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兩個多月過去了,接連經過會試、殿試兩場,胡達在家休養多日,好在身體強健,很快就恢複了過來。


    止步於四元的胡貢士今兒一早便要去江浙會館,說是和一位新晉知己約好了,今兒一道等著放榜入宮。


    胡善祥自然知道那是何許人也,如今他在自家人眼裏就是比胡達還有才華的會元,據胡達說,必是今科狀元。


    但若要善祥來說,那就是老天爺給朱家送的金色傳說。


    沒錯,正是我們的於謙,於少保。


    當然了,他現在還不是。不過正因如此才更有開荒價值啊!她哥這看人的眼光真不錯,不過也不奇怪,全國卷第一名和第二名能玩到一起也很合理。


    至於朱瞻基,他這些天忙忙碌碌的,也就偶爾登門拜訪,雖然知道胡家大哥有了位很投緣的朋友卻也沒多過問。


    今天大哥一早就溜了出去,胡善祥便待在家裏陪伴父母和嫂子。這樣的大事不落地,哪怕所有人對大哥都有信心,卻還是心裏惴惴不安。


    家裏供奉的三清和佛祖立刻就派上了用場,一家子輪著番的上香叩拜。等到了中午用餐,大家都有些食不知味,還是善祥壓著他們,好歹用了些。


    焦灼而緊繃的氛圍從天亮到天黑,終於隨著送喜報的人來到了自家門口而被徹底點燃:“均州胡達胡老爺,高中!”


    “中了!中了!”


    胡實眉開眼笑地接受著鄰裏的賀喜,一旁自有管家給眾人散去賞銀。紅綢掛喜、鞭炮道賀,一時間胡家陷入了歡樂的海洋。


    而此時,胡達則看著不過是分開了一會兒就將自己喝的爛醉如泥的於謙,一臉頭疼地叫人給他灌了醒酒湯,又拿冷水敷臉,好歹在入宮前叫醒了他一魂半魄。


    “於延益啊於延益,你可真是害人不淺。我堂堂進士倒成了你家仆從,罷了,誰叫你也是進士呢!”


    胡達偷偷給了他一下,見此人迷瞪著眼睛還不知今夕是何夕,隻得任命攙起他,兩人一道被簇擁著入了宮。


    魚龍一夜宵間舞,火樹銀花不夜天。


    今日的應天府比往日不知熱鬧多少,胡善祥見家人的心落迴到肚子裏,便幹脆帶著若微一起跑了出來,街上果然人潮洶湧,個個臉上都是熱鬧的笑意。


    舞獅的、噴火的、踩高蹺的、唱戲的,還有漫天數不盡的煙花,直叫兩人看花了眼睛。


    兩人一路跑到了一個賣花燈的小商販前,他家的花燈種類最多,手藝也最好。兩人挑來挑去,一個挑了盞青皮蟹將軍,一個挑了盞紅鱗大鯉魚。正說著要再賣兩盞給家裏的小孩,卻忽見一人縱馬而來,不是朱瞻基又是何人。


    “今兒這麽大的日子,你怎麽出宮來了?”


    “爺爺說想見你,我來接你進宮。”


    胡善祥看了看他這匹馬:“咱們同乘?”


    “我叫人備了馬車。”朱瞻基一麵說一麵下了馬交給了孫若微,“勞駕你先幫我牽迴胡家,改天我再把它騎走。”


    說完忙牽著善祥就要護著她往外走,善祥連忙將手裏的花燈也遞給了若微。


    孫若微看著自己一手花燈一手馬,再看已經被擄走的善祥,心裏再次罵了一萬遍這個狗聖孫,卻還是隻能任勞任怨將東西帶了迴去,還得安撫胡家長輩。


    胡善祥剛入了宮,兩人沒等多久就見皇上過來,一路隨著皇帝走進殿裏,卻見太子慢了半步,身後還跟著她哥哥肩上還扛了一個醉鬼。


    這一幕很是神奇,連朱瞻基都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等兩人進了大殿,胡善祥都坐下了,朱瞻基才迴過神。瞧了眼座椅還加墊的某人,再看看仍站著的自己。行吧,他比在外頭跪著那兩位也好不到哪去。


    “我看你氣色不錯,禦醫也說你已經大好了,我心裏也就放心了。”朱棣瞧了眼孫子,又笑著道,“聽說你父母也入京了,我叫太孫備了份禮,一會兒送去你家。”


    胡善祥忙要起身謝恩,卻見朱棣擺擺手,“不用起身,有人代勞就好。”


    朱瞻基忙跪下說道:“謝爺爺賞賜。”


    “外頭那個叫胡達的,是你的兄長?”


    “正是家兄。”


    朱棣點點頭:“他的文章我看過,不是一味花團錦簇的虛浮人,尤其民生問題,頗有見地。隻是今日他替一個殿前失儀的酒鬼說話,你覺得是不是有些魯莽了?”


    “爺爺,這種事,她……”


    “我問你了?”朱棣輕輕瞥了他一眼,隨口罵道,“沒規矩,滾出去站著。”


    朱瞻基臉上的擔憂根本遮掩不住,卻又不敢違逆爺爺,隻好給胡善祥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說話和緩點,又站在帷幔後頭豎起耳朵,隻等有個風吹草低能第一時間衝過去。


    殿內一時隻剩下他們兩人,胡善祥反而笑了:“您也別總嚇人,嚇出個好歹可怎麽辦?”


    “這些人不緊緊皮,他們能把我這兒翻個天。”朱棣靠坐在龍椅上,笑著一點她:“你別扯開話題,說吧,你哥哥這事兒該怎麽處置。”


    “殿前失儀是大罪,我哥哥幫忙說話雖是好心,卻也該罰。一切自然聽憑皇上處置。”


    “哈~任憑我處置?我要砍他們的頭你也不管?”


    “那還是要勸勸的,畢竟我就這麽一個哥哥。”


    “嗯,那你打算怎麽勸我啊?”


    胡善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行了一禮方才說道:“皇上既然沒有當場論罪,必然已有考量。您是聖明君主,兄長也並非不辨是非之人,想來皇上早已有了打算。”


    “臣妾在此謝過皇上恩典。”


    朱棣眉毛一挑:“非臣非妾,你這謝的哪門子?”


    胡善祥抬起臉笑道:“太孫之前跟我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這麽說沒什麽不對。”


    “都在這兒跟我耍滑頭,行了,起來吧。”


    朱棣一招手將她喚到跟前:“這麽些天也不見你進宮來探望我,倒是猴崽子見天兒地往你那兒跑。”


    “皇宮重地,我如今這身份怎好隨意進出。”


    “這會子又守起禮了。行吧,不跟你耍嘴子。在宮裏住兩天,屋子我叫他們收拾好了,又僻靜風景又好,明兒個咱們再比上一迴。”


    朱棣一錘定音,根本不給善祥拒絕的機會。說完話眼睛一閉:“去把太孫叫進來,我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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