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當下不得談論這些迷信,但老人們心裏都記著呢。


    陳竟思也是聽過老喬說過他家鄉那座奇異的大山,思考了幾番,見自家的兒子那過分瘦弱的模樣也是心疼。


    想想起那幾個戰友有時不時就隱隱作痛的身體,他歎了口氣:“叔今天做主,替你那幾個叔叔收下了。青丫頭到鄉下,有什麽事都要寫信跟叔叔們說,知道嗎?”


    “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


    陳嬸子在一旁也是萬分擔憂:“青黛丫頭不要怕麻煩到嬸子。要是受了委屈就寫信給嬸子!嬸子馬上請假到鄉下去給你撐腰!”


    喬青黛有些哭笑不得,她也不是任人欺負的性子,但被人重視心裏暖唿唿的:“叔叔嬸嬸放心,我會的。”


    第二天喬青黛在陳竟思和陳嬸子的保護下迴家。


    喬母看見喬青黛就想起昨天家中遭遇的變故,以及那張不翼而飛的存折氣紅了眼,指著喬青黛的鼻子就要大罵。


    要不是他男人提醒過,萬一家裏出事她立馬撇清關係,並且死咬著不知情,恐怕她的兩個娃娃就要受苦了。


    卻被她身後出現的陳竟思嚇軟了腿,即將出口的話生生咽迴嘴中,還被口水嗆到。


    但她昨夜的碎碎罵也被兩個七歲大的兒子聽見了,如今對喬青黛這個害得他們家破人亡的姐姐自然沒什麽好感。


    “你這個病秧子!白眼狼!怎麽可以舉報爸爸?!你不得好死!”


    說著兩個小孩還試圖上來推上喬青黛,陳竟思眉頭一挑上前攔住,將兩個小孩推倒。


    陳竟思對這兩個白胖圓滾的小孩沒什麽耐心:“沒把你們一起抓進去都算網開一麵,現在竟然還敢吵鬧!難不成你們想要包庇罪犯?!”


    要不是喬母對上麵還有其他用處,真想送她進去!


    說這話時,他暗沉的目光掃過麵色發白的喬母。


    喬母反應過來連忙搖頭,抱著兩個孩惶恐地說道:“不是的不是的…隻是這兩個娃娃見自家父親被抓激動,不要怪他們!”


    喬青黛心中嘲諷,剛才這兩個娃娃可是衝著將她推倒到樓梯去的,也不見喬母為她發出聲。


    這偏心眼都偏到天邊去了。


    想到這裏喬青黛咳了兩聲,聲音嬌弱:“娘,叔叔他做了罪大惡極的錯事,自然承擔後果。


    陳叔他們這些年待我比親生子還要親,我自然是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因為叔叔受了牽連……”


    說著喬青黛抬起頭看了喬母一眼,臉上滿是嘲諷。喬母見這個小賤人背著他人得意洋洋,氣得就要破口大罵。


    卻被從後麵衝上來的陳嬸子按迴去:“你個不要臉的黑心肝!明知道青黛身子骨弱,竟然還偷偷給她報名下鄉!”


    “就沒見過你這麽當媽的!我看你的良心拿去喂狗,狗都嫌臭!是不是怕青黛丫頭死得不夠快啊??你怎麽對得起老喬!怎麽對得起青黛!”


    陳嬸一把按住喬母推開兩個小孩,坐在她身上開始動手扇巴掌。青黛丫頭不能做的事就讓她來!沒理由她們當親女兒寵的人受了委屈隻能咽下去!


    喬母不甘示弱揮舞著雙手意圖掙紮,但陳嬸力氣大下手狠,專門往她身上肉多的地方打。


    可喬母仍舊尖聲道:“知青下鄉是國家要求!青黛她沒個工作,在家也是個吃白食的!如今下鄉去為祖國做點貢獻怎麽了?”


    “她若是不願意,你們自己使個法子,把她轉迴城中不就得了?!”


    喬青黛見到旁邊圍上來的鄰居,身體無力地扶住門框喘氣:“娘…就算你不給我報名,我也是要下鄉的。雖然我是烈士遺孤…但國家正需要我們的力量,我又怎能成為國家的拖累?”


    “雖然我這副身子弱,到了鄉下可能沒辦法經常下地。但我要把大城市的種植知識帶到農村去,帶到每一個辛苦勞作的人手裏!和大家共同進步,共同發展!”


    鄰居家聽到這些話不由得拍手叫好:“青黛丫頭是個有心的,值得大家夥們學習!”報紙上常說還有許多技術沒有普及到偏遠農村去,喬青黛有這個心已經叫他們刮目相看。


    見眾人誇讚聲起伏,喬青黛往陳竟思身後躲了躲似乎十分不好意思。


    看到喬母氣得麵色發白,一雙眼睛滿是狠毒時她開心地勾了個嘴角:“…娘,我迴來收拾東西。今天晚上我就住陳嬸家了。咳咳…明天他們送我去火車站。”


    說著她扭頭又咳了兩聲:“畢竟我這身子怕是走不到車站…幸虧有陳叔他們幫我…”


    說著她還有些失落。


    “看到娘沒事我就放心了,以後您跟弟弟們好好生活。我在鄉下會努力的,您不用擔心…”


    見喬青黛這瘦弱的身體一陣風就能吹跑,想起這幾年樓裏從沒停止過的藥香,鄰居們搖搖頭。對喬母一家更是唾棄不已,虎毒還不食子呢……


    陳竟思一把推開喬青黛的房門,粗略地收拾了明麵上的東西。至於那些女兒家的貼心玩意,當然是交給了她的親親老婆。


    喬母一身狼狽地坐在地上,眼看著這些年他們拿來的軍水壺、手電筒,還有沒開封過的麥乳精都被收拾進了包裹裏,眼裏又心疼又氣惱,但卻沒辦法阻止。


    這些玩意都是她那個早死前夫戰友買過來給那個死妮子的,如今她要是出口阻止了,恐怕又要背上個妄圖侵占她人財產的罪名。


    這些年在城市的生活她也不是白過的,城市婦人的精明識趣她也學了個十成十。


    知道阻攔不了,隻好眼不見心不煩地推搡著兩個小兒子迴自己房間,啪地一聲關上大門,隻留下一句:“可不要拿不該拿的東西。”


    喬青黛一聽這話身子晃了晃,哽咽著:“原來我在母親心裏竟是這個形象……”


    那些圍在門口的鄰居見狀不由得輕嘖了一聲,小心討論著:“這親媽真不是個好東西,自家女兒都被她說成小偷!這些年那些叔叔送來多少東西啊,真當我們眼瞎不成!”


    每個月都提著大包小包過來,搞得他們眼熱極了!


    “是啊是啊,青黛丫頭這些年暗地裏怕不是沒過什麽好日子……我看要不是有幾位叔叔的幫助,她這身子都撐不到現在!”


    門外的竊竊私語自然傳不到緊閉房門的喬母耳中,喬青黛眼裏卻盛滿了開心。


    她之前所受的苦難,都要讓他們一一還來。


    現在,才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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