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勒爺,姐姐如何了?”


    宜修三兩步上前,眼中滿是擔憂,氣喘籲籲地行了禮,踉蹌了兩步差點摔倒,好在身後的剪秋反應迅速。


    胤禛見狀強壓下怒火,沉聲道:“太醫已經進去了,具體如何還不清楚……”


    “妾先進去陪著姐姐。”


    宜修不想待在這兒看胤禛黑臉,何況估計一會兒且還有的鬧,還不如進去待著。


    她說完見胤禛沒有反對,連忙扶著剪秋走了進去。


    一進產房,屋子裏的血腥氣更加明顯。


    宜修順著柔則的慘叫聲走了進去,便看見兩個太醫跪在地上,神色都很是凝重,顯然柔則的情況並不樂觀。


    見她進去,守在一旁的侍月有些警覺的迎了上來:“奴婢給側福晉請安,產房汙穢,側福晉身體不好怎麽進來了?”


    “我來陪著姐姐,你自去便是。”


    宜修當然看見了她臉上的警惕,隻她心中坦蕩,轉身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也不湊上去,當真隻默默守著。


    這一守便是一天一夜,早產加上胎位不正,柔則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她才慢慢走了過去坐在床邊,握住了柔則的手。


    “如今隻怕……福晉和阿哥,隻能取起一了……”


    外頭太醫的聲音隱隱約約,但胤禛的怒吼卻一清二楚。


    這時候,在胤禛心裏,便隻有從前與柔則那些恩愛的點點滴滴了。如果今天柔則死了,她便會如前世那般,成為胤禛心裏永遠的朱砂痣。


    其實這對自己來說是有好處的。


    有一個白月光姐姐留下的遺澤,自己這輩子隻要守著弘暉等胤禛去死就好了。看在柔則的情分上,再加上弘暉這個嫡子,自己這個皇後幾乎立於不敗之地。


    但是……


    千金難買我樂意。


    宜修借著給柔則擦汗,將那一滴稀釋後的藥水喂進她的嘴裏。


    不多,也就剛好能吊住她這條命,讓她撐過這次罷了。


    仔細算算,胤禛坐上皇帝還得將近二十年,在此之前她當這個福晉那完全就是吃力不討好的。


    畢竟任務要求她當皇後,自己做個管事的福晉做得再好,任務等級也不會升高,那她為什麽不當個清閑自在的側福晉呢?


    侍月驚喜的喊叫聲在耳邊響起,宜修便站在床頭,眼看著柔則重新有了力氣,在穩婆的教導下終於掙命似的,生下了一個渾身青紫的男胎。


    “這…這……”


    穩婆趕忙抱給太醫,兩人又是把脈又是摸心,不知忙了多久,小阿哥終於發出了貓兒哭似的聲音,雖然活了過來,卻肉眼可見的虛弱。


    “等收拾好了,請貝勒爺進來看孩子吧。”


    這會兒凝華堂的人真的感覺到了屋子裏有人主事的好處,宜修站在那兒隨意開口指揮著,下人們卻似有了主心骨,個個都有條不紊地忙開了,不一會兒便將產房收拾好了。


    剛生產完的柔則躺在床上,隔著屏風瞧著貝勒爺的聲音,聽著他對自己的關懷,心裏的不安總算落了地。


    宜修則適時地抱著孩子走了過去,胤禛看了看孩子,好歹心中早有預感,臉色倒不算難看,甚至伸手輕輕摸了下兒子的小臉。


    “貝勒爺瞧,孩子笑了呢。”


    宜修見這孩子嘴角抽動了一下,估計是胤禛手太粗糙摸著他不舒服了,便不著痕跡地抱著孩子微微晃了兩下,將孩子從他手裏解救出來了。


    胤禛聽了她的話心裏也輕鬆了些,嘴上卻道:“他才剛出生,無知無覺的,哪裏還知道笑,偏你精怪。”


    宜修將孩子遞給乳母,正要迴他,卻見自己一鬆手孩子就細細的哭了,這才想起自己身上還有個光環,但她也懶得抱,便隻說道:


    “呦,二阿哥這是餓了,快抱去吧。”


    胤禛在一旁看著,見孩子被乳母抱著小手還往她那邊伸,便笑著說道:“我瞧著倒像是這孩子與你投緣,喜歡你呢。”


    “是嗎?這也不奇怪,算起來妾還是他姨母呢。”


    宜修將話題轉到血緣上,胤禛抬頭想了想也覺得很有道理,“是了,到底你們是一家姐妹,這孩子與你親近些也正常。”


    柔則隔著屏風,聽著外頭丈夫和妹妹說起孩子,和樂融融地好似一家人,心裏翻湧的委屈根本控製不住,眼眶又酸澀起來,心裏不由惱怒自己無用,百種情緒一時都堆積在心裏,心病已埋下禍根。


    然而此刻她身邊自幼跟著她能稍稍勸解的幾個下人都被送迴,原本這個月要來府上陪她的覺羅夫人這會兒也來不了了。


    府裏發生這樣的醜事,胤禛這樣的性子豈會放任外人進來,即便此人是福晉的母親也不行。


    於是在柔則坐月子期間,伺候她的仍是蘭語姑姑並侍月、憐星兩個丫鬟,其間因她思慮過重又添了種種病症暫且不提,隻說就在她分娩的第二日,柔則終於想起了那個害了她的壞人,當即喚了侍月厲聲問道:


    “甘氏那個惡婦,貝勒爺是如何處置的?”


    侍月跪在腳踏上身形一頓,小心瞥了眼福晉陰沉的臉色,輕聲迴道:“福晉生產當日貝勒爺就命人將她捆了起來,這些天貝勒爺親自派了人去查,具體如何奴婢們也不清楚,隻知道蘇培盛去了甘氏和苗氏那兒……昨,昨天她們就突發了急症,沒了……”


    柔則原本憎恨的表情一頓,眼中翻滾的種種情緒瞬間迴落到了心裏,堵得她說不出來的難受。


    甘氏害她至此,即便柔則從前是個再怎麽善良的女人,心裏也難免生出怨恨,再加上孕中的種種刺激,她還真有一瞬間想過要狠狠懲罰那個惡毒的女人,可是驟然聽聞這樣一個將她害到如此境地的惡人就這麽輕飄飄的死了,她心中卻也不曾覺得快慰。


    大抵是因為,她也沒有那麽清白的緣故吧。


    想到那女人朝自己撲來時那聲淒厲的“還我孩子”,柔則默默拉高了被子,將自己塞在溫暖的被窩裏,默不作聲了。


    侍月見狀,忙給福晉掖好被角,這才悄悄退了出去,正和捧著藥的憐星碰上。


    “福晉這會子好容易睡下,這藥還是等等在端進去吧。”


    侍月看著那碗黑乎乎地,聞著就苦的湯藥,一雙柳葉眉蹙成一團:“這藥喝了真能有效嗎?”


    “……那也總比不喝強吧?福晉這次生產可是吃了大虧了,本來底子就弱,如今又早產,太醫不是也說了,便是好好養著,隻怕也會影響壽數,更不必說再有孕信了。”


    憐星圓圓的臉蛋也皺成了帶褶包子,想到病懨懨的二阿哥,再想到側福晉那的弘暉阿哥,心裏那些想頭卻不敢言說。


    “這些話以後再不許說,貝勒爺可是三令五申叫瞞著福晉,若真從你嘴裏叫破了,仔細想想雲嬤嬤的下場。”


    “這我當然知道,不過比起提醒我,你還是自己多小心吧,天天躥在前麵,小心哪天就說錯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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