說對我如此嚴格是為以後參加宴席能驚豔全城沒人敢小瞧我,可她忘了,我是武將之女,不是取悅客人的伎子,後來她倒是羞愧了,我去等不來一句‘對不起’,不,是兩句,還有一次便是從宇順迴來那次,她想將我困在家中,她也從不信我,一直當我是個嗷嗷待哺的一團肉,我承認,兩次離家我都有不對的地方,我不否認我的過錯,但她的兩句對不起我卻從未聽到過,從前我傻,瞧不明白,現在我明白了她卻敢做不敢認,聽完這些,若您們覺得我說得不對,我就當這件事從未發生徹底忘了,若覺得我對,我不求其他,隻要兩句真誠的道歉,這事就此揭過。”


    “你娘,真說過那種話?”江老爺子有些不可置信。


    “千真萬確,在舞房時四周都有婢女。”


    “有沒有可能她隻是關心則亂呢?”


    “她是亂,口不擇言的亂,我年紀雖小但不傻,她想困住我,可我會反抗,她一直當我是個連最起碼的自保都不會的嬰兒,她從來都將我想當個將軍這件事當做戲言一笑了之,現在的我還做不了什麽,隻能離家躲清靜,她說她會改,會學著信任我,但轉頭就能忘記甚至罰我時越來越重導致我手受傷,離京後我還看了大夫,大夫說這傷用了寸勁兒,要是我運氣再背一點,年紀再小一點,這手可能就不是單純傷到骨頭了,可能還會影響靈活,她有想過這個後果嗎,我命大,運氣好,養了兩個月手終於好了,可要是我活該倒黴呢,戰場上不需要一個連武器都拿不起,弓都拉不開的士兵。”


    “那若你娘跟你道了歉,可你們之間定會留下嫌隙,你們可是母女啊,以後要如何相處呢?”


    “破鏡難重圓,有裂痕那就拚起來,捆結實,若是連這點事我都要兜頭認下,我還不如好好學跳舞,用著鎮國公府嫡女的名頭當個享譽京城的舞蹈大家算了。”


    江老爺子聞言便笑了,終於停下後,端起一旁的茶杯緩了一口氣,才又看著暖陽,卻麵含笑意,“你啊,跟你爺爺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脾氣又衝又固執,咬死都要別人低頭,恨不得往人天靈蓋上蹦,以前也是,隻要理在他這邊,他便不留一點情麵,偏偏他武藝高強根本無人敢惹,最後得意的都是他,別人是一點便宜都沾不上。行了,這事我們現在都知曉了,雖隻是你一人之言,但我會將你娘叫來一趟,若她所言與你相符,我定會讓她心服口服的誠心向你道歉,但若不符,屆時我還會叫你來一趟,你們當麵對峙,可明白?”


    江老爺子這樣說,暖陽知道,自己這曾外祖要插手了,能有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


    暖陽站起向他們二人行禮,抬起頭後,暖陽麵露鄭重:“其實今日前來,暖陽還有一件事要說。”


    江老爺子有些詫異,“是何事,瞧著竟這般認真?”


    “暖陽自知才疏學淺,見識不高,實力有限,可暖陽不甘,不甘自己這般軟弱無能,所以,我想待這件事畢,過一段時間以後想要外出遊曆,那句想做將軍並非空話,而是暖陽真心,可若我能力低微,那這隻能是一句空談,我不願就這般墮落,所以想請曾外祖還有外祖幫忙從中周旋。”


    暖陽說這話時一直站得筆直,目露堅定。


    江老爺子和江卓霆都瞧得清楚,暖陽這是認真的。


    “你今日前來,其實主要是為這件事吧,前頭那件隻是順帶的?”


    江老爺子一時出現了些疑惑。


    “是,前頭那件隻要您們出馬定然藥到病除,可這第二件事卻比第一件要難,不是簡單的說幾句話就能解決。”


    江老爺子一時麵露無奈,捋著胡子微微搖頭:“你這話說得倒是實誠,遊曆不是簡單的出個家門,而是要去很多我們鞭長莫及的地方,萬一遇事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暖陽看得出江老爺子有些不讚同,可也並沒有把話說死,那就是還有周旋的餘地。


    “我會有這個想法其實也就是最近幾個月生出的,也想過這件事是否可行,可能是天遂人願吧,有位朋友他也有想在這片國土上四處走走的想法,也願與我同行。其實,我想要遊曆並非隻是鍛煉自己,也是想親眼看看這片土地,由父輩祖輩們拚死守護的國土,我想要親自一寸寸走過,將它牢記於心,而不單單隻是在沙盤之上窺其一角,另外,我也知人外有人,強者比比皆是,我不想做個井底之蛙不知山高水遠,我有大願,也希望得償所願,還有五個月我就要九歲了,我算過,要想遊曆整個慶越起碼要有五年,若路上耽誤些時日,可能會達到六七年之久,曾外祖,我想參加武舉,不想做個在閨中繡帕子打絡子,隻知後宅不知院外事的小姐,我不否認這也是一種活法,但我不願過那樣的生活,想想就讓人覺得可怕。”


    江老爺子久久沒有說話,江卓霆也在沉思,暖陽也不急,就靜靜站在那裏等候。


    “你說得友人是誰?”江卓霆開口問向暖陽。


    暖陽微微一笑,“是靈覺寺的和尚,了善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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