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們去前邊坐下歇歇吧。”


    秋綏護著阮溱,避開了人群,來到了寬闊處賣茶水的地方,將帕子墊在木椅上後才扶著阮溱坐下。


    方才一路走來,春安對兩旁的攤子展現出了極大的興趣,阮溱不願拘著她,讓她自己玩去了。


    “看來無極境還是少了些意思,以往可看不到春安如此活潑的樣子。”


    阮溱往不遠處的人群看了看,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那道鵝黃色衣裙的身影已經隱入人群中消失不見了。


    “春安自小就是愛湊熱鬧的性子,洛城又是故鄉,難免不同了些。”秋綏嗓音含了一絲淡淡的寵溺,望著阮溱的眸中帶了感激之色,“多謝姑娘憐愛,願意縱著春安。”


    阮溱是她與春安的貴人,若非那年被她救下,她與春安早已死在那些人的手中。


    這些年,她們也從未被當作使喚來使喚去的婢女,阮溱對她們很好,處處護著她們。


    與其說三人是主仆的關係,不如說是家人,因為阮溱,她與春安又有了一個家。


    秋綏一直都很感激阮溱,將她看的比自己還要重。


    “你啊,我不是說過不用說這些話的嗎?”阮溱嗔怪地看向秋綏,“我拿你當姐姐,拿春安當妹妹,一家人之間不用說這麽多的。”


    “何況你們什麽事情都做的很好,讓阿娘很是放心,若不是有你在,阿爹與阿姐也不會同意我在外麵待這麽久。”


    說到這個,阮溱就有一些鬱悶。


    實話說,雖然她身手不行,但她也不是傻子,出門在外還是能夠保護自己一二不被騙的。


    南榮沅渺,萬俟玹錦與南榮之栩總是擔心她一個人出門,處處操心,相反的,她們每個人都尤其的信任秋綏。


    秋綏性子沉穩,被偶然發現是個習武的好苗子,這幾年在南榮之栩的教導下,身手是突飛猛進,保護一個阮溱綽綽有餘,讓南榮沅渺等人很是放心。


    在無極境的時候,阮溱想要出去走走,若是秋綏不陪著她,她家阿娘阿爹阿姐總會有一個人把手頭的事情放下親自來陪著她。


    讓阮溱很是無奈。


    她就這麽不讓人放心嗎?


    有暗衛等人保護著還不夠,身邊還必須要跟著一位讓南榮沅渺等人信任的人。


    阮溱說著,表情有些小幽怨,讓秋綏忍不住笑著輕輕碰了碰阮溱的側臉,“我的姑娘啊……能被信任,是秋綏的榮幸。”


    我恨不得時時刻刻陪在你的身側,保護著你。


    洛城的夜晚一點都不冷,阮溱素來怕冷,縱使秋綏為阮溱披上了披風,晚風徐徐吹過,不過一會就覺得周身傳來了幾分涼意。


    春安還沒有迴來,想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過來,阮溱讓人去給她傳了個信,就準備帶著秋綏迴桃花客棧。


    現在時辰尚早,越來越多的人上了街,來時的那條路已經匯聚了不少人,阮溱不想在人群中穿梭,便選了另外一條稍遠但人很少的路。


    方向是城主府的方向,等於是繞了一個大圈子迴到桃花客棧。


    “姑娘,路有些遠,不如叫輛馬車吧?”


    這條路秋綏來的第一天,當作踩點都走過,確實有些遠,差不多要走一炷香的時間,她擔心阮溱吃不消。


    “無事,我如今身子好多了,這點路還是可以走的。”阮溱拒絕了,慢悠悠地往迴走,“就當做是鍛煉一下身體吧。”


    她跑不了跳不了,走路還是可以的。


    鹿杭伯伯同她說過,多走路對身體好,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她今日就姑且當做是真的吧。


    秋綏沒有再說,隻是跟在阮溱身邊,時刻注意她的情況。


    路上還可以看到沒有擺在最熱鬧處的攤販,阮溱瞧見一處攤子上擺了些小孩兒玩得木製物件,想到家裏那兩個小家夥,眼底就染上了暖意,走過去挑了一些。


    挑來挑去都是常見的那幾樣,不過勝在精巧,一眼就能看出製作這些小物件之人手藝的高超。


    阮溱抉擇不出來,就將東西都買了下來。


    攤主是個很年輕的姑娘,看上去似乎還未及笄,見來了這麽大一個顧客,激動的眼睛都紅了,對著阮溱語無倫次地說著感謝。


    她家中母親生了病,為了母親的藥錢,父親日日在外上工。


    她心疼父母,就自己做了些小物件擺出來賣。


    不敢去熱鬧的地方,她的東西都太寒酸,上一次就被人嘲諷過,吸取過教訓,今日就隻敢在這條有人路過但稍顯冷清的路上碰碰運氣。


    沒想到有人竟然願意將東西都買下來,這一下子,她母親三天的藥錢就有著落了。


    她將一件件小物件包好,還很貼心地為每個小玩具都製作了一個小袋子,上麵還用針線縫了簡單的動物。


    阮溱想都買下,就是看中了她那些可可愛愛的袋子,有一隻小袋子上繡著小兔子,和當年阮清漪給她做得兔子小餅的形狀一模一樣。


    見小姑娘的雙手輕顫,身上衣角處滿是縫縫補補,又想起方才道謝聲中的哽咽,阮溱立馬就明白了什麽。


    看了秋綏一眼,秋綏會意,接過東西後,將一整袋碎銀遞了過去。


    攤主小姑娘接到那一袋沉甸甸的銀子,手抖得更厲害了,結巴道:“不,不用這麽多,不值這麽多的……”


