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的話音不小,在場的人都清楚明白地聽見唐簌毫不低調的拿人威脅人,而且完全不覺得自己哪裏做的不對。


    蔣聲抬起一張臉,因為疼痛而激出的冷汗順著臉頰流下來,似乎在很仔細地咀嚼這句話,而後,眼裏的神色暗了下去。


    “是不是我割了,就不用了跳了?”很輕的一道聲音傳過來,是她擲地有聲的詢問。


    林謝一下從座位上跳起來,滿臉不可思議:“你瘋了?跳個舞而已,有必要嗎?”


    隻有盧祁定定地看著她一張臉,眼裏閃出危險的神色:“這又是什麽新把戲,為了反抗我,寧死不屈?嗬——那你割吧。”


    蔣聲從始至終眼神隻在他臉上認真停留過,她從一而終都像個殘敗的娃娃,隻有眼睛望著他的時候,會升起一點異樣的亮色。


    但是他如今的這句話卻也徹底令她眼裏的最後一抹光暗下去了,膝蓋疼痛到沒有知覺,她垂在旁邊的手摸到了一塊碎成一個尖角的玻璃。


    “我割了,這個舞就不跳了,你答應我的。”話剛說完,她搭在手腕上的玻璃一用力——


    皮膚上的疼痛還沒有擴散開,右穆地一輕,玻璃片被旁邊伸出來的手輕巧的搶了過去,隨後往後一丟。


    沒有人看清薑梨是怎麽飛快地挪到那邊的,再看就見她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隨即掂起了蔣聲的一隻手。


    這隻手跟她的還頗為相像,都是一手的小傷口,不同的是蔣聲的手能看出原本十指勻稱修長,隻在指尖有薄薄的繭。


    薑梨自詡自己的手雖然也瘦長,卻沒有蔣聲的漂亮。


    她感歎了一句:“真是一雙漂亮的手,不彈鋼琴去做手模也行,怎麽能碰玻璃呢。”


    雖然她出手很快,但是蔣聲的手接近手腕的位置還是被劃出了一道細長的口子,血湧出來,很快把她手腕上係著的一條絲巾沾濕了。


    蔣聲本能地掙紮了一下,對於陌生人的觸碰她明顯不習慣。


    但是又有些好奇,聽薑梨的口氣,她怎麽好像認識她,還知道——


    等她要去捂絲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薑梨三下五除二地摘下她手腕上的絲巾:“舊傷口已經好完全了就沒有必要遮,物盡其用聽過沒有。”


    盡管蔣聲急速地伸手捂住手腕上那道異常觸目驚心的疤,在場的人卻也都看全了。


    那是一道割腕傷。


    傷口不知道什麽原因增生很嚴重,歪歪扭扭地橫跨在她的手腕上,還微微凸起了。


    盧祁幾乎是一瞬間站起來,臉色變得鐵青。


    蔣聲慌張地去推薑梨,但是她力氣太小,推不動,這樣就算了,人又被薑梨拽了起,推坐在了一旁的單人軟椅。


    給她的手腕止住了血,又看了看膝蓋的情況,最後掃了林謝一眼:“找人要個藥箱過來。”


    林謝大概也是被蔣聲手上的疤痕鎮住了,一瞬間也沒有多想,抬手按了個服務鈴,讓服務員拿藥箱過來。


    “林謝你什麽意思,你們都幹嘛?被她手上那點小傷就唬住了?誰知道她是不是裝的?”唐簌還是咄咄逼人的姿態。


    不過這時候顯然沒有誰在聽她說話了。


    等醫藥箱的空檔,薑梨又執起蔣聲那隻手,掰開她捂住傷口的指頭,一聲歎息響起:“是不是以後都不能彈琴了?這麽漂亮的手。”


    她半蹲在蔣聲的右側,蔣聲不知道是因為此時情緒緊繃還是別的什麽,她微微偏過左臉去看她。


    薑梨說話的聲音很低,在這個音樂聲已經停止的空間裏本來應該是格外清晰的,但她好像沒聽見。


    薑梨於是探身過去,附在她的右邊耳朵前吹了一口氣,蔣聲果然帶著像剛才一樣的茫然看向她。


    “我剛才沒有說話,你的右耳朵聽不見嗎?”


    如果剛才的割傷隻是一道驚雷,那麽這次相當於是一個小型炸彈,平地一聲pong,炸的包廂裏的幾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什麽意思?什麽叫聽不見?”年紀小一點的男孩說。


    恰好這時候醫藥箱到了,薑梨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耐心,半蹲著給蔣聲的膝蓋清理碎玻璃渣,漂亮的下頜線繃的緊緊的,情緒不顯。


    蔣聲真個人都陷進別的情緒裏,她連頭都沒有抬一下,捏著衣角的一端仿佛要把衣服磨爛。


    “自殺,耳聾?”盧祁輕笑一聲,此時的眼鏡片也不能掩蓋他的情緒了。


    他一把抓過蔣聲的手腕,不相信似的伸出大拇指去擦那塊凸起的疤,仿佛那真是什麽特效,大力一點,擦掉了就沒了。


    蔣聲是騙他的。


    薑梨眼裏寒光一閃,飛快地抓過他的手的,反手一甩,骨節喀嚓脫臼了。


    周圍一陣吸氣聲。


    偏偏當事人盧祁感知不到疼痛,他望著被他搓的通紅的手腕,那道疤充血之後愈發的觸目驚心。


    那麽大一塊疤,上麵還能看到粗糙的縫針,仿佛強製性將兩邊斷開的皮肉強行縫在一起,線很粗,針也是鈍的,在上麵還留下了痕跡。


    蔣聲死心般的閉了閉眼,陳年舊傷被撕開,露出裏麵化膿的血水,這感受不比刮掉一層皮好受。


    薑梨手腳很快地清理完碎片,又給她包紮上紗布。


    最後怕了拍手站起來,看向盧祁:“盧少爺喜歡刺激的,不如我們來賭一個。贏了,我給盧少爺講個故事,輸了,蔣聲歸我。”


    盧祁垂著一隻傷手,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到底沒到不會審題的地步:“我從7歲開始就不聽故事了。”


    薑梨點了點頭:“你也可以選別的,但是有些故事,除開少數的知情人之外,怕是當事人到死一句話也不會說,你真不想知道?”


    蔣聲的臉還白著,雖然她的右耳聽力已經喪失,但是左耳還是好的,薑梨說的這幾句,她一字不落的聽見了。


    “你到底,是誰?”她皺著眉頭問。


    薑梨衝她眨了眨眼,顯出一番俏皮來:“你的愛慕者。”


    林謝這時候才有種感覺,他半道上遇見的這個,不會真的是個狐狸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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