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這就去叫太醫!”


    被分配到衛嬿婉這兒的小宮女連忙就要跑出去,可心抬手將她攔住:“不行,衛答應今日剛承寵便尋了太醫,以後在這宮裏還活不活了?更何況她是從主兒這出去的,連累了主兒和兩位皇子的名聲,你們擔當得起嗎?”


    “那該怎麽辦啊?總不能就這麽看著我們主兒咯血吧?皇上走前可是說了,今日還翻主兒的牌子,到時若去不了,純主兒那也不好交代啊。”


    正趴在床上做半死不活狀的嬿婉瞟了眼竟然勉強撐住門戶的小宮女,心裏有些詫異。原以為純妃會派個自己人過來監視她,這麽打眼一看,倒不像了。


    關鍵時候當機立斷,三言兩語逼得可心也不敢撂開手走,若真是做戲反倒太假。畢竟這個小宮女素質太好,有些紮眼了。


    可心心裏也暗悔,她原是勸了主兒,派個心腹過來。可主兒手裏得用的人並不多,還得給兩個兒子那撥上一些,前者為了拉攏、監視,後者為了保護、照看,這些人是絕不能動的。


    何況衛嬿婉的出身實在有限,娘家幾乎沒人幫襯,未來全靠皇上恩寵。純妃雖然在意,卻不看重,最後就隻讓她在鍾粹宮的小宮女裏選了一個。


    可心當時見這個宮女懂事聽話又機靈上進,便選了她。原想著這個宮女出身鍾粹宮,一來衛答應未必肯十分信她,二來衛答應外頭沒有家人,這宮女卻還有一家子兄弟要養活,究竟選誰,想必她也清楚。


    卻沒想到這小宮女見衛答應咯血,竟然就這麽和她對上了。


    “咳咳,你叫什麽名字?”


    床上氣喘籲籲的衛嬿婉似乎終於緩過來了一點,被那位宮女扶起來,無力地靠在枕上。


    “……奴婢賤名招娣,純主兒覺得不雅便隻叫招兒。”


    招兒嘴上迴著話,眼裏滿是期盼地望著衛嬿婉。


    “既然跟了我,以後就叫春蕾吧。”


    “是!奴婢春蕾,多謝主兒賜名。”


    見春蕾很是歡喜,衛嬿婉提醒道:“去給可心道歉,你雖是為我考慮,到底有失分寸。”


    可心看那個新改名的小宮女春蕾顛顛地跑過來道歉,麵上自然隻好笑著應答:“這有什麽,她也是忠心護主,奴婢怎敢怪罪。”


    “隻是答應您的身子……”


    “不過是一時急火攻心,等我休息一會兒也就好了。”衛嬿婉淡淡地迴她,“放心,不會讓純妃娘娘為難。”


    可心訕訕一笑,也無話可說,尬聊了兩句連忙找了個借口走了。


    她迴去如何與純妃分說暫且不提,倒是這邊衛嬿婉躺在床上,見春蕾手腳麻利,方才行事也果斷伶俐,可見素日是個有主意的,便直言問她:


    “怎麽從前在純妃身邊不見你出頭?”


    “純妃娘娘根基深厚,又有從潛邸就跟著的忠心老人,哪裏有我們這些新人出頭的機會?”


    春蕾一邊給她扶好靠枕,一邊又去收拾東西:“何況,奴婢便是費盡心思出了頭,也不過是供家裏那些沒心肝的揮霍,還不如當個小宮女,沒油水還更安穩。”


    “那你跑來跟著我,是覺得我這兒不算是能出頭的好地方?”衛嬿婉西子捧心,聲兒雖然柔弱,問的問題卻像鋼針一般尖銳,正坐在腳踏打絡子春蕾連忙跪在了地上:


    “不敢欺瞞主兒,奴婢家裏原有三個兄弟,父母把奴婢送進宮,就是打著奴婢能出人頭地拉扯那幫兄弟的主意。”


    “從前為著他們生養了奴婢一場,宮裏發的月俸奴婢幾乎全給了他們。誰成想幾個兄弟本就不成器,得了銀子竟更肆無忌憚,做出那等下流事來。”


    “奴婢因為上麵有父母壓著,也沒有辦法。直到上個月末,奴婢碰見了一個同鄉,他告訴奴婢,家中父母去歲便已過身,三個兄弟為了以後還能從奴婢手裏拿銀子,竟無一人相告……”


    春蕾說到這兒已是泣不成聲,心中似是積累了諸多怨恨,今日終於傾倒而出,“不怕主兒您怪罪,若非今日聽到可心姐姐說……奴婢隻怕也不敢十分效忠於您。”


    衛嬿婉手裏撚著帕子,禁不住笑了:“你倒乖覺,知道我雖然傷感於親人過世,心裏卻難免對他們沒有怨言。”


    “奴婢也是湊巧,聽到過您和一位四執庫的姐姐閑聊,後來特意托奴婢那同鄉打聽過。”


    “一直聽你說這個同鄉,他是誰?”


    “隻是冷宮一個當值侍衛,名叫趙一泰。”


    “趙一泰?”衛嬿婉不由感慨自己這隻蝴蝶小翅膀一扇,竟是扇出了這麽多隱藏人物。不過這丫頭既然知道趙一泰,那以防萬一,忠心符就隻能拿一個出來用在她的身上了。


    畢竟她還挺喜歡這個小宮女,就這麽弄死還怪可惜。


    說來這東西她如今已經很少用了,經曆多了,哪些人可用哪些人需要防備,對她來說也不過一眼的事。


    隻是這個世界有點邪門,許多人的情感莫名其妙就變得濃烈。愛、恨或者是嫉妒、貪婪,都容易變得極度偏激。


    就連她自己不也變得特別追求刺激,在深宮裏,一個奴婢養了三條魚,還翻身成了妃嬪,每一步都如同走鋼絲一般,讓人目眩神迷。


    “主兒?”


    春蕾隻覺得頭皮略有些刺痛,抬手卻什麽也沒摸到,便沒在意,隻是有些擔心:


    “您身子真沒事嗎?”


    “無妨,都走到這份上了,再不能迴頭。從此以後我隻為自己活就是。”


    衛嬿婉說完便安心睡到了晌午,按理她該去給純妃請安。不過純妃自己也心虛,竟專程讓可心告知免了她的請安。


    這一覺睡得香甜,起身後就連春蕾都誇讚她的氣色好了。


    “我身體底子好,從前做宮女一日不睡也不覺困,不過既然要去拜見純妃,還是稍稍修飾一下吧。”


    衛嬿婉看著銅鏡裏的自己,拿起一盒脂粉遞給春蕾。小姑娘手腳麻利,不一會兒就畫出一個略顯虛弱的病美人妝來。


    “主兒要去拜見純妃娘娘?她不是免了您的問安嗎?”


    “純妃娘娘這人,性子算好相與的。但她為人單純,容易輕信旁人。咱們初來乍到,別落人口舌才是。”


    “奴婢明白了,還是主兒您眼光長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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