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至少這些戰報當街公布之後,並沒有朝廷再進行任何的反駁或者辟謠。


    這樣一來,至少在官麵上,便代表著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了。


    民間對此自然是議論紛紛,一刻不停。


    經曆過兩個月前,闖賊攻破京城的事情之後,沒有任何京城的百姓,會希望自己所在的城池再發生之前那樣的事情。


    是的,在闖賊最開始闖進京城之後,並沒有放任士卒肆意劫掠,甚至李自成還以軍令的形式下旨,要求部下們一定要確保手下的軍紀,出現亂搶亂殺的情況將會定斬不饒。


    於是,在闖賊剛剛進京的哪一段時間,準確的說,也就是首輔魏藻德與兵部尚書一同,將京城城門打開之後,而皇城尚且還未丟失的那麽幾天時間裏,闖賊的言行確實還算可以。


    不說秋毫無犯,但是至少明麵上並沒有對百姓有多少犯事兒的。


    總體來說,可能那幾天的時間,百姓們受到的侵害,確實比之前闖賊還沒有打來之前更少了。


    但是,這也就僅僅隻是那麽幾天的時間而已。


    當崇禎殺出京城,再次殺迴的時候,闖賊因為京城中突然出現這支抵抗隊伍,狀態立刻變了。


    上麵一句搜敵的命令,到了真正的執行層麵,直接就是搜敵搜刮一並完成。


    尤其是等到闖軍在京城中被多次大敗,大批的闖軍被擊潰之後,成了京城中的亂軍之後,情況更是一下子變得天差地別。


    之前還隻是劫掠搜刮,這會兒沒了任何管製的闖賊們,直接開始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闖賊的主力確實當天晚上就被崇禎趕出了京城,但是當時崇禎手底下才多少士卒?也就那麽三五千人。


    但是城裏潰散,沒來得及跑出去,或者見識了花花世界,根本沒準備跑出去的闖軍潰兵逃兵呢?起碼兩三倍於新軍!


    這麽多的兵卒,零零散散分布在足足有數十萬人的京城之中,那根本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收拾幹淨的。


    而在收拾幹淨這些闖賊之前,京城的百姓免不了被各種欺壓,甚至滅門。


    之前闖賊全部趕走之後,為什麽要有鄉間巡查軍?


    當真隻是為了壓製那些地痞流氓嗎?


    當然不是!


    零散在京城裏,零散在京郊的闖軍士卒,不知道有多少,甚至之後經常能夠逮到整隊整隊的闖軍潰兵。


    這些潰兵潰散的時候可不是帶足了糧食,拿夠了行李之後潰散的,他們的吃喝拉撒用,全都是從百姓手裏偷、搶。


    說潰軍們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這話肯定不對,但是要說潰軍能有百分之一是好人,那都絕對是大大誇大!


    經曆了這麽一番折騰,死在闖軍、死在潰兵手上的百姓那麽多,一個個沾親帶故這麽一傳播,對於戰爭那絕對都是聞之色變啊。


    聽聞再次戰事起,盡管說是兩邊都已經打完而且打贏了,但是戰爭的事情還是成為了大街小巷的話題。


    “你說,如果女真那邊的人,真的再殺過來,不會又殺到京城城外吧?前兩年可真的殺到過一迴的!”


    “那群茹毛飲血的野人有什麽好擔心的,古話說的好,胡無百年運,這群女真韃子也已經逞威好幾十年了吧?過不了兩代,他們直接就不行了。要我說,還是那闖賊威脅大。”


    “誒,兄台所言甚是。韃子身處苦寒之地,能夠有什麽作為?這闖賊李逆,已經建號稱國,而且還占了不少中原腹地,這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切,一群讀書讀傻了的東西,一看你們就沒去過北邊!告訴你們,女真韃子可比闖賊兇狠多了,經常那麽一小隊人馬,就能殺得大批邊軍逃竄。之前打到京城邊上的時候你們沒來京城吧?那叫一個兇悍!”


    ......


