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絮在這裏,而且就在四周!


    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奇妙感應,她與宗政絮的聯係似乎在這一刻達到了極點。


    黃裳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阮溱,像是在看她最後的希望。


    “少宮主。”


    見阮溱抬步,想要往前走,陌蓮擔憂地輕喚了她一聲。


    阮溱聞聲看去,對著陌蓮安撫地笑笑,“蓮姨,您不必擔憂,我不走遠。”


    雖是這樣說著,阮溱往前走,茯苓等人還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阮溱將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河麵上,那裏一片平靜,哪怕隻有一隻小蟲子飛過去帶起的小動靜都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很荒謬,也很難讓人相信,但是阮溱覺得,宗政絮就在那裏。


    她走得很慢,在離河流還有差不多一丈遠的時候,茯苓猛地轉身護住阮溱,而無虞抽出腰間的玉笛就迎了上去。


    “虞姨,手下留情!”


    阮溱驚唿道,因為她看見宗政絮自水中躍出,眼眸猩紅,毫無理智地向無虞攻去。


    無虞等人無比警覺,一察覺到殺意出的自然是殺招,何況宗政絮一開始是衝著阮溱去的,無虞壓根沒管對方是誰,十足的內力就打了過去。


    因著阮溱的一聲驚唿,無虞又打出了一掌,將那掌必死無疑的殺招貼著宗政絮的側臉劃過,削落了她不少墨發。


    宗政絮被擊落在地。


    紅醉眼眸冰冷,與繳玉對視一眼,上前,聯手想將宗政絮控製在了空曠的地上。


    宗政絮自然是反擊,她武功本身就不弱,兩者力道相撞之大,將靠近的樹都掀翻了幾棵。


    阮溱被護著往後退了多步,見狀,同時擔憂著雙方。


    終究是二對一,多者勝。


    “殿下!”


    黃裳上前,見宗政絮被控製著,連忙上前,看到神色冰冷的浮生宮一行人時,立馬止住了腳步。


    往後走了幾步,麻溜地迴到了受傷的綠染等人身邊。


    左右宗政絮已經出現,她不必再擔憂了。


    她如今隻想當個隱形人。


    她家殿下先前雖然失去理智,好像對她們四位屬下還有印象,一路往大殷跑也沒有把她們如何,因此她們也料不到今日她會整失蹤這一出。


    也不知道她家殿下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竟然能在水裏待那麽久,讓她們找不到也就罷了。


    被阮溱察覺後還想著傷她,確實真的是……失心瘋了。


    黃裳低頭,她察覺到那一堆來自浮生宮的高手們,尤其是那些年紀和她差不多的,對已經她家殿下有些不爽了。


    她想得沒錯,紅醉等人都想直接帶阮溱迴去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藥人血脈,還需要她家少宮主親自過來接應救命!


    過來救她就算了,她還藏起來,被發現後還想傷害她們少宮主,這未免有些過分了!


    紅醉等人在寧浮闕的熏陶下,將阮溱看得比什麽都重,她們與商陸等人不一樣,隻管阮溱會不會受傷,其餘一概不管,誰管對方是什麽。


    就算那人是阮溱的好友也不行!


    都怪那個亂七八糟的南榮家的血脈!


    紅醉控製著宗政絮,朝清詔狠狠瞪了一眼


    清詔:“……”


    又怎麽了?


    好吧,他來自無極境南榮家就是錯的。


    這段時日,清詔已經充分感覺到浮生宮眾人對他的排斥,讓他感歎還是容酌的手下好。


    幸好阮溱如今多是住在煜安王府,要是在浮生宮,他恐怕連阮溱的麵都見不上。


    清詔默默歎了口氣,上前一步,想要看看擁有藥人血脈的宗政絮是何模樣。


    見到宗政絮被水洗淨的小臉後,倒吸了一口冷氣。


    宗政絮被壓著也還是在掙紮,她一直看著阮溱,好像想靠近她。


    這紅醉和繳玉哪敢讓她動,讓幽以過來點了她的穴。


    阮溱看向江籬,“接下來要怎麽做?”


