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內,宋老夫人麵色煞白的仰躺在宋青霓懷裏。


    就算是昏迷不醒,雙手也是不受控製的輕顫,手腕通紅一片,是被人用東西擊中留下的痕跡。


    阮溱被容酌護在懷裏,抓緊了容酌的衣袖,含水一般的眼眸看向宋老夫人,帶上了一絲擔憂。


    方才大家都在吃東西,宋老夫人忽然和中了邪一樣,抬起自己的手放到心口,就要如尹蔓一般刺入。


    好在容酌反應快,拿起一旁的果子打向了宋老夫人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


    這一打,好像中斷了某種儀式,宋老夫人烏蒙蒙的雙眼有了一瞬的清明,片刻後直挺挺的就暈了過去。


    這次的情況與上次不同,阮溱並非毫無防備,加之容酌護在身邊,沒有被嚇著。


    站在一旁看著失了分寸的宋青霓,不免想到遊船那日幾聲慘叫的由來,原是如此的血腥。


    “阿酌,宋老夫人她……”


    “無事,老夫人隻是中蠱了,等落葵過來解了她的蠱就能醒過來。”


    容酌環住阮溱的腰,安撫的拍拍她的後心。


    落在宋老夫人身上的目光含著探究。


    按照商陸不久前說的信息,那四家人都是在二十年前的同一日入的上京城,與無極境出逃者來大殷的時間差不多。


    如若背後兇手與無極境有關,那隻能說明四家人許是在那日無意間做了什麽事或者遇見了什麽人,遭到了某種報複。


    但宋老夫人沒有,二十年前她還在上京城當她的宣平侯老夫人,身體也一直康健,細看沒有一點與那四家人重合的特性,為何今日會輪到她呢?


    難不成,她也與那打更人一樣是無辜的嗎?


    太亂了。


    背後之人好像是隨性在殺人一般,摸到這個方向的一絲線索,轉眼他又調轉了一個方向。


    還是說,他就在宣平侯府?


    容酌不動聲色的四處看了看,沒有感知到莫名而強大的氣息,隻在對麵長廊的拐角處看到一道匆匆跑開的身影。


    “抓過來!”


    傳音給暗衛後,容酌就收迴視線,隨阮溱一道看趕過來的落葵給宋老夫人取蠱。


    宋老夫人情況不明,宋青霓不敢輕易挪動她,隻命人在地上鋪了一層軟墊,把她平放在了地上。


    她跪坐在一旁,神情還算鎮定,唯有不斷發顫的身子昭示了她內心的惶恐。


    宋老夫人養她長大,二人在冀州可以算是相依為命,這麽多年隻有彼此。


    在宋青霓的心中,宋老夫人是比自己還要重要的存在,她真的很害怕這位疼愛她數年的長輩就這樣睡過去。


    “別擔心,老夫人會沒事的。”


    百裏子妗蹲在她身邊,拍了拍肩膀,“有煜安王世子的人在,怎麽樣都能把人救迴來。”


    宋青霓僵硬的點點頭,眼睛一直盯著落葵的動作不舍得挪開。


    這是阮溱第一次看到落葵,身材嬌小,長著一張娃娃臉,看上去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實際驗起屍,玩起蠱來是一點不帶怕的。


    隻見她手法熟練的割開宋老夫人的手腕,拿起掛在腰間的小瓶子,把裏麵的東西倒在了手心上。


    看到落葵手心上那個搖頭晃腦的小東西,阮溱好奇的睜大了眼睛。


    這是什麽,蠱嗎?


    還怪可愛的。


    還不待她仔細看幾眼,眼前就一黑。


    是容酌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溱溱乖,先不看那邊。”


    落葵那隻蠱蟲現在看著是可愛的,等它引出宋老夫人體內的蠱,把它吃了時可就不可愛了。


    那樣一幕,還是不讓阮溱看到的好。


    “我想看看。”


    阮溱拉了拉容酌的衣袖,軟聲道。


    “它現在已經變得很醜了,不好看。”容酌瞥了一眼落葵手中大了一圈,渾身通紅的蠱蟲,比方才難看了好幾倍。


    “……真的嗎?”