    她連聲拒絕,就想要將銀子遞迴去。


    “拿著吧。”阮溱見秋綏與她有些僵持,溫聲說道,“天晚了,早點迴家吧!”


    她的嗓音輕輕柔柔的,透著一股安撫人心的意味,卻讓攤主姑娘聽得鼻頭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你的手藝很好很好,這些剩下的錢,你可以自己開一個小店鋪。”阮溱杏眸彎起,搖了搖手中的撥浪鼓,“不要放棄,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說罷,秋綏剛好將銀子又牢牢地放迴了攤主姑娘的手中,對著她微微一笑,就懷抱著那些東西隨阮溱離去。


    隻餘攤主姑娘站在原地,看著兩人越走越遠。


    她垂眸看向手裏捧著的銀兩,眼淚還是沒有忍住。


    原來這個世間真的有人能夠在看出她的窘迫後給予她善意而不是嘲笑。


    原來這個世間真的有如此善良的人啊!


    能夠遇見,她何其有幸!


    ……


    “姑娘,你這幾日已經給憶哥兒和荑姐兒買了很多東西了。”


    秋綏手頭的東西已經給了暗衛,這會兒手上就隻拿著一個撥浪鼓。


    阮溱的手上拿著一個風車,風吹過,風車轉了起來,十分的好看。


    “哎,沒有辦法,出來之前歸荑拉著我的手哭了許久,阿憶也是要哭不哭的,好說歹說給她們帶禮物才願意鬆手。”


    想到萬俟歸荑與南榮長憶,阮溱嘴角就不自覺帶上笑意。


    “怪不得家主總說姑娘你太寵兩個孩子,遲早要將荑姐兒和憶哥兒寵壞的。”


    秋綏笑著搖了搖頭。


    她可一直在場,那時隻說帶幾件就好了,這下都快一車了。


    “畢竟是我想要的弟弟妹妹,可不是要待她們更好一些?”


    萬俟歸荑與南榮長憶如今五歲,是她纏著南榮沅渺與萬俟玹錦許久才要來的弟弟妹妹。


    南榮沅渺起初不願意,她有南榮之栩與阮溱就夠了,沒有必要再要一個孩子。


    可是經不住阮溱日日黏在她身邊撒嬌,舍不得讓她不開心,就隨了她的願。


    至於阮溱,想要弟弟妹妹其實是源於當時雪珂與隨安又生了一個女兒。


    二人的長子隨玖日日抱著妹妹晃悠,阮溱看得煩了,又有些心動那小小軟軟可以玩的小家夥,就去纏著南榮沅渺了。


    聽說弟弟妹妹比玩具還好玩,她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這是其中一點原因,另外一點,是阮溱不想讓南榮之栩那麽累。


    她的身子不行,自小南榮之栩就承擔了無極境與萬俟古國兩邊的責任,縱使南榮之栩天賦異稟,到底是太過辛苦。


    阮溱心疼她,無奈無法為她分擔,她隻能通過更好的照顧自己來讓周圍的人安心,這是她最重要的事情。


    既然她不行,那麽再來一個弟弟或者妹妹是不是就可以了?


    心疾一代中隻會遺傳給一個人,有了她 之後的每一個孩子都會是健康的,經過培養,總能夠繼承一方的勢力,減輕南榮之栩身上的擔子。


    本想著來個弟弟或者妹妹就好了,一下就得了倆,阮溱甚是滿意。


    她終於也是姐姐了!


    因著是自己想要的,阮溱就待這對小了十多歲的弟妹特別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所有人裏最寵這一對龍鳳胎的。


    不過,有些事情也有些偏差。


    阮溱以為自己可以像南榮之栩愛護她一樣去愛護這對弟妹,沒想到除了最開始的三年,自兩個小家夥進行啟蒙教學以後,反而轉過來開始操心她了。


    兩個人都同南榮之栩一樣,將守護阮溱當成最重要的使命。


    一家六口,阮溱當之無愧,成為了最重要的那個。


    沒有料到是這個走向,阮溱無奈之餘,隻能加倍地疼愛這對弟妹了。


    五歲的奶團子真是很可愛了。


    就是……一個老成了些,日日監督她喝藥,一個脾氣爆了些,總不想外人接觸到她。


    明明是龍鳳胎,那性格,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阮溱有些發愁地看著手中的風車,“秋綏,怎麽辦,這個風車隻有一個,兩個人怕是又要搶起來了。”


