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晉。


    不過她是背對著薑梨的,正麵朝著她桌子的方向,消瘦的身子穿著一件薄棉衣,站的筆直。


    旁邊也圍了幾個人。


    直到薑梨說了聲借過,這幾個人才反應過來,瞬間班裏又湧起了一陣騷動。


    陳子晉側過身子讓開了道,嘴唇有些蒼白,小聲道:“對不起。”


    他手上還抱著一遝作業本,麵前空地上是一片摔碎的陶瓷片。


    薑梨看清了,微微眯起了眼。


    刹那間,眼中重新湧起了戾氣,裹了一層光,犀利的看過去:“你摔的?”


    陳子晉眼裏的眸光散去幾分,有些自責:“不好意思。”


    這時候,他身邊的一個男同學站出來解釋了一番:“子晉他不是故意的,剛才收作業,應該是衣服蹭到了你的那隻擺玩,它才掉下來的。”


    “蹭到?”薑梨眉眼間的冷意又深了一分。


    這時候寧朝也迴到了班裏,他放了書包隔著一張桌子直接躍了過來:“怎麽迴事?”


    那個同學又說了一遍。


    寧朝轉去看薑梨的臉,隻覺得在她麵上看到一層寒霜。


    程瑜也已經看清楚了地上的形容,笑的有些幸災樂禍:“有什麽好緊張的,這麽醜的一隻瓷蛤蟆,碎了有什麽。”


    “程瑜!”陳子晉突然著急的喚了一句,意思是讓她別說了,他又轉向薑梨:“這事是我不小心,你要是喜歡,我讓人去找個一樣的賠給你。”


    薑梨冷笑:“你賠不起。”


    賠不起是什麽意思?


    地上這隻瓷蛤蟆,完好的時候他們也見過,通體灰綠色,兩隻鬥雞眼,一點看點都沒有。


    也不知道薑梨在寶貝些什麽。


    “既然這麽喜歡就放好麽,放桌麵幹什麽。”程瑜又嘟囔了一句。


    “我也想問問,你們在場的,誰碰過它?”薑梨環視了一周。


    眾人麵麵相覷,碰過它?


    都是一臉迷茫的樣子,他們沒事去碰薑梨的東西做什麽,不會,也不敢。


    這時候身後又傳來人聲:“怎麽大家都堵在這裏,發生什麽事了嗎?”


    宋筱。


    她背著書包,一張小臉上是不健康的紅暈,看向一群人,微微迷惘。


    程瑜飛快地上前攀住她的手,嘴裏還是不屑:“一幫人對著一隻摔碎了的破瓷器也能東扯西扯一通,你感冒還沒有好嗎,臉色這麽難看。”


    宋筱無奈地笑笑,看了一眼地上的瓷器,有些吃驚:“這個小瓷器平時薑梨不是很喜歡的嗎,怎麽碎了?”


    薑梨冷冷的眸光在她麵上停頓了幾秒鍾,最後再也沒說什麽,俯下.身去,居然徒手撿起了地上的碎瓷片。


    瑩白的手指掂起一片一片的瓷塊,找了本曆史書,一塊一塊的碼在上麵。


    周圍的一圈人都沒有動作。


    好幾秒之後陳子晉才反應過來,蹲下.身去要幫她撿。


    “別動。”薑梨冷冷的聲音帶著嗡嗡的調,逼人的很:“不需要。”


    她小心翼翼將能拾起來的碎塊都拾起來了,轉手放在了課桌了,再環視一周:“看戲麽?”


    眾人肩頭一抖,都緊吧著竄迴座位了。


    可以看出來,梨姐已經很不爽了,誰不怕死還敢再去捋老虎須。


    寧朝皺著眉頭走近薑梨的桌前,隱約有些擔憂:“是很重要的東西嗎?怎麽這麽不小心放在了桌麵。”


    薑梨淡色的眸裏像是藏了刀子,纖長的睫毛覆住了三兩情緒,往宋筱那邊看去一眼,才道:“沒有的事。”


    宋筱因為生病整張臉都沒有什麽血色,被她一看,隻覺得後脊發涼,隨即又收斂了心神朝她看過去。


    她意指什麽,寧朝沒有聽太懂,但是桌麵這四分五裂的瓷塊倒是叫人頭疼:“這些,你撿起來做什麽?”


    薑梨抬手拿起兩塊較大的碎片,拚接在一起,正麵瓷釉的顏色還很亮,隻是拚的再好,中間也難免有了一條裂紋。


    周圍有些低語聲傳過來:“這次居然就這麽算了,我剛剛還以為她要打人呢。”


    “不至於吧,不是她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嗎,能怪誰,子晉又不是故意的。”


    “我看不像啊,雖然她時常上課時間一隻手習慣摸這隻蛤蟆,卻也沒見什麽時候她放在桌上過。”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的?誰膽子這麽大?而且我們班上有攝像頭,真的這麽重要,調監控不就行了嗎?”


    “你是不是傻,為了個醜蛤蟆調監控,你以為老師會同意?”


    上課鈴響了,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連續三堂課,薑梨手裏都在擺弄這些瓷塊,各科老師輪流點了一遍她的名字。


    她分神歸分神,站起來的時候還要靠同學提醒才知道問的是哪道題,但是從嘴裏卻都能說出正確選項。


    鹿·骰子王·鳴更加堅定了自己想要拜師的衝動。


    什麽樣的人兒啊一猜一個準。


    第三節下課,寧朝終於忍不住衝去了小賣部,給薑梨買迴來一口袋的502膠水,一股腦放在了她的桌上:“你試試粘一粘,沒準勉強還能成個型。”


    有個型也好過對著一堆碎片,孩子看著都快魔怔了。


    薑梨於是聽從了建議開始粘,粘出來一個四麵漏風的蛤蟆,外帶被糊了一手的膠水。


    被重組之後的蛤蟆醜的更上一層樓,兩隻鬥雞眼中間還缺了一塊黑眼珠。


    薑梨卻視若珍寶似的,伸手在它的頭上撫了撫,眼中的戾氣這才消散了幾分。


    手上被瓷塊邊緣割了一道口子,膠水糊在手上結成了硬硬的一層膜,她也絲毫不在意。


    眼中有冰雪消融,氤氳了幾分霧氣,像是隔山隔水的江南早春,冰雪消融,春光乍現。


    寧朝迴頭看著側臉都讓人驚豔的人,隻想感歎一句,剛才要吃人一般的人,情緒居然被一隻臭蛤蟆安撫的妥妥帖帖。


    就像個喜歡吃糖的小孩突然有了一兜糖。


    日斜西山,薑梨又扣上了她那隻兔耳朵帽子,走了兩步,開始咳。


    感冒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相隔的過道裏隱約傳來了一陣人聲,她還沒有細聽,那聲音又消失了,蹙了下眉,到底是沒有多管閑事的上前查看,她背著書包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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