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溱忽然很想要一個答案,強行壓下迴憶裏的痛苦,用力拉了拉容酌的衣袖,對著那張精致到無可挑剔的臉詢問:


    ‘你不會覺得都是我有問題才得了這厭食之症嗎?’


    ‘不會感覺我很麻煩嗎?’


    從她迴到宣平侯府到現在,整整八年,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個麻煩,尤其是裴氏,看她總是十分的礙眼,要不是她還有點用處,隻怕早就被趕出去了。


    五年前因為那件事,她無法開口說話,所有人看她的眼光裏都是厭惡,都在背地裏對她指指點點,說她是幹了太多壞事,受到了老天的懲罰,是個不祥的人。


    她明明不是,那些事也都不是她做的,她那時,隻是太難過了。


    可是後來,春安因為她的緣故一次次被罰被打,更有小婢女因為和她稍稍親近就被亂棍打出宣平侯府,最後在寒冷的冬夜,慘死在破廟。


    她不禁想,她是不是真的是不祥的人,是不是真的,會給身邊的人帶去不好的事情。


    ‘她們都說我是個不祥的人,做了許多壞事,得罪了上天,遭到了報應,所以說不出話,現在,還得了厭食之症。’


    ‘你也看到了,所以,容世子,你還要娶我嗎?’


    阮溱眼眶泛紅,含著水霧,她已經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麵展現出來了。


    也許我們前世有緣,在我見到你的第一麵我就覺得你與眾不同,於我而言十分重要。


    所以我很想要知道你是如何看我的。


    殊不知,容酌的心都要碎了,他的溱溱,竟然如此看輕自己。


    “當然!”


    容酌用手扶起阮溱的臉,鄭重的開口:“溱溱,聖旨已下,你就是我的妻子,是我唯一的妻子,無人可以改變!”


    阮溱眼睫輕顫。


    唯一的妻子……


    隨後,額間被抵住,她與容酌離的那般近,耳邊是不變的溫柔的聲音:“溱溱,你聽我說,你不是不祥之人,那些所謂不好的事情都與你無關。”


    “我知道宣平侯府的人帶給你很多傷害,她們會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在這裏,我也要向溱溱道歉,對不起,不能早點將你帶迴王府護著,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從今天開始,沒有人可以欺負我們溱溱,我永遠在你身後,整個煜安王府也都在你身後,你想要做什麽都可以。”


    “溱溱不用逼著自己原諒宣平侯府的人,你與她們已經沒有關係,你不曾虧欠她們。”


    “記住,你喚阮溱,以後也隻是阮溱,是我容酌的妻子,更是你自己。”


    “溱溱,你很重要!”


    容酌一句一句,說的堅定且有力,字字都是對阮溱的愛護。


    阮溱從未想過會聽到這樣一番話,就像是撥開雲霧的人,終於看到了光亮閃爍的前方。


    ‘我會一直陪著你’


    ‘你很重要’


    這兩句話,奇跡般的減輕了她多年來內心的痛苦,將另一份美好希望注入心中。


    茯苓說她很重要,容酌說她很重要,早前,春安也說她很重要。


    所以,也有視她為重的人啊……


    她的世界並不是隻有宣平侯府的,一切都將是過去了。


    以後,她要好好生活,帶著春安,好好活下去。


    阮溱微微揚起嘴角,閉上眼,落下幾滴清淚,那是與過往的告別,伸手主動的抱住了眼前的容酌,心裏默默道:謝謝你,容酌。


    從今往後,她的背後不在隻有春安,還有容酌,她的,夫君!


    容酌小心的拭去阮溱臉上的淚,心疼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沒關係,隻要溱溱願意接受他說的話就行,其它的,都可以慢慢來。


    隻要人在,就好。


    時間一晃三日,阮溱的身體才堪堪有了力氣,與容酌的關係也是肉眼可見的親近,好像兩人本該如此。


    因為阮溱的厭食之症,容酌不舍得看到人難受,都讓後廚做一些清淡的粥類,後廚的人為了讓未來世子妃多吃一點,都是仔細仔細再仔細,不敢懈怠分毫。


    容酌也不逼著阮溱,看到人難受了就把東西全都撤走,然後陪著人說話看書。


    許是心思較之前淺了些,加上感知到身邊所有人的善意與用心,與在宣平侯府時的冷漠惡意完全不同,阮溱也能慢慢喝下一些粥,雖然不多,好歹是有了轉好的跡象,也讓身邊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阮溱一心記掛著受傷的春安,被容酌允許下床後就先被茯苓扶著去看了春安。


    春安被安置在茯苓和白蔻所在的小院,就在在容酌的雲拂院旁邊,阮溱走了幾步就到了。


    一進屋,就看到趴在床上曬太陽的人百無聊賴的玩著一旁的流蘇,嘴裏還在碎碎念著什麽,看上去頗為氣憤。


    阮溱的眼眶泛紅,往前走了幾步,然後站定在床前。


    春安應聲看過來,眸子倏的變得雪亮,撐起身子,激動的開口:“小姐!”