    軍報全城通報之後,朝廷沒有再給出其他說法,議論了幾天真假之後,軍報的真實性慢慢的也就默認為是真的了。


    當下,百姓們討論的都是兩邊到底哪邊好打,該打哪邊。


    是的,在經曆了崇禎皇帝親自披掛上陣,守昌平,驅闖賊,再奪京城的事跡,以及感受了崇禎皇帝新立的朝廷的愛民之後。


    京城的百姓們,說起來肯定還是害怕兩邊的士卒打進京城,但是在茶館酒館的討論之中,卻不少人都豪氣大增,商討起了攻打兩邊的所謂偽朝。


    這雖然稱得上是吃白菜的命,操著戴翡翠的心,但是卻也顯示出了京中百姓們氣質上的變化了。


    尤其是,現在的朝廷沒了那麽多的“上官”,沒了那麽多動不動走街串巷想搞事撈油水的“有關係的”人士,除了鬧得過分的時候,有吏員前來管理之外,其他時候酒館茶館隻要不是當眾造反,都不會受到什麽管控。


    這樣一來,自然百姓們也就聊得更加快意。


    嗯,至於在百姓們高談闊論時,身處各處,衣著樸素,打探情報的錦衣衛們,就不是百姓們能夠意識到的了。


    總之,雖然僅僅過去了那麽兩個月的時間,但是當下京城民間的士氣,早已遠超之前崇禎十七年。


    在這樣的狀態之中,京城中的吏員,則趁著最後的功夫,趕緊將自己能夠做好的事情做到更好,以備最後一輪的評判。


    是的,在這兩邊戰爭的準備以及戰鬥的過程之中,原本崇禎在製度上拖延了的京城吏員體係的重塑,也已經接近了尾聲。


    今天過後,就是最後一輪核查篩選的日子了,屆時,京中這些目前還不分任何高低貴賤,沒有任何待遇差距的吏員們,就會明顯分出參差。


    地位高的,可能一躍之間,直接變成七品八品的官員,從此官身及第,直接躍身為真正的權貴階層;


    地位低的,則可能連吏員都沒得做,直接將過往的一切罪惡重新計算,然後一兩天的時間直接被抄家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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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早在第一次的時候,就已經說明了最後會有完成程度太差的吏員被從嚴追究一切罪過,但是總還是會有吏員在這般情況下仍然抱著僥幸心理,想著混一天是一天,貪一文多一文。


    第一次核查時,不合格的吏員中,確實有不少人被警醒,振奮起來試圖讓自己脫離當前身死的險境,但是也有已經積重難返的吏員直接選擇了放棄。


    所以,三次核查的今天,也一定會有最低檔次,被法辦的吏員存在。


    翌日。


    禦書房中。


    “陛下,這是第三次核查的結果,請您過目。”


    昨晚開始核查,今天一大早就能夠把核查的結果帶到崇禎麵前,一方麵確實是理政監、錦衣衛的效率高了很多,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有了之前兩次的核查結果作為對照,第三次需要修改的內容其實不多。


    體現在排名上,除了中間部分有幾個名額發生了變化之外,剩下的情況,與之前第二次的核查結果差不多。


    可以說,第三次的核查,其實篩選吏員意義並不大。


    主要的意義,體現在將京城吏員體係改革這件事情,成功又多拖延了幾天時間。


    “嗯,好,朕看看。”


    盡管如此,但是崇禎對待這份名單,仍然慎之又慎,結合著詳細文檔以及前麵幾期的排行看了幾遍之後,才確定了下來。


    這次的排名,他便沒有任何增減修改了。


    兩次崇禎的意見給到相關部門,崇禎心中各種事情的排位順序,也已然成為了他們排列京城吏員順序的標準。


    確定好名單,崇禎打著哈欠,將早已準備好的京城官吏體係拿了出來,對照著名單,開始逐一安排人員。


    他之所以今天這麽累,正是因為這份體係。


    昨天一晚上,崇禎都在為這份體係的事情而勞神。


    當然,這話的意思,並不是說這份同樣相當重要的體係,是崇禎昨晚熬夜才完成的。


    單論這份體係成型的時間,甚至可以早到太祖提醒崇禎這件事情之後的第七天。


    但是,官吏體係,從來都不是隨便塑造出來一款就足夠的。


    修改,完善,永遠都是更加重要而且更加繁重的工作。


    之後的這段時間,盡管崇禎確實將大多數的時間都放在了農令體係的重新構建上,但是同樣每天都會花一點時間用來修正城中的官吏體係。


    兩者互相之間,也存在一定借鑒的意義。


    所以,到現在來說,以崇禎以及下轄的三個監司的效率,盡管這套官吏體係仍然遠稱不上千錘百煉,但是卻也已經足夠優秀。


    而昨晚,崇禎正是最後將這套官吏體係再次從頭到尾過了一遍。


    “唿~”