    沒想到江籬卻是看向了清詔。


    在場的所有人,隻有清詔最清楚藥人與南榮家之人的牽製應該如何進行。


    除了讓他保護阮溱,這也是容酌請他來的原因之一。


    “先將藥水喂給她,隨後……”清詔猶豫了一下,“需要在她和溱兒的手腕上同時割一刀,讓溱兒的血滴落在她的傷口上,與她的血相融。”


    藥人的血能解百毒,有著重要的作用,同時也有著一個副作用,那就是她們會因為血液的特殊而受到幹擾,會有神智全失,最終淪為與野獸無異的結果。


    這當中誘發的因素有著多種多樣,沒有具體的一種。


    想要救她們,必需要將用無忘花煉製的藥水喂她們喝下,然後讓與她們關係相連的主人的血與藥人的血相融。


    且必須是主人新鮮的血,並且藥人此後半月需一直跟在主人的身邊,這樣才不會死,因此,藥人在過去的壽命都很短。


    他們有著重要的作用,可以保主人的命,也可以殺人,是一把很好用的武器。


    但武器終歸是武器,幾乎沒有人會為了救藥人而放自己的血。


    畢竟死了一個藥人,還會有第二個藥人,他們不必為此傷害自己。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藥人的數量在南榮王朝覆滅後急劇減少,等到南榮沅渺接任家主之位時,整個無極境就隻剩下一個藥人。


    那是南榮老家主為了保護大女兒,傾盡一切培養的。


    “放血?!”


    幽未放下抱著雙臂的手,震驚地看著清詔。


    無虞聞言,看向阮溱,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阮溱的身子怎麽能放血呢?


    氣氛有了一刻的冷凝,阮溱察覺到周圍幾人驟變的情緒,似是不願意她如清詔所說的那樣去做。


    可是她來就是為了救宗政絮啊。


    況且她先前心口不適也有進行針刺放血的療法。


    阮溱看宗政絮怒瞪著她們所有人,一貫清冷絕豔的臉上透著前所未有的灰敗,心下一疼,走了過去,緩緩蹲下,握住了宗政絮冰涼的手腕,“阿絮……”


    宗政絮並不能動,但是在阮溱靠近她的刹那,她直直地看著阮溱,感覺內心快要跑出來的暴戾仿佛被壓製了下來。


    “把穴位解開吧。”阮溱道。


    “少宮主!”紅醉不讚同地說道。


    阮溱衝紅醉笑笑,柔聲道:“沒關係的,現在她已經不會傷害人了。”


    “是的,這會她可以任人擺布,不會傷人,放心吧。”


    清詔適時上前解釋道,幽以這才上前解了宗政絮的穴位。


    “江籬,把藥給我吧。”


    “是。”


    江籬上前,將藥恭敬地遞給了阮溱。


    阮溱打開瓷瓶,動作小心地喂給宗政絮,等喂完藥後,她把瓷瓶給一旁候著的茯苓,然後將衣袖往上拉了一點,露出了一小截冷白細瘦的手腕。


    “開始吧。”


    江籬半跪在一邊,有些猶豫,不忍心動手,直到傳來阮溱無奈的聲音。


    “不要猶豫了,你不動手,那就隻能我自己來了,我下手可能就沒有什麽輕重了……”


    江籬咬了咬牙,自懷裏拿出一根鋒利的小簪子,在身邊眾多心疼的目光中,對著那細白的手腕輕輕劃了一下。


    很快,就有殷紅的血珠滲出來,阮溱將手腕輕貼著宗政絮手腕上的口子,血珠落下,很快就融入了宗政絮的傷口之中。


    有些事情無法用語言說清,它或許並不符合藥理,但是它確實就是有用的。


    宗政絮的臉色是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好,而阮溱的氣色卻是越來越糟糕。


    “可以了!”


    清詔在一邊觀察,見宗政絮眼眸已經恢複清明,連忙說道。


    茯苓立馬將阮溱的手腕拉過來,心疼地用早就帶上藥粉的手帕覆上阮溱的傷口,待到手帕被血浸濕後又換了另外一條。


    阮溱的傷口不好止血,用了兩條才止住血。


    白蔻半跪在地上,讓阮溱靠在自己的身上,接過江籬遞過來的藥丸喂給阮溱,隨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阮溱的氣色雖然有些不好,除了頭有些暈,吃了藥後確實沒有其餘什麽不舒的地方,最脆弱的心脈此時也還算堅強。


    “先把阿絮扶到馬車上吧。”緩了一會兒,阮溱被扶著緩緩起身,看宗政絮已經昏睡了過去,附在白蔻耳邊,語氣低弱。


    “是。”白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茯苓,茯苓立馬就讓黃裳扶著宗政絮上了馬車。


    時間剛剛好,宗政絮不會再出問題了,阮溱救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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