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溱形容不出這種感覺 ,起先她擔憂是否是寧浮闕在戚國出了什麽事,然而不是的,楹搖傳信迴來,寧浮闕在戚國一切順利。


    不是寧浮闕,也不可能會是容酌,大家都在她身邊好好的,那會是誰呢?


    阮溱想的頭有些暈,茯苓見她麵色不好,扶著她上了床榻歇息,自己守在一邊。


    阮溱睡得不安穩,她頻繁地夢到了宗政絮。


    自宗政絮迴到大齊後,阮溱與她的聯係一直沒有斷,前不久宗政絮還送了許多的東西過來,兩人約定不久之後,在阮溱大婚之前,宗政絮來到大殷以好友的身份陪阮溱出嫁。


    兩人相處的時間不長,情誼卻是深厚,宗政絮是阮溱願意交好的第一個真正的朋友,在阮溱心中的分量自是不小的。


    拋去一切,宗政絮具有藥人的血脈,阮溱是南榮家的人,就算沒有相熟,兩人之間還是會有很深的羈絆。


    宗政絮……


    阿絮……


    夢境的畫麵最終定格在宗政絮滿身狼狽,神誌不清,渾身是血地被人帶著在泥濘的路上逃跑,後麵很多人在追殺她。


    阮溱猛然睜開雙眼,額間早已經布滿冷汗,神思清明的瞬間,熟悉的憋悶感自心口處傳來,讓她根本無法唿吸上來。


    素白纖細的手指下意識抓緊了身上的錦被,阮溱側過身,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世子妃!”茯苓被阮溱嚇壞了,立馬扶直她纖弱的身子,讓她得以喘上氣,來不及拿手帕,茯苓隻能用自己的衣袖輕輕拭去阮溱額間的冷汗。


    “您慢慢唿吸,不要著急。”


    茯苓的聲音都在顫抖,阮溱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喘不上氣來的情況,怎麽會這麽突然。


    明明剛剛還喝了藥的。


    阮溱開始時太想要喘上氣,可是空氣擠壓著她,就是一絲一毫都不分給她,她隻得閉眼,卸了身上所有的力氣,靠著茯苓撐著身子,隨後自己慢慢調整唿吸,每一下都很困難。


    她不想拽疼茯苓,隻能收緊放在被上的另一隻手,不斷用力,直把掌心弄出了幾道傷口。


    好半晌阮溱才緩過來,整個人疲憊不堪,完全脫力地靠在了茯苓的懷裏。


    “世子妃……”茯苓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輕輕將阮溱沾在臉頰上的發絲撥開。


    “我沒事了……”阮溱說話用的都是氣音,看到茯苓眼眶都紅了,抬手無力地勾住她的衣袖,“對不起啊茯苓……嚇著你了……”


    “您怎麽會嚇著屬下呢,是屬下不好,不能緩解您的痛苦,是屬下沒用。”


    茯苓抱著阮溱,聽她還安慰自己,當即眼淚就要下來了。


    “溱兒!”


    靈澤急匆匆地跑進來,也顧不得地上雪白的毯子,連忙踩了上去,半坐在地上給阮溱診脈。


    阮溱如今的臉色實在是有些不好,早上見的時候都還是好的,這才不過幾個時辰,怎就變得如此的虛弱。


    “藥喝了嗎?”


    “喝過了,世子妃喝完藥才歇息的。”茯苓迴道,“靈澤先生,世子妃怎麽樣了?”


    “沒什麽大事,脈象還好。”靈澤收迴手,長長鬆了一口氣。


    真是嚇壞他了。


    這一路他甚至都用上了許久未用的輕功,就怕耽擱了,好在隻是有些胸悶,阮溱自己緩過來就沒事了。


    不怪靈澤緊張,盡管阮溱近來因為泡了浮生宮後山的溫泉,身子好了許多,但是她的心疾仍舊會產生許多的變故。


    穩定隻是一時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發生不好的情況,隨著阮溱年齡的增長,心疾的情況隻會越發的難以控製。


    門外守了許多人,都是知道阮溱突發不適趕過來的。


    蟬衣一臉冷意,站在最前方,“不是說已經穩定很多了嗎?”


    怎麽還會出問題?!


    江籬迎著眾人的目光,低聲道:“世子妃的心疾是所有心疾裏最嚴重的一種,本身就極度的危險。”


    “先前的穩定隻是暫時的,如果世子妃受到一些小小的驚嚇或是什麽突然的事情無法接受,都會……”


    他沒有繼續說,在場的人都懂。


    “主子!”


    白蔻恭敬地朝後方行禮,眾人一驚,往後看去,容酌麵容緊繃,身後跟著商陸和陵遊,正快步走來。


    披風在身後揚起一段弧度,透著冷冽。


    容酌來不及理會在場眾人,他的心裏隻有阮溱。


    踏進寢屋的一刻,容酌用內力驅散了身上的寒氣,看到倚靠在茯苓身上,麵容蒼白無力的阮溱時,心都被揪緊了。


    “師叔。”


    容酌喚了一聲旁邊的靈澤後,從茯苓手中小心接過阮溱,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心疼地親了親阮溱的額角,“溱溱,我迴來了,還難受嗎?”


    他本來就已經在迴府的路上,得到茯苓的消息後才能這般快的趕迴來。


    也怪他,近來事情確實有些多,午間這幾個時辰他都不能陪在阮溱身邊,一直都很好,沒想到今日就出了岔子。


    “不難受了,方才就是有些喘不上來氣,現在已經好了很多。”阮溱被容酌抱著,聞著他身上的梅香,覺得很舒服,不自覺往他懷裏靠了靠。


    “今日怎麽迴來這麽早,事情解決了嗎?”


    阮溱知道最近大殷境內發生了不少事情,昭慧帝日日讓容酌進宮,按照過去幾天來看,容酌還要有一個多時辰才會迴來。


    “沒什麽事了,我都安排好了。”容酌抱緊了阮溱,“接下來就隻陪著溱溱了。”


    阮溱蒼白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好。”


    容酌看向靈澤,鳳眸帶著詢問,得到靈澤肯定的答案後,心裏少了些擔憂。


    “請主子責罰,是屬下沒有照顧好世子妃!”


    茯苓跪在地上,朝容酌請罪。


    今日是她照顧的阮溱,可阮溱反而出現了不適,她難辭其咎。


    還不待容酌說話,阮溱就先開口了。


    她拉住容酌的手,弱聲道:“和茯苓無關,是我自己做了夢,一時心緒繁複,這才引發了不適。”


    “怪不了茯苓的。”


    她生怕容酌真的會責罰茯苓,眼眸帶上了一絲哀求,“阿酌……”


    容酌本就不想責罰茯苓,見阮溱為茯苓求情更是不會說什麽。


    隻是將阮溱的手護在自己的手心暖著,對她輕聲道:“不會責罰茯苓的,溱溱放心。”


    那就好……


    阮溱安心地點點頭。


    她柔軟溫和的杏眸看著茯苓,帶著無盡的寬慰。


    好在今日寧浮闕不在,不然茯苓恐怕會受到遷怒。


    這確實與茯苓無關,茯苓也不能去到她夢裏,讓她不要做那些夢了吧……


    對了,夢!


    阮溱終於知道自己的不安心慌源自於何處,是因為宗政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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