    之前一點點修改的時候,這份體係在崇禎的眼中尚且沒有多麽重要,畢竟沒有它的存在,京城在他的掌控之下,一樣井井有條。


    但是,此刻,將要將這套官吏體係下達,讓整個京城的官員按照這套體係來行事。


    而且可以預計的,隻要短時間內,他不想出更好的其他官吏體係出來,那麽之後的其他城池之中,將同樣按照這套體係來管理,最多就是因地製宜,人數和官職有所變化罷了。


    村令體係、農令體係,是改變天下的大體係,那麽這套體係,也同樣將會同行在新大明的天下!


    看看這份準備好,厚厚一遝的體係,再看看根據排名,將官位依次填入的官員備選,崇禎知道,在京城舊有官吏體係被他全部摧毀之後,現在的京城,終於將再次擁有屬於新大明的官吏體係了!


    “傳朕旨意,將此名單上的官員任命政令製作完成,並將之前準備好的相應法條與之對應!”


    “午時之後,將政令與相應法條,傳達到相應人員手中!”


    盡管和不是崇禎真正最用心的體係,甚至都不屬於非常放在心上的體係,但是此刻宣布它正式施行之後,崇禎的心中仍然免不了胸懷激蕩。


    “是,陛下!”


    一聲應和,便代表著,新大明的首批城池官員即將出現。


    七品、八品、九品官員,以及被留中警示,仍然身為吏員的辦事人員,全都被對應了相應的任命政令。


    當然,不升為官員,仍未吏員的那一批,並不是這批原始吏員的最次。


    真正最次的那一批,並不在崇禎安排的名單上。


    他們,將會由錦衣衛進行安排,然後,該砍頭砍頭,該抄家抄家。


    出發朝廷法度,還對朝廷無用,這樣的人,崇禎怎麽可能留下?


    不過是,為國庫又做了些添磚加瓦的工作罷了。


    這次任命的官員,並沒有將崇禎所為京城體係準備的官員職位全部占滿,九品官員的品級上,大約預留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八品官員的品級上,大約預留了二分之一的位置;


    至於七品官員,在第一次的評估之中,是一個滿足條件的都沒有,但是,這麽久的時間下來,外加之前兩邊軍隊傳來戰報所帶來的一應影響,終於還是有了那麽三人入圍。


    此三人,都是在戰報事件之中,表現得很好。


    開戰戰報傳來時,不驚慌失措,工作照樣好好完成,而且盡到了安撫周遭百姓的事宜;


    戰勝戰報傳來時,及時通傳以安撫民眾,不僅沒有因為這件事情的衝擊影響自己的工作,還很好地輔助上下遊的其他吏員完成工作。


    正是因此,他們三個,才得以被暫定為了七品。


    至於剩下那大多數的七品位置,目前則全部空餘。


    崇禎不準備為了將官員的空缺填滿,而特地提拔官員,同樣,也不希望將位置全部裝滿不給下層的官員上升的希望。


    所以,這次的官員體係,是注定不會全部就位,崇禎本人,也不會真的就如同設計中那樣,直接從具體事務中全部退出。


    至於,這樣的安排到底是好是壞,那就要看實際安排下去之後,體係正式運轉的情況了。


    執筆監的監員們,正辛勤對照著撰寫任命政令,皇城內的印刷廠,也正在對相應法條進行印刷。


    國庫之中,早已存放多時的七八九品官員的官服以及相應物什,也正在被征調。


    等到午時之前,這些物件就都會匯聚在一起,由新軍將士,傳遞到京城的各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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