    說著就想坐起來,看的一旁的茯苓急忙阻止:“春安姑娘,雖然你這傷好的快,還是多趴著比較好,莫要強撐讓世子妃擔心!”


    春安一下就不動了,看到阮溱紅紅的眼眶裏全是對自己的擔憂,連忙安慰的開口。


    “小姐,您不要擔心,煜安王府的藥真好,奴婢的傷都已經快好全了呢!”


    “而且奴婢這幾天都吃的很好,茯苓姐姐和白蔻姐姐也很照顧我,比在宣平侯府……”


    講到這,春安止住了聲音,小心的看了一眼阮溱的神色。


    “小姐,奴婢……”


    阮溱搖了搖頭,神色不見任何異常,平靜無波。


    ‘無事,春安,我已經與宣平侯府沒有任何關係了,這八年,也是全了裴氏把我生下來的恩情吧!’


    ‘隻是之前讓你受苦了,是我沒用,以後不會了。’


    春安吸著鼻子遙遙頭,聲音哽咽:“小姐,春安不苦,能和您在一處,春安很心安。都是那些人不識好歹,對您那般。”


    “這些年,小姐您幫了那宋如照那麽多,早就還完了那生恩,早該斷了。”


    宣平侯府那麽肮髒的地方,配不上她那麽幹淨溫柔的小姐。


    阮溱輕輕一笑,摸了摸春安的頭,杏眸如春水似的泛著柔光。


    “小姐,這幾天您還好嗎?心口有沒有不舒服啊?能不能多吃下一點東西啊?”


    “小姐,唔……”


    春安嘴巴被阮溱捂了一下,像是觸碰了什麽機關一樣聲音瞬間就沒了。


    ‘這麽多問題要問迴答哪個呀?’


    ‘放心吧,春安,我也很好,而且,這幾天我已經可以用一些膳食了。’


    ”真的嗎小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春安聽到阮溱的厭食之症有好轉,高興的不知所措,雙手拉著阮溱,雙唇微顫,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春安之前不知道阮溱得的是厭食之症,阮溱也不想告訴她讓她害怕,是以春安隻知道自家小姐的胃口越來越差,人也越來越消瘦,想盡各種辦法也沒用,宣平侯府也不上心,隻能看著阮溱一日比一日憔悴。


    到了煜安王府,從白蔻和茯苓的嘴裏得知阮溱得的是厭食之症,知道這個病症的可怖之處,急的差點從床上爬起來去阮溱身邊守著。


    還好被白蔻攔住,說是她們世子在陪著她家小姐,好說歹說才把春安勸的安分躺在床上修養。


    現在,她家小姐竟然可以吃進去一些東西了,那代表著小姐正在恢複,這個厭食之症,小姐遲早有一天會克服的。


    “小姐,那,這三天,都是容世子在照顧你嗎?”


    春安好不容易平複自己心裏的激動,想到白蔻說的,朝阮溱小聲詢問。


    阮溱對上春安好奇的小眼神,莫名感到一絲不好意思,點了點頭。


    這三天,確實都是容酌在照顧她,絲毫不假她人之手,喂她喝藥,陪她用膳,還會,講故事哄她睡覺。


    她因為身體的原因,很難入睡,這幾日容酌就像哄孩子一般在睡前給她講一些六國的奇聞異事,她就伴著那道溫柔好聽的聲音入睡,猶如迴到稚子時期被人抱在懷中哄睡的美好時歲。


    ‘春安,容酌他,對我很好。’


    阮溱眉眼柔和,想到容酌,心都是暖的。


    她想,容酌就是那個可以治愈她的人吧……


    “那就好,小姐,春安不求其它,隻求您好好的!”


    容世子太尊貴也太完美了,她總是害怕她的小姐會因為這道賜婚聖旨再次受到傷害,幸運的是,容世子對她家小姐很上心,這便足矣。


    阮溱淺笑著點點頭,伸手將春安的被子理了理,動作之間,衣袖滑落,露出恢複如初的細腕。


    春安的目光一凝,小心拉過阮溱的手腕,上麵空無一物,心頭一跳。


    “小姐,您的手鏈呢?”


    手鏈?


    阮溱愣了愣,也看向自己的手腕,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這幾天她心疾複發加上厭食之症,一直不曾注意手上的手鏈是否還在,現下聽到春安的話才反應過來。


    春安的臉上血色褪了一大半,阮溱手上的手鏈,她不知道具體有何用,但是她知道那條手鏈十分重要。


    重要的,可以關乎到阮溱的性命!


    她阿姐臨走前還讓她一定要保護好小姐和手鏈,她答應自己一定會做到。


    而現在,手鏈竟然丟了。


    春安不敢想,當即焦急的再次開口詢問:“小姐,是落在遙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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