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無需歉疚,都是我命裏該有的劫數,不是南榮業前輩,也會是他人。”


    “如今我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多,那日之事於我的影響已經逐漸消失,我會將它漸漸忘卻,也希望你們能夠放下。”


    阮溱嗓音柔和,見對麵的南榮之栩眼裏帶上了哀傷,心底也跟著生出了一股悵惘。


    自來到無極境,在南榮家住了一段時日以後,阮溱已經慢慢有了南榮家那獨有的心靈感應,尤其是雙生子之間的感應。


    此刻,阮溱很能感受到南榮之栩內心的痛苦與悔恨。


    說實話,她的心裏也跟著有些難受了起來。


    “真想時光能夠重來,你與我都能安安穩穩地長在爹爹與娘親身邊。”


    南榮之栩握著茶盞的手指骨節泛白,忍著心口的刺痛,臉上帶上了一抹遺憾且溫柔的笑意,“如果是那樣,我定會將你保護的很好。”


    她極少笑,可是笑起來與阮溱很像。


    兩人一同坐著,彼此看著對方,就好像看到了世間的另一個自己。


    阮溱唇角微揚,不置可否,“那樣的話,大家應該都很幸福吧。”


    隻是很遺憾,這輩子就這樣了。


    “溱兒,你現在過得幸福嗎?”


    南榮之栩微微偏頭,眸光凝了疼愛,就像是尋常一對姐妹那般,姐姐在對著從小疼到大的妹妹詢問近況如何。


    “我過得很幸福,阿酌對我很好。”


    阮溱輕輕點頭,目光對上了站在遠處等著的容酌,眼裏帶上了溫柔,笑著說道。


    南榮之栩在這一刻才真正放下想要讓阮溱迴到南榮家的執念。


    南榮沅渺與萬俟玹錦已然放下了,決定將這個女兒深深放在心裏,在心裏愛著她。


    是她還不願放下,是她還舍不得。


    她掙紮再三,才邁出了這一步,來到了阮溱麵前。


    得到了意想之中的答案,也得到了意料之外的釋然。


    “希望下輩子,我們能夠成為真正親密無間的雙生子。”


    南榮之栩起身,看著阮溱。


    “若有緣,皆會如願。”阮溱同樣起身,看向茯苓,朝她伸手,接過她手中的小匣子遞給南榮之栩。


    “這是我先前在南榮家編的平安扣,送給你們,願你們往後平安順遂。”


    南榮之栩鄭重地接過小匣子,珍視地摸了摸匣子上繁複的花紋。


    如果南榮業沒有去刺激阮溱,這些東西本應該在阮溱離開南榮家的那日作為報答迴贈給她們。


    如今送上了也不遲。


    “南榮少主,可否為我帶一句話給一人。”交過匣子後,阮溱又道。


    “帶給何人?”南榮之栩有些疑惑,“你說,迴去後我定會如實轉答。”


    “希望你迴去以後,可以與當年那位護著我離開的前輩說一聲,她已經盡力了,我被南榮月瀾抱走一事與她無關。”


    當年護送阮溱離開的雪珂曾是南榮沅渺手邊最頂尖的高手,卻在那場追殺中武功盡廢,後來又因為阮溱而落下心結,終日活在悔恨之中。


    “幫我說一聲,謝謝她,那一路,她真的把我護的很好。”


    哪怕重傷倒地,雪珂都不舍得放開抱著小阮溱的手。


    那一路的逃亡,她一直將小阮溱照顧的很好。


    阮溱在那次的夢境中,看到包著小阮溱的繈褓一直都是幹淨的,不難想艱難的一路,那個女子究竟花費了多少的心思。


    在南榮家時沒來得及見到雪珂,阮溱有些遺憾,此次過後,她也不會踏入無極境,兩人此生恐沒有機會再見,有些話隻能由南榮之栩代為轉達了。


    南榮之栩沒想到阮溱知道雪珂,更知道當年的事,有些震驚,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好,我一定帶到。”


    她莫名有些感動。


    感動於阮溱細膩的心思,同時也更加的心酸。


    多好的孩子,多好的妹妹啊……


    目送南榮之栩離開,阮溱轉而看向放到不知何時走到旁邊的容酌身上。


    “說了什麽?怎麽眼睛都紅了?”


    容酌抬手輕輕摸了摸阮溱的眼角,有些心疼。


    “沒有什麽。”阮溱握住容酌的手,轉移了話題,“你與阿泠說了什麽呀?”


    看阮溱不想說,容酌也不接著問,按著她的問題答道:“我們都沒有來過這裏,森林裏未知情況比較多,要多做些準備。”


    最重要的是,南榮月瀾已經帶人進去了,還要提防她可能會在沿路設下的陷阱。


    兩個時辰後,所有人準備妥當,朝著森林最深處而去。


    無極境一眾人在前方開路,浮生宮與容酌,九方泠的一眾屬下在後麵觀察四周的動態。


    容酌牽著阮溱,被護在人群的最中央,得到了最嚴密的保護。


    明明外麵的地很幹燥,森林裏麵卻很潮濕,翠綠的枝葉上還掛著水珠。


    偶爾有鳥類的叫聲自遠方傳來,比在外麵的時候聽得更加的清楚,旁邊的樹叢中不斷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是林中的小動物因為外來者的入侵全都在不安地往四處逃竄。


    阮溱自進入森林,心裏就升起了怪異的感覺。


    這處森林待著讓人很壓抑,奇怪的是,她並不感覺害怕。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在指引著她,讓她不斷往前走。


    前麵有什麽在等待著她,等了許久許久,就像昨晚鍾離惜染那一聲聲沙啞的嘶吼一樣。


    阮溱不自覺握緊了容酌的手,讓男人有些擔憂。


    “怎麽了溱溱,是不是有些害怕?”


    森林中最多的就是動物,在這種地方蛇定然是不少的,容酌已經能夠聽見動靜了,以為阮溱也是聽到了,正有些害怕,卻因為顧及大家的行程而沒有說。


    不過有九方泠在身邊,也不會有蛇敢靠近。


    “沒有害怕。”


    阮溱輕聲迴道,有些無奈,“才剛進來,什麽都沒有看見,我怎會害怕?我哪有那麽膽小。”


    她膽子是不大,但是也不小,況且現在身邊有容酌,有九方泠,有很多人,她又怎會害怕呢?


    “我隻是覺得……好像有人在前麵等著我……”


    阮溱無法向容酌具體形容出那種奇異的感覺,擔心他還是不放心,思考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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