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暖陽這邊呢,倒並沒有想這麽多。


    此時的她也已經洗漱上床了。


    下午打了許久,渾身的汗粘在身上簡直難受,可惜手傷了,所以這澡還是在丫鬟們的幫助下才洗了個痛快。


    待頭發徹底幹了後,她才將自己摔在大床上攤著,丫鬟們早已退下,豆豆也不在,暖陽眼神放空的出神盯著頂棚發愣。


    手習慣性的往枕下摸著,突然摸到個有邊角的物件兒。


    她想起來了,是書,是陸宴鳴送她的那本書。


    暖陽一骨碌爬了起來,跪坐在床上把柔軟的枕頭掀開,將書拿出來。


    此時的她披散著如墨的長發就像一個精致的娃娃,手中捧著那本書,像是剛從書中爬出的精靈。


    翻看著這本書,歡喜又漸漸的迴到暖陽的眼裏,粉唇邊也挑起微微笑意。


    手指輕輕描摹陸宴鳴寫下的字,心底的陰霾也漸漸消散,豁然開朗原來是這種感覺啊。


    雙手舉著書躺倒,接著也又翻身手肘撐著身子繼續翻著書看。


    邊看著書邊想著,那侍衛如今到哪裏了,明天應該就到了吧,也不知說好的他寫信給自己會什麽時候送來,會寫些什麽呢?字還是像這本書上那般好看嗎?


    許久,疲憊席卷而來,她就趴著這麽睡著了,書也在臉旁攤開著,很是美好。


    與此同時,還是那家青樓的後院之中。


    閑適靠坐在榻上的人聽跪地的手下匯報著。


    “我們在桃花縣那山上的那隊山匪都被曹衝漢帶隊殺了,不過,他還暗中帶了兩個活的迴京,怕是那兩人現在已經被帶進宮裏被皇上見到了。”


    那人眼神惺忪,狀似無所謂道:“無妨,那兩人不過是黃組最底層的螻蟻,機密的事也接觸不到,無所謂,就那樣放著不用管。”


    “是。還有一事。”


    “說。”


    “這次曹衝漢帶隊時,屬下探得,有一小姑娘跟隨隊伍一起去了,這小姑娘是鎮國公府小姐。”


    那人微垂的眼倏然睜大,語氣有了些起伏:“你說誰?”


    “迴主人,是鎮國公府小姐,譚暖陽。”


    那人頓時哼笑一聲:“這小丫頭,真有意思,小小年紀竟湊這種熱鬧,說說看,可知她在桃花縣那邊都做什麽了?”


    手下將暖陽在桃花縣做得一些事都匯報給主人。


    那人聽完,嘴邊掛著一絲玩味的笑:“有意思,以後,這小丫頭若是還有什麽瞧著有意思的事兒,就報給我,好讓我在這無趣的京城中解解悶也不錯。”


    “是,請問主人,那譚夫人的消息依舊嗎?”


    突然,手下感到來自主人的視線透著股殺意,手下立刻將頭碰地,跪了個結實。


    “你叫錯了,是江小姐,不是譚夫人,以後不許再叫錯,否則就自己切了舌頭吧。”


    “是,屬下知錯了。”


    那人揮揮手,“以後江小姐的消息繼續送來,退下吧。”


    手下趕緊躬身退下,出去後又有些頭疼,主子這是盯上了譚家的母女倆嗎?


    要知道鎮國公府戒備森嚴如鐵桶一般,能查到那譚夫人的一星半點的消息已是不易,現在竟還要加上個譚小姐?!


    可還能怎麽辦,主子吩咐,就算赴湯蹈火也要做。


    手下思索一番,這才下去給其他人發布命令。


    而在這京城之中,覺得暖陽有意思的人還有一位。


    皇宮之中,當今聖上還在文延殿批閱奏章。


    夜已深了,卓公公依舊盡職的伺候著皇上,時不時就給聖上手邊的茶杯續著茶。


    卓公公看了看時辰,已經子時了,見聖上還在翻看奏章,便悄聲走近輕聲說著話。


    “聖上,子時已過,夜已深了,聖上還是要注意龍體,早些休息吧。”


    聖上不慌不忙的又將奏章翻了一頁,這才開口說道:“不急,這本看完就休息。”


    卓公公見聖上這樣說,便先不再勸了。


    過了一會兒,卓公公聽到聖上突然笑了,有些不明所以的抬頭。


    “聖上可是想到什麽有趣的事了?”


    聖上還是翻著奏章,不過現在已經抬頭,笑著對卓公公說道:“卓雨,今日曹衝漢跟朕說了件有趣的事,現在想想,還是覺得有意思。”


    卓公公也來了興趣:“不如聖上給老奴說說,奴婢也好奇的緊呢!”


    “記得譚家那個小丫頭嗎?”


    “老奴記得,鎮國公家千金,記得是叫譚暖陽,是個很開朗的小姑娘,有時皇後娘娘還會召她來後宮玩兒呢!”


    “對,就是她,這個小丫頭啊,何止是活潑,簡直是大膽!”


    卓公公見聖上說得聲音大可卻滿臉笑意,瞧著就知不是在生氣。


    “不知這位譚小姐可是做了什麽大膽的事?”


