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兒在煜安王府的頭幾年,日子每天都過得極安逸。


    容酌沒有如計劃般那樣早早的就開始培養他,而是讓他在年幼的時候肆意釋放自己的天性。


    在大是大非麵前,他對佑兒極為嚴格, 除此之外,容酌就任由佑兒放飛自我。


    五歲之前,佑兒天天就在煜安王府,皇宮這兩個地方上天入地。


    他的禮儀受容酌的影響,自幼耳濡目染,學得很好,對長輩尊敬有禮,對同輩平等以待,一點都不嬌縱。


    但是聽話歸聽話,一點都不影響他小霸王的行為。


    長輩們對他都是又愛又恨的。


    前一腳,佑兒剛在禦書房砸了昭慧帝一個心愛的瓷瓶,後一腳,他抱住昭慧帝的大腿,甜甜地叫了一聲“皇爺爺”後,昭慧帝什麽火氣都沒有了,隻剩下一腔對佑兒的疼愛之情。


    當下就是心肝寶貝兒的叫著,佑兒想砸多少砸多少。


    因此,背後站著無數尊貴而強大的長輩的佑兒簡直是讓整個上京城的世家貴族們聞風喪膽。


    生怕這個小祖宗一時興起,跑到自家來造作。


    東西被摔了,家裏孩子被打了都是小事,就怕這小祖宗一個不小心在自家傷著了。


    到時真是有嘴都說不清了。


    小祖宗自己摔的還好,若是因為他們的緣故,就直接好拿著頭上那頂帽子上禦書房請罪去了。


    不過啊,這小祖宗也實在可愛,揣著小手手甜甜叫著你的時候,真恨不得將所有好的東西都給他。


    是以眾人都是既期待又害怕佑兒跑他們家去。


    ……


    “佑兒呢?”


    阮溱靠在軟榻上,撐著頭,在寢屋裏沒有看到那個她睡前還乖巧地坐在小桌上練字的小家夥時,不由疑惑地問道。


    幾年過去,阮溱的變化與當初相比並不大,隻是眉眼間越發的柔和,周身的氣質是沉澱下來的溫柔與寧靜,讓人隻肖在她身邊待一下就會感到滿足。


    她的麵色比過去也要好了許多,隻是身形還是很纖瘦,偏淡的唇色說明了女人並不如尋常人健康的身子。


    這幾年,阮溱與容酌不是在煜安王府就是在浮生宮,偶爾會迴去一趟十九洲。


    當時佑兒還太小,十九洲來迴路途太過遙遠,兩人便隻帶著他迴去過一次。


    冬日是在浮生宮過的,等到天氣迴暖時,阮溱與容酌才會帶著佑兒迴到上京城。


    阿桃大部分時間都是跟著桑蘅嫵與容琅,阮溱隻隨她的心意來,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阮溱的身子還是要時常泡一泡浮生宮的溫泉,盡管如此,偶爾也還會有個小病小痛,每一次都讓一堆人跟著著急。


    幾日前,恰逢容夕屬的女兒滿月之禮,遠在浮生宮的阮溱與容酌就帶著佑兒迴了上京城,讓臨近年關的煜安王府更添了幾分喜氣。


    太後年紀大了,早就被接去了浮生宮養老,她極喜歡那裏的環境,如今都不願意迴到上京城來。


    因此在過去幾年都是大家去的浮生宮,在一起過的年。


    今年情況特殊,容夕屬成了親,有了孩子,阮溱就決定著,這個年迴上京城過。


    寧浮闕等人在浮生宮過,而她們在上京城,等到過完正月再一起迴去。


    許是因為阮溱這些年都是在浮生宮過的冬天,驟然迴到上京城一時適應不了,哪怕容酌萬分注意,衣物,藥物一樣沒落,自容夕屬女兒的滿月禮迴來後,阮溱還是受了涼,發起了熱。


    這一病雖然不兇,但是很磨人,阮溱病了好些天,直到出了太陽,天氣好了一些才緩過來。


    大病初愈後,阮溱周身也倦怠的厲害,這兩日總喜歡躺在軟榻上曬太陽。


    佑兒與容酌陪在阮溱身邊,有時容酌有事外出時,佑兒就會搬上他的小凳子和小桌子坐到阮溱軟榻旁邊,自顧自地練著字。


    佑兒知道阮溱身子弱,很容易生病,從來不會惹阮溱生氣,隻會跟著容酌一起照顧著阮溱。


    小小的人兒,如今對於怎樣照顧病中的阮溱已經是得心應手了。


    隻這一點看,阮溱時常會感覺虧欠佑兒。


    因為她身子不好,容酌大部分的心神都是在她的身上,於佑兒自然就少了幾分照顧。


    她無法像尋常母親那樣,為佑兒做這個做那個,陪他跑陪他跳。


    他小時她還能陪陪他,佑兒大了以後,阮溱已經追不上他了。


    佑兒日後肩頭的責任又很重,因此阮溱總想著少管教束縛他一些,極為的縱容他,有時容酌要罰佑兒,阮溱也多是將他護在身後。


    那都是些小事,如若佑兒幹了壞事,如用身份去欺壓他人時,阮溱罰起他來卻是比任何人都要狠。


    在這樣的教育下,佑兒並不會長成囂張跋扈的小公子,隻除了愛玩一些,其它什麽都和容酌很像。


    他注定會與容酌一樣的優秀。


    因著阮溱病著,佑兒從來不會在阮溱麵前鬧騰,隻會安靜地坐在母親身邊,有時會給阮溱說他近來發生的趣事,有時會為阮溱讀故事,同父親容酌一般。


    待到母親入睡以後,再安靜地陪著母親,或者跑出去自行玩耍。


    他從來會在阮溱醒過來之前迴來。


    因此今日醒來,阮溱沒有看到他才會覺得奇怪。


    “小主子他……”


    白蔻欲言又止,她如今也已經嫁做人婦,並為人母,周身的氣質越發的嫻靜成熟。


    “嗯?”


    阮溱看向她,“不能說嘛?”


    佑兒那小子,嘴向來甜,她身邊這些人一個兩個都被他哄得團團轉。


    白蔻搖搖頭,不是不能說,而是她不知道啊。


    有些無奈地開口,“王妃,屬下不知小主子去了何處。”


    “不知?”


    阮溱秀眉微皺,放下手,一旁的茯苓連忙上前扶起她。


    “今日是誰跟著佑兒?”


    倒沒有過多的擔心,阮溱隻想知道佑兒出去幹了什麽,這麽久都沒有迴來。


    莫不是又去哪位大人家“尋寶”了?


    話說這個“尋寶”的愛好還是從容琅那裏學來的呢。


    “是陵遊。”茯苓迴道:“屬下已經派人去看了,小主子應當過會兒就迴來了。”


    阮溱聽著,忽感喉間一癢,輕咳了幾聲,“若是佑兒在玩,等他玩盡興了再將他帶迴來。”


    “是。”茯苓應道,將一旁的溫水遞給阮溱。


    正說著,就聽不遠處傳來一陣細弱的哭聲。


    阮溱用手擋開茶盞,“是誰的哭聲?阿桃嗎?”


    佑兒不常哭,那哭聲聽著很像阿桃。


    阿桃今日不是被桑蘅嫵帶出去赴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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