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青黛感歎小說和現實世界半點都不一樣,知道年底南方多雨,他們就年年多修。


    知道河堤無法擋住多日暴雨,他們就在下遊處挖了大池塘用來分流雨水,這就是人民的智慧,這就是小說中無法描繪清楚的人民的萬全之策。


    他們為了能讓自己過得更好生活平穩,由此而生的智慧總能找到最適合的道路。


    如今這條青河的上遊下遊連貫起來,就算是大暴雨也無法再衝破堤,淹沒田地。


    “雖然下麵有池塘,但咱們還是年年要挖的!省得從其他地方帶來的淤泥堵了這河道,讓水位上漲。”


    “挖泥危險嗎?”喬青黛有些好奇:“我看那河道中心還挺深,要是有人下去挖肯定特別危險吧?”


    婆婆搖頭:“我們青河天剛冷的時候會迎來低潮,那時候的水位會下降很多……”


    婆婆說到這裏有些不解,似乎不懂這條河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那至於那些大領導說的什麽各種因素根本就不懂,反正她隻知道某到了某個特定的時間,這河水就會低到一定高度,那時候下去挖泥就不會有危險。


    “不過冬天清理淤泥是要注意保暖。”婆婆又笑眯眯地看著喬青黛:“咱們清理河堤都是大老爺們下去,用不著你們這些嬌滴滴的女娃。”


    就算是要女娃娃在河邊幫忙,也用不著喬青黛下去。這可是他們大隊的寶貝疙瘩,本來就身體就不好。


    要是有哪個喪心病狂的敢提出來讓喬青黛下河道挖泥,不用她說話,村裏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將那人淹死。


    “原來是這樣。”


    “那可不,”那婆婆接著說起青山大隊瑣事:“大隊長叫計分員到下遊去買魚苗,等咱們撈完了這批大魚就會重新投放一批小魚。”


    喬青黛看著兩邊有明顯的分界線,那是用鐵網攔起來的地方,就是擔心小魚遊到了下遊。


    想來如果沒有特大洪水,輕易是不會將這幾道鐵網挪開,一挪開就表明著他們撒下的這些魚兒會白白便宜了下遊的人。


    喬青黛看著麵露警惕盯著下遊方向的婆婆,心裏表示理解。畢竟這些婆婆經曆的多,就連饑荒年代也是餓著過來的,對糧食的看重自然比他們這些沒有餓過肚子的人要多。


    正因為他們經曆過了小輩們沒有經曆過的事情,所以在某些地方顯得分外計較。


    雖然觀念和時代的衝突有時候會讓他們做出錯誤的決定,但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並不是瞎說的。


    喬青黛看了一眼底下活蹦亂跳的魚:“看來今年我有口福啦,迴來得正是時候。我在市裏還沒見過這麽大的魚呢!”


    看看小五懷裏抱的那隻魚,半大小夥子都抱不住了,可見那魚多麽活潑有力。


    那婆婆驕傲又興奮,拋開了過去記憶帶起來的憂愁:“哎呦!這河水幹淨,時不時還倒些草葉喂養,自然個個長得肥美!”


    “你奶奶是個做菜好手,迴去讓她給你變著法子做!好好補補!”


    幾位婆婆目光落在喬青黛身上轉了轉,看到那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跑的身子表示擔心。


    他們青山大隊從來沒有養過這麽瘦弱的娃娃。


    王家二娃可真真是沒良心,嫁給了喬家卻在孕期時還不安分,挺著大肚子到外麵和人吵架。這才導致她被人推了一把,讓喬青黛早產。


    生下來的時候,接生婆都可惜得搖搖頭。覺得喬青黛可能活不過幾天,畢竟她瘦得跟個貓兒一樣,聲音又細又小,哭兩聲就要沒力氣了。


    幸好這小家夥堅強,如今長大了,也是個有出息的,也能治好自己的病。


    見她臉上一日比一日的好顏色,幾位婆婆心裏都不由得鬆了口氣,有婆婆神神秘秘的說句:“青丫頭,過幾天要是有姓王的找你,你可不要理會他們!”


    喬青黛疑惑,勾迴被風吹得淩亂的發絲:“姓王的?我不認識呀!”


    幾位婆婆對視一眼齊聲歎氣,王家二丫估計什麽都沒跟這丫頭說。


    “王家是你母親的娘家,要是知道你迴來肯定會來尋你的。


    你母親也好幾年沒個聲兒,怕不是那些人會過來問你的消息。”


    那女人狠心啊,去了大城市生活幾年都沒寫過信也沒寄過東西迴來,養了那麽大的女兒就斷了聯係,王家那老太婆肯定不幹。


    知道喬青黛迴來怕不是會上門鬧一番,喬青黛垂著睫毛看著清晨的太陽碎光隨著人們在河裏捕魚,那波洶湧的波浪一陣陣蕩開,碎光閃閃。


    “婆婆說笑了,我和我娘也沒什麽聯係…自然是幫不了外家的,若是他們來尋我,我也該把娘都事告訴他們。”


    她低著頭,臉上突然出現一抹脆弱卻抿嘴輕笑,倔強著不說話。


    那婆婆看到了也知道喬青黛在市裏估計也不是好過的,聽說迴來的第一天都吐了血,怎麽看都不像是被嬌養的模樣。


    說不準那王家的就等著喬青黛死掉,好給她後來的娃娃們省幾口吃的。


    玉花輕輕握住了喬青黛的手:“青妹不要再想了,如今你已經迴家。大不了以後不往來就是……


    咱們都知道你的為人,不會有人說的你不是。”


    這年頭孝道壓死人,要是傳出個不孝名聲,恐怕很難嫁人。


    而喬青黛在他們大隊裏名聲可是頂頂的好,為人聰明相貌又好看,等她治好了身體恐怕提親的媒婆都能踏破喬家的門。


    若是在這節骨眼上傳出什麽不利的名聲,這影響可就大了。


    那些婆婆也能想到這些,紛紛出聲:“青丫頭放心,我看誰敢在大隊裏說你的胡話!”


    “是嘞!看我不拿棍子打死他們。”


    喬青黛微微一笑:“婆婆我沒擔心這事,隻是覺得我娘她做得不太對。”


    來得正好,她娘估計在城裏也待不了多久。


    喬青黛側頭看著小孩們,不知想起什麽有些悶悶不樂:“她在市裏有工作有收入,這些年竟也沒寄一些迴來給姥姥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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