    聖上將奏章放桌案上,站起來在殿內背著手走動,卓公公就跟在他側後。


    “上個月宇順城內有匪患求援,朕便派了曹衝漢帶兵前去,沒想到,這丫頭居然求著他背著家裏人偷偷跟去了。”


    “啊?這、這譚小姐竟沒跟鎮國公知會一聲?”


    “是啊,說是騙了鎮國公夫婦偷跑的,隻留了一封信還是過了半個月才交給他們的。而且這月中旬不是從西郊大營中傳出這小丫頭與人比試還贏了的事嘛,流言弄得滿天飛,今天朕剛好想起,便問了一句,誰知這曹衝漢當即哭喪著臉,說‘暖陽那丫頭非纏著要去宇順,跟他打賭隻要打贏他手下一個兵就答應她’,原本這曹衝漢也沒指望她會贏,是知道還真贏了,這不,打賭輸了隻能順路帶上她,這丫頭也是滑頭,還專門提醒他別將她比試的消息傳出去否則她就走不了了,而且到了宇順那邊這丫頭也沒消停,去街上逛還給店家出頭,結果竟把那桃花縣縣令的夫人、嶽家幹得汙糟事拔出蘿卜帶出泥全給牽連出來了,說是認識了個朋友,為了救朋友還帶著人家躲匪徒,你說說,這哪是平常八歲小孩兒幹得事兒,簡直膽大妄為!”


    卓公公都不知該如何評價這位譚小姐了,但隨即一想,這可是鎮國公的女兒,小小年紀就有此風範,那可不是未來可期嘛!


    聖上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有些感慨:“瞧瞧,這譚家的孩子多好,譚兄泉下有知也能很是驕傲了。”


    “是啊,前鎮國公就很是英勇大膽,老奴甚至覺得這位譚小姐的性子與前鎮國公有些像呢!”


    被卓公公這樣一說,聖上還真覺得有那麽點意思,對譚暖陽也越發感興趣了。


    翌日,暖陽睡了懶覺,日上三竿了還沒醒。


    豆豆有點著急,大著膽子來床邊把小姐輕輕搖醒。


    暖陽警覺,其實從豆豆靠近自己時就醒了,但沒睜眼,還閉著眼緩神兒呢,當豆豆剛把手伸過去,她便精準的一把抓住豆豆的手,嚇得豆豆驚唿一聲還跳了起來,那模樣逗得暖陽嗬嗬直笑。


    豆豆見小姐心情很好,趕緊拉著暖陽起床換衣。


    暖陽伸了一個大懶腰,轉頭看到那本書,又將書拿在手裏,隨意踩著鞋子走到之前放話本子的書架,與陸宴鳴送得話本放在一起,她怕這書放床上壓壞了,覺得放書架上安心些。


    豆豆見小姐拿著一本她之前沒見過的書,有些好奇,暖陽轉頭就瞧見她的模樣,有些笑了:“怎麽了?看什麽呢。”


    “小姐,”豆豆沒按耐住,還是小心翼翼的張口問了,“那本書是什麽呀?奴婢以前沒見小姐看過呢。”


    暖陽聞言笑得狡黠:“豆豆,記著,如果這本書和你一起掉水裏了,你小姐我第一個撈得一定是這本書。”


    豆豆一下就眼淚汪汪的可憐極了:“小姐、小姐,奴婢不下水,奴婢不去!”


    暖陽雙手揉著豆豆圓乎乎的小臉兒笑著說道:“小傻子,逗你呢!”


    豆豆濕漉漉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嗎小姐,奴婢不用下水啦?”


    “是,逗你的,反正啊,你要記著,這本書對我很重要,任何人都不可以碰,包括我爹娘哥哥,可明白?”


    見小姐滿臉認真,豆豆作為暖陽的貼身侍女就自覺肩負起這項重要的職責,保護這本書不被除了小姐以外的任何人碰!豆豆可厲害了!


    瞧著豆豆精神抖擻的,暖陽笑著搖頭洗漱去了。


    右手纏著紗布不能碰水,隻能用濕帕子擦擦除了紗布以外的部分,洗個臉也隻能用左手,旁邊的丫鬟們都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的右手,生怕她忘了手傷沾了水,刷牙都不痛快,簡直折磨,而且這日子還要持續到傷口徹底愈合,暖陽簡直頭皮發麻。


    換衣裳時,暖陽跟丫鬟們說起,“等會兒用完早膳我要去趟靈覺寺,幫我備馬車,還有那堆盒子裏兩個淡綠色的也要帶上,等會兒也幫我搬馬車上。”


    丫鬟們應下後便出去忙活了。


    “小姐您都受傷了怎麽還出去啊,不養傷嗎?”豆豆給暖陽係著腰帶,疑惑的問著小姐。


    暖陽聞言直接笑了,“我傷的是手又不是腿,這點小傷還能耽誤我走道兒不成?”


    “誒呀,奴婢是怕小姐在外麵不注意用右手抓東西,萬一傷口又裂開了怎麽辦啊,那樣好痛啊!”


    “放心,你小姐我不傻,知道疼的,我會小心些的。”


    豆豆見勸不了小姐便隻能無奈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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