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酌帶著阮溱來到了工部尚書府旁邊的一處高樓,在這上麵,可以將底下工部尚書府後院的情形一覽無餘。


    不隻有葉府,除了那紫禁城,整個上京城在這座高樓上都能看見。


    當然,看的最清楚的還要屬周遭的幾個府邸,如工部尚書府,鎮南王府和中書令府等。


    蒼凜狐疑的看了一眼容酌,這莫不是他搭建的?


    外界也沒說,容酌有這嗜好啊!


    容酌感受到了蒼凜的目光,不予理會。


    這不是他搭建的,但……搭建的原因是因為他。


    這還要迴溯到容酌小時候,大概兩三歲的時候,他總不樂意在府裏待著,嫌府裏的建築都太過低矮,想要爬到高處去看風景。


    桑蘅嫵和容琅還有一眾長輩們就輪流用輕功抱著他在天上飛。


    可是天天飛也不是個事,昭慧帝為了這個寶貝侄兒,大手一揮,在上京城建了一座高樓。


    容琅還為之取了一個隻有他自己覺得好聽,但所有人都覺得土的名字,叫做“摘星樓”。


    後來容酌長大了,沒有小時候那般嬌氣,幾年後又離開了上京城,這座摘星樓也就沒了用處,隻充當上京城一處普通的建築。


    不過它不對外開放,仍舊隻屬於容酌一人。


    工部尚書府和鎮南王府是後來才搬遷過來的,真要說,摘星樓才是這片地方的老大哥。


    容酌不常來,因為這裏可以望到很多地方,唯獨望不到他的溱溱所在的遙院。


    今日還是這麽多年來容酌第一次踏入摘星樓。


    這一次,他帶著他的溱溱。


    最高處太高了,雖然風景好,但不利於看到工部尚書府的情況,幾人隻來到了中間的位置。


    這會兒,葉風致已經到了工部尚書府外,正與江獻夷說話,她的不遠處站著徐頌之和張,李,花三家人。


    片刻,幾人由江獻夷帶著走向了後院。


    沒有看到宗政絮,因為容酌派人將她帶來了摘星樓。


    宗政絮到底是大齊得寵的公主,站在工部尚書府外如若受到傷害,於大殷也是個麻煩,必須要將這種可能給杜絕。


    隔著不遠的距離,阮溱看清楚了那位梅姨娘的臉。


    風韻猶存,美豔逼人,那雙美眸如鉤子一般攝人心魄。


    就如同蒼凜一樣。


    她的樣貌與身段完全配的上“梅”字,隻是她的品性,似乎玷汙了這個字。


    而且……梅姨娘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她又說不上來是什麽。


    阮溱將手搭在欄杆上,不自覺的緊了緊。


    工部尚書府後院


    葉夫人與葉淺意靠在一起,時而警惕的看著梅姨娘,時而擔憂的望向葉榮。


    她們四肢使不上力氣,都被隨意的扔在一旁,隻有葉榮是被梅姨娘綁住了手腳,以一種極其屈辱的姿勢半跪著。


    “梅姒!你想做什麽!”


    葉榮低低地咆哮道,眼睛充血的瞪著梅姨娘。


    這個素來溫柔小意的女人自昨日失蹤迴來以後,還不待他對她平安鬆了一口氣,她就在他們的膳食裏下了蠱。


    想到那麽惡心的東西在自己的身體裏,葉榮就想作嘔。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他都不知梅姒會蠱術。


    足以見得她這些年藏的有多好!


    “幹什麽?我不想幹什麽啊!就想綁著你!”


    梅姒妖嬈一笑,上前,伸手撫上葉榮的硬朗的臉,“老爺,你不是就喜歡妾身這樣對你嗎?”


    這話一出,葉榮臉都快綠了,“滾!”


    葉夫人臉色也不好了起來。


    到底是青樓裏出來的,沒臉沒皮的什麽都敢往外說。


    梅姒不管他,掩嘴笑了起來。


    “梅姒!”


    江獻夷喊道:“還不快放了葉尚書,可知綁架朝廷命官的罪名有多大?”


    他帶著葉風致等人站在台階上,不敢下去。


    不知道梅姒在周圍放了什麽東西,為了安全起見,隻能先離她遠一些。


    梅姒笑聲一頓,轉過身,直麵了眾人。


    掃過一張張不陌生的臉,最後停留在了葉風致的臉上。


    “聽說,你去大理寺揭露是我縱的火?”


    她的聲音偏嫵媚,這會兒刻意放柔了,好像隻是母親在溫柔的詢問自己疼愛的孩子去幹了什麽,讓葉風致一個恍惚。


    “……是,那本來就不是我做的,罪名也就不該我來承擔。”


    “您是生我之人,但您沒有盡過母親之責,又憑什麽要我為你頂罪?!”


    葉風致用手抓緊了衣袖,半垂著眼眸將早就想說出的話說出。


    心裏其實害怕慌張的不得了,她還是有些忖梅姒的。


    梅姒聞言,笑著點點頭,“好!很好!”