    秋綏有些沉默,思考片刻,小聲道:“不如,明日再出來看看,買個一模一樣的。”


    家有龍鳳胎,什麽都要一樣,哪怕是顏色不一樣,吵起來都要命。


    阮溱搖搖頭,“怕是找不到一樣的,罷了,就給我吧。”


    她手動搖了搖風車,滿意地笑笑。


    這風車真好看,是裏麵最好看的。


    這下是她的了。


    不是她不給哦,而是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哦。


    秋綏瞬間就笑出了聲。


    說了半天,原來是她家姑娘想要呀。


    嗯…沒有一樣的,那就都是她家姑娘的了。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路程已然過了大半,直到路過城主府後方的那條小巷子時,阮溱停下了腳步。


    裏麵隻有一些微弱的光,一眼看不到頭,讓阮溱覺得滲人的慌。


    她從小就怕黑,這條巷子著實有些嚇人,哪怕有秋綏在,她都不敢走。


    害怕了怎麽辦?


    喊人呀!


    “寅伯!”


    阮溱提高了些音量,對著虛空喚道,下一刻,麵前就出現了幾道身影。


    最前方之人身材高大,麵容冷峻,一隻眼戴著眼罩,周身的氣質很是陰冷。


    當對上阮溱帶著依賴的杏眸時,他眼底的寒意瞬間就化了,隻剩溫和縱容。


    “寅伯~”阮溱語調親昵,上前環住男子的胳膊輕輕晃了晃。


    來人是萬俟玹錦身邊的第一高手木寅,亦是從小就在阮身邊溱護著她的長輩之一。


    小時候,阮溱最喜歡坐在他寬厚的手臂上蕩秋千。


    “我們家小公主害怕了?”


    木寅寵溺地摸摸阮溱的頭,明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暗衛統領,與阮溱說話的語氣卻是那般的溫柔。


    “嗯嗯,害怕了。”阮溱老誠實地點點頭,“洛城很好,就是巷子裏不點燈這點不好,還是無極境好一些。”


    大晚上的,太嚇人了。


    木寅與秋綏聞言都是一笑。


    知曉阮溱怕黑,所以無極境從來不會有完全黑暗的時刻,就是一座無夜城。


    阮溱與秋綏在原地等著,旁邊圍了一圈暗衛,木寅帶著買燈迴來的暗衛去給小巷子安燈。


    剛走幾步,他的臉色一冷,眼神犀利地看向一處,捏碎手中的花燈,凝了內力,將那些木製的小棍子挾裹著風射向了一處。


    秋綏皺眉,立刻伸手護住阮溱,警惕地感應著四周的動靜。


    木寅幾步走了迴來,“小公主,這裏不安全,我們要馬上離開!”


    他感覺到周圍有不少高手,那股氣息有些陌生的熟悉。


    不是沒有把握解決掉他們,但是他第一要務是確保阮溱的安全。


    鷹眸四處看了看,最後定格在城主府,“秋綏,帶小公主進去!”


    城主府……


    不管那批人是衝誰來的,入了城主府,一定不敢再對上他們。


    如今城主府,可是有一位六國誰都不敢惹的人。


    還不待阮溱反應過來,就被秋綏攔腰抱起。


    片刻,一行人就落在了城主府的後院。


    剛一落下,就有一道黑影襲向木寅,招招狠厲,直往命脈而去。


    木寅早有準備,引著人遠離了阮溱,兩人就這般在城主府的後院打了起來。


    暗處其餘暗衛現身,護在阮溱身側,所幸沒有人對阮溱動手,讓秋綏不由放下了一點心。


    “寅伯……”阮溱有些擔憂地握緊了秋綏的手。


    她雖不會武,但也能看出如今的戰況。


    那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武功與木寅不相上下。


    “姑娘,無事的,那人傷不了木寅大人。”


    秋綏輕聲安慰道。


    阮溱抿唇,點了點頭。


    “這裏是什麽地方?”


    “是城主府!”


    城主府……


    阮溱又看向遠處與木寅對打的黑衣人,也是一身暗衛的裝扮。


    是那來自上京城之人身邊的人嗎?


    “元凜。”


    輕淡的嗓音傳來,打鬥中的黑色身影一頓,立即抽身飛了迴來。


    阮溱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後院中供休息的花廳門前不知何時站了一行人。


    為首之人長身玉立,一襲雪色錦袍纖塵不染,衣衫上用金絲繡了朵朵梅花,身上披了一件同色係的披風,懷裏抱了一隻雪白的小獸。


    更令人驚豔的是他的容貌。


    膚白勝雪,眉眼精致如畫,琥珀色的鳳眸中如含了世間唯一的盛景,是謫仙般的清雅矜貴,淡漠地望過來一眼,是極致的疏離。


    阮溱心尖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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