    “真的。”


    阮溱停頓了一會兒,選擇相信容酌,那東西不是阿離阿迢,歸根到底是隻蠱蟲,不看便不看吧。


    她方才隻是好奇蠱蟲長什麽樣子罷了。


    落葵很快就將宋老夫人體內的蠱蟲引了出來。


    隨著蠱蟲的離開,宋老夫人的唿吸漸漸平穩了下來,宋青霓緊繃的神經也跟著鬆緩了下來。


    “主子,宋老夫人的蠱是三日前種下的。”


    落葵站起身,對著容酌稟告。


    先前那四人,被種蠱的時間分別是一年前,半年前,三個月前和一個月前。


    正如容酌所想那樣,下蠱的時間很亂,根本毫無規律可言。


    “三日前?”


    宋青霓瞳孔猛地一沉,“祖母近一個月都沒有出過府,誰能夠給她下蠱?”


    她很清楚最近上京城這幾起案子,死者都是被人下了蠱,死狀才會那般詭異。


    現下自己的祖母也被人下了蠱,這是不是說明背後那名兇手也想要挖了她的心?


    宋青霓越想越後怕,今日若不是容酌在這裏,隻怕她要親眼目睹宋老夫人挖心而亡了。


    自己隻能在一邊看著,毫無阻止的能力。


    如果是這樣,往後餘生她活得都不會安寧的。


    “不是外人,隻能是宣平侯府的人了呀。”


    百裏子妗無奈的看了一眼宋青霓,不明白她怎麽在這時候犯傻了。


    對啊!


    宋青霓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她真是急糊塗了。


    剛想叫人去查,就見一名丫鬟被人扔了進來。


    看清楚是何人時,宋青霓驚訝的喊出了她的名字,“阿杏?!”


    反應過來後,一把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從地上拉起來,“是你嗎?是你對祖母下的蠱?!”


    阿杏……


    阮溱覺得這名字耳熟,看了幾眼阿杏的裝扮,不是普通丫鬟的穿搭。


    想起以前宣平侯府的那些醫女穿的就是這樣的衣服。


    竟是個醫女?


    不是說宋青霓將這些人都放出府了嗎?怎麽阿杏還留在府中?


    “世子妃,這位阿杏,是當初主動求著照顧宋如照的醫女。”


    見阮溱一直看著阿杏,茯苓上前一步,對著她輕聲說道。


    照顧宋如照的醫女。


    難怪自己會覺得耳熟了,當初春安從宣平侯府迴來時與自己說過的。


    阮溱了然。


    茯苓今日不說,她都快忘了宋如照這個人了。


    沒想到那個人受了那麽多刑還活著……


    阿杏被宋青霓抓著,話還沒說,眼淚就先流了下來,“奴婢,奴婢不知道……”


    “那個人隻給了奴婢一顆藥丸,讓我放到老夫人喝的湯裏……”


    “她說,隻要奴婢這樣做,她就能幫奴婢治好如照小姐。”


    “啪!”


    宋青霓狠狠甩了她一耳光,把她整個人都扇倒在了地上。


    “本侯當初見你還算安分,左右宋如照也沒有幾日好活了,就沒像宋和宜一樣把你們趕出去。”


    “沒想到你竟然存了治好宋如照的心思,為了她來害本侯的祖母!怎麽,宋如照是救過你的命讓你甘願為她做到這份上?”


    不嫌棄宋如照是個瘋子,任勞任怨在破敗的院子照顧她,被府裏其她人罵傻子也就算了。


    竟然會為了想要治好宋如照,鋌而走險去謀害宋老夫人,這真的是讓宋青霓想不明白。


    宋如照那樣的爛人,怎還會有人為了她死心塌地?


    “是!小姐她救過奴婢,所以奴婢也一定要救她!”


    哪知阿杏哽咽地說道,並沒有否認。


    宋如照是做了很多壞事,可當初是她讓她下去,由此免了她被裴氏和宋和宜趕出府的命運。


    那時的她出府就是死路一條,宋如照隨便的一句話,於她而言就是救命之恩,她一定要報的。


    阮溱與宋青霓想的一樣,宋如照那樣的人,怎會有人這樣護著她呢?


    以阮溱對宋如照的了解,阿杏所認為的救命之恩,恐怕隻是宋如照嫌她們礙事把她們打發下去,並不是出自內心的。


    茯苓看了一眼容酌的臉色,重新將目光放迴到眼前的鬧劇上。


    別人不知道,她可清楚的很,宣平侯府這位是玉纖凝而非宋如照。


    觀阿杏如今之態,玉纖凝恐怕是徹底瘋了,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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