    她不再看葉風致,而是看向了對她怒目而視的徐頌之。


    將手搭在胳膊上,梅姒邁著步子向前走了三步後停下。


    半晌,嗤笑道:“各位,看著最在乎之人在自己麵前挖心而死,這個滋味,想必是終身難忘吧?”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我們招你惹你了嗎?!”


    李夫人衝上去就想打梅姒,被李老爺伸手攔在了懷裏,沒讓她跑上前。


    “梅姒,那死去的五人都是你所害?”


    梅姒並沒有承認自己是兇手,隻憑她方才那一句話是無法定她的罪的。


    江獻夷問出這句話後,已經做好了與梅姒交鋒的準備,沒想到對方最後隻是輕飄飄的點了點頭,然後說:“對,都是我殺的。”


    言語中沒有一絲悔恨,語氣平淡到好似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


    她沒有因為自己殺了人而感到愧疚,反而十分囂張的在眾人麵前淡淡的訴說著她挖心的細節。


    高樓之上的阮溱聽不見,憑借底下眾人難看的臉色推斷出了梅姒在說什麽。


    無非是自己害人時的細節。


    殺人誅心啊!


    高樓之下的葉風致句句都聽進了心裏。


    她沒有想到,平日貌美高雅的姨娘竟然如此的瘋狂與令人害怕。


    那些被她殺死的人在她眼裏根本不算人, 隻是一隻隻小螻蟻而已。


    她的姨娘,她的親生母親,原來真的是兇手啊。


    她原以為姨娘隻是不喜歡她,沒想到她是這般的恐怖。


    梅姒說完後,很滿意看到對麵七人蒼白到天都要塌了的臉色。


    這樣才對嘛。


    她不好過,其餘人也全都不要好過。


    “你有什麽仇恨衝我們來,為什麽要讓我們的孩子們那麽痛苦的死去?!”


    花夫人不顧阻攔,走到了台階下,梅姒的正前方,“你長著一副好麵孔,真是當如蛇蠍!”


    梅姒毫不在意,“謝謝誇獎!”


    “梅姒,你想見的人本官都已經帶來了,現在可以放了葉尚書一家嗎?”


    江獻夷掃了一眼院中的眾人,知曉大家都已經快撐不下去了,必須盡快全部帶走醫治。


    “放人?我的債還沒有討完呢。”


    梅姒不帶什麽表情的看了幾眼葉榮,眼底的痛恨都要化作實質了。


    “不放人可以,告訴本郡主,你想做什麽?”


    容夕屬從後方走來,紅衣張揚,江獻夷讓位,讓她站在了中間。


    “想做什麽?”梅姒輕輕說過這兩個字,唇間溢出一聲嘲笑。


    她沒有什麽目的,隻是跟著那人的指令做而已。


    不過,今日過後,一切都會結束的。


    還有一個時辰,夠她送麵前這些人一份大禮了。


    她像是喝醉酒了一樣搖搖晃晃的走來走去,指向了徐頌之。


    “你的妻子是尹蔓?”


    “你不配提我娘子的名字!”


    徐頌之對著她吼道,麵上全是刻骨銘心的恨意。


    一年之前,他以為眼前之人是救命的神仙,治好了尹蔓的心疾,讓她能夠如正常人一般跑跑跳跳。


    可是沒想到,當初那名大夫竟是個索命的惡鬼,她給了他們希望,最後又生生摧毀了全部。


    “嗬”梅姒輕笑一聲,眼底浮現一絲不屑,冷聲道:“我不配?”


    “尹蔓本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她的母親是個叛徒,她自然也不是個好東西!”


    “我隻是替當初死在她母親手下的那些冤魂討個公道而已!讓她自己挖了自己的心,算是便宜她了!”


    徐頌之氣得渾身顫抖,指著她說不出話來,竟然嘔出了一口鮮血。


    “噗!”


    “哎呀,這就受不住了?”梅姒挑眉,紅唇妖嬈的勾起,“不妨告訴你,尹蔓死前的那一刻是清醒的,你該謝謝我,讓她看到了自己的心呢!”


    “啊!”


    徐頌之再也受不了,捂住耳朵嘶吼出聲旋即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上去就想捅向梅姒。


    梅姒眼神一冷,隨手一揮,直接將徐頌之打飛了出去。


    “徐公子!”


    江獻夷解救不及,隻能看著徐頌之飛出去,連忙讓手下過去查看。


    梅姒隨意掃了一眼落地昏迷過去的徐頌之,轉而看向另外三家。


    她的目光有些駭人,膽小的張夫人下意識的躲到了張老爺的懷裏,同時心中悲痛。


    她們是為何惹上了這麽一個可怕的女人啊?!


    “徐夫人是與你有瓜葛,可我們從來不曾見過你,你為何要奪走我們孩兒的性命!”


    張老爺怒指著梅姒,質問道。


    “二十年前,五月初八,你們來了上京城,是嗎?”


    幾人麵色一僵。


    “入上京城之前,你們都曾在郊外的一棵老槐樹下休息,是嗎?”


    張老爺,李夫人,花夫人對視一眼,同時看向梅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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