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司珩幾乎是一瞬之間心提到了嗓子眼,等他飛奔過去翻身下馬半蹲在薑梨麵前的時候,幾乎碰都不敢去碰她一下。


    不知道從那麽高的馬上掉下來骨頭錯位了沒有,還是身下有什麽尖利頑石磕著她,若是有,他隨便一碰隻會更加加深她的痛苦。


    剛才圍在薑梨身邊吹口哨的男孩也翻身下馬來,免去了剛才的調笑神色,一本正經地要去扶她:“趕緊送醫院啊!”


    謝司珩隻淡淡地瞥去一眼,這一眼陰霾至極。


    青年接收到謝司珩的目光,伸出去的手硬是在半空中停下了,悻悻的收迴,轉身去喊人。


    周一帶著人飛快地迴來了,教練都是訓練有素的,看了看躺在不遠處的盛韻慈,又看了看謝司珩,果斷先蹲下看薑梨去了。


    後麵跟著一幫子人,又穿著白大褂看起來像是駐地醫生的,還有抬著擔架的。


    騎行教練嚐試著拖了一把薑梨的手,在謝司珩逼人的目光下戰戰兢兢力道沒有控製好,幾乎是將薑梨的右手抬高了一寸。


    原地躺著已經失去知覺的薑梨眉頭深深一擰,幾乎是下意識的哼唧了一聲,雖細小如蚊蟲,謝司珩卻聽了個分明。


    “別碰她。”


    騎行教練差點叫這一聲嚇破了膽,穩了穩心神才道:“應該是手臂骨折了,從反應來看其餘的地方應該問題不大,薑小姐對疼痛的反應還是很靈敏的。”


    不用他說謝司珩也知道,這種情況隻要不是個瞎子就能看出薑梨傷在哪。


    至於疼痛,對於她的忍痛能力來講,若不是真昏過去了,也是不可能叫出聲的。


    另一邊的盛韻慈情況好像輕一些,她掉下的地方有一層幹燥厚實的枯草,這樣間接就能分去一些傷害。


    昏迷了幾十秒盛韻慈幽幽轉醒。


    周一總算吐了一口氣,他這時候是能反應過來自己闖禍了的,若不是因為他那一腳,那匹馬也不會無緣無故發起瘋來。


    從而一下壞菜了兩位金枝玉葉的小姐。


    天可憐見,盛家這位他還能爭辯一二,若是他哥手裏那位真出了什麽事,他怕是十條命也賠不起。


    具體參考他哥那沉的下一瞬間就能下冰雹的臉。


    盛韻慈一臉慘白地推了周一一把,眼淚說掉就掉:“討厭鬼你幹嘛啊,你是不是就看本小姐不順眼你說!”


    能哭能罵,聲音洪亮。


    反觀另一位,依舊白著一張臉一動未動。


    盛韻慈沒有忘記剛才千鈞一發時薑梨的馬飛奔過來的樣子,此時看著她一動不動躺在地上,不由也心生害怕。


    眼淚糊了一臉:“她她她,她不會死了吧?”


    “閉嘴。”依舊是沉的猶如昭獄的聲音,像帶著刀子的寒潭。


    身後專業的救援隊上來,圍在薑梨身邊,幾個人小心地挪動薑梨的身體。


    不動還好,一動,薑梨頭下墊著的一塊細長的石子露出來,上麵血跡斑斑。


    “......”周一心裏充斥了完了完了這迴玩完了。


    “......”盛韻慈心裏全是不會吧我的情敵就這麽被我撞死了了了了了。


    謝司珩的臉色已經不能更黑,隻是一句話也無,起身打了個電話,令顧楓安排好了醫院。


    躺在擔架上的人怕是疼狠了,平時總是不聲不響的人此時一張唇白成了出了霜的柿子餅,輕輕喃了一句什麽,風過,沒有聽清。


    謝司珩微微彎下腰,臉上的表情變換,不再像對著周一盛韻慈時的修羅表情,眉目柔和不少:“你說。”


    “小叔叔......好疼啊。”


    音量小的隻有俯下身子的謝司珩能夠聽清,吳儂軟語的像在撒嬌。


    也許是昏迷意識裏依舊能準確叫出這個熟悉稱唿的行為令謝司珩鬆了口氣,他最後看了一眼那顆躺在地上的石子,輕道:“沒事了。”


    可能他的聲音裏帶的蠱惑作用太大了,薑梨聽完這一句放心似的頭往一邊歪,繼續昏過去了。


    顧楓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和風霽日裏的周末自家先生和自家小姐居然給過到醫院裏去了。


    遠遠地看著推床上躺著的薑梨,他心髒差點嚇的從嗓子眼裏蹦出去。


    再一看自家先生沉著的臉,把想問的話吞進肚子裏,急匆匆地交代醫生:“趙院,請務必好好醫治我家小姐。”


    語氣凝重的,似乎在托孤。


    趙院是個半退休狀態的醫學副教授,這樣一個大周末他本該在家享天倫之樂的,可是被一通電話召來主持一場小小的骨折手術。


    原因——醫院是謝司珩名下的,他即使半退休狀態接到任務也不能懈怠崗位。


    但是趙院實在沒想通謝司珩怎麽會親自給他打電話指名要他出手。


    人年紀大了吧八卦之心也挺旺盛的,於是趁著護士們先推了那個昏倒的小女孩進了病房做準備,他抓緊時間問顧楓。


    “這女孩,阿榷的新女伴?”


    顧楓沒有想通這個‘新’字是從哪裏得出來的,在外人眼裏難道他家先生就是個色令智昏經常換女伴的衣冠禽獸嗎?


    他吞了口口水:“人家未成年!”


    趙院捂了捂嘴巴:“阿榷還好這口?”


    “趙刀,若是閑著,不如晚幾年再退?”


    一道冷氣森森的聲音傳過來,趙院背脊一寒,嗬嗬笑著看向謝司珩:“不用不用,我一點都不閑。”


    “趙院您就別開玩笑了,依你看我們家小姐現在到底什麽情況,嚴不嚴重啊?”


    “其他的都好,骨折的地方上個夾板,就是後腦勺那個坑,得拍片才行,重度腦震蕩的話會有點麻煩。”趙院對病例還是很嚴肅的。


    “什麽麻煩?”顧楓記得不行。


    裏邊叫了一聲,趙院端著他院長的架子留給顧楓一個後腦勺:“沒什麽,趙小刀我出了馬就沒有什麽麻煩。”


    這句話像是說給顧楓聽的,又像是說給謝司珩聽的。


    這層樓整層都是vip區,沒有往來嘈雜的人聲,是專門留給謝家的。


    謝司珩麵上沒有什麽表情,接過顧楓倒過來的一杯水,握在掌心裏微微暈出了一杯壁的水汽,他很久沒有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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