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金玲的身影消失在宮門口,李怡才收迴了視線,看向自己的母親。


    他也猜到了太後的意圖,因此不願先開口說話。


    鄭太後:“……哀家也不願做這個惡人,但在其位謀其政,皇帝你也是一樣。”


    “朕自認對國事問心無愧。”


    “你知道哀家說的不是這個!”太後見他故意這說前朝,頭疼地打斷他:“賢妃她終究無大錯!後宮最忌諱獨寵二字,你若是真為昭妃著想,至少表麵也該做到雨露均沾。”


    “兒臣知道了。”


    太後愣了愣,沒想到他這麽容易答應自己。狐疑地瞧著他:“你…不是在敷衍哀家吧?”


    “怎麽會,母後說得有理,兒臣又豈會不聽?”李怡瞧不出情緒的反問一句,接著就將話題扯到了太後的身體上,關心了幾句,就找了個機會退了出去。


    太後見他這樣,更疑心皇帝是在敷衍。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開始在賢妃的仙居殿留宿。一個月雖然隻有一兩天,但總比一天不去要好太多。


    太後也隻是希望皇帝一碗水端平,不要做得太過分,眼見兒子如此聽話,她自然滿意,暫時不去插手帝妃三人的關係。


    ……


    “你真看到萬夫人興衝衝從仙居殿進去,黑著臉出去?”金玲一邊做著針線,一邊饒有興致地詢問笑容。


    “是啊,奴婢今天按娘娘吩咐,去布公公那裏拿書時見到了萬夫人,她當時趾高氣昂不知道多得意。”


    笑容說到這兒,頗有些氣憤地哼哼兩聲。


    等到了藏書閣聽布公公多說了會話,再出來時間有點晚了,就忙往迴走,結果又遇到了萬夫人,她連看也沒看我,直接就走了。”


    “臉黑的,像中毒一樣。”最後一句幾乎是貼在她耳邊說得,語氣裏的幸災樂禍藏都藏不住。


    金玲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呀,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小心被有心人知道,我可保不住你。”


    “嘿嘿,奴婢知道。”笑容伸手摸摸自己被戳的額頭,笑得一臉傻樣:“娘娘您說,賢妃那發生什麽了,萬夫人的臉能黑成這樣?”


    “無非就是恩寵,要不就是告我的狀。”金玲將最後一針修好,捶著自己酸澀的胳膊。天越來越短了,為了自己的眼睛,她每日也隻肯做半個時辰。


    笑容見金玲停下,忙將她扶起來,嘴裏還在憤憤不平:“她那副跋扈樣子,陛下不喜不是理所當然。娘娘您一直對她退讓尊重,她還有什麽可抱怨的?”


    “誰知道呢?或許人家覺得有家世,皇帝總得寵幸她吧。”金玲慢悠悠地在自家的小花園裏散著步。現如今就連菊花也快要敗了,到處光禿禿的,唯有幾支山茶和臘梅開了花,隻是也不多,墜在枝頭倒顯得孤獨。


    “娘娘,外頭風大,逛一會兒咱們就迴去吧?”笑容打斷了她的沉思,輕輕喚著她進去。


    金玲指尖觸摸著一朵已經開到極致的山茶:“快要開敗了……”


    迴過神來,才衝著笑容點點頭:“走吧”。


    不論萬夫人是因為什麽臉黑,她都不可能將皇帝推出去。等明年夏天,她也該有一個孩子,動動位份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仙居殿裏賢妃又迎來了皇帝,可她臉上卻已經沒了第一日時的羞澀欣喜,反而有些怯弱尷尬。


    “臣妾參見陛下……”


    她出來迎接對方,皇帝果然繞過了她,隻是淡淡地叫起。不等她想出些話題,皇帝直接喚包公公穿膳,兩人在餐桌上更是沉寂。


    等賢妃洗漱完,皇帝已經麵向裏睡去。


    萬寶賢默默坐上床,看著對方無情的後背,委屈的眼眶都紅了。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自皇帝來她宮裏第一日,他就是這樣,來了倒頭就睡,到現在也沒有碰過她。


    本來這種事,她萬不肯啟齒,但陛下一日日來,一日日無視她。好像來自己宮裏隻為了睡覺,時間久了,她原本的尊嚴也被這個男人日漸磨滅,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糟糕了,以至於陛下連碰都不肯碰她。


    直到今天,母親一臉喜氣來探望她,鼓勵她早日夢熊有兆,為皇帝誕下皇嗣。萬寶賢終於撐不住,伏在母親身上哭著將此事告知。


    母親一臉怒氣的走了,說是必要給她討迴公道。賢妃固然有些擔心,但也未嚐沒有些期盼,這樣的日子,她快要堅持不住了。


    賢妃安靜地躺在男人身邊,心裏默默安慰自己:沒關係,再忍忍,母親會想到辦法的。


    萬夫人的確有辦法,而且這個辦法的確可以讓她們成功。


    第二日,她就帶了些東西大喇喇進了宮。雖然明知不和規矩,可誰又敢攔呢?


    萬夫人將那些珠釵耳環並布匹帛錦隨手給了婉華,自己拉著女兒步入內間,悄悄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琉璃瓶。


    “娘這是什麽?”賢妃見那瓶子隻有她半個巴掌大小,淡綠的透明瓶身上還刻著兩隻異獸,裏麵裝著像是葡萄酒一樣的液體,看起來有種神秘的美感,不由拿過來細細欣賞。


    “這是娘當年從一個波斯行商那兒得來的寶貝,他一共隻有三瓶,如今隻剩下這一個了。”


    萬夫人說到這裏,臉上神情卻似喜似悲,繃緊的嗓音顯得幹澀異常:“從此以後,我和你爹,就是旁人眼裏的恩愛夫妻了。”


    “娘?!”


    賢妃隱約從母親話裏猜到了這東西的用處,不由一陣臉熱,忙將瓶子塞迴母親手裏。


    “這東西我才不用,娘快拿走!”


    “真不用?”萬夫人古怪地笑了一聲,當真將瓶子收迴袖子裏:“我兒有骨氣,那你就繼續看著那個賤人占著你的丈夫,兩個人和和美美,你獨守空房。”


    “娘!”賢妃是真的被嚇著了,她沒想到自己不受寵愛這件事,竟然對母親造成這麽大的刺激。


    萬夫人卻突然便了臉色,拉著女兒勸哄著:“娘是和你說笑的。”


    “但是你真的甘心就這麽把陛下推給那個宮婢?”


    萬寶賢被說中心事,手裏玉蘭花樣的絲帕都快要絞爛了:“我當然不甘心,那個姚金玲巧言令色,就知道狐媚陛下。”


    “這就是了。”萬夫人伏在她的耳邊,輕輕將這藥的使用事項告知女兒,見她還有些猶豫,又下了一劑重藥:


    “你若不用,等來日她生下皇嗣地位穩固,你覺得她會放過你嗎?何況,陛下英武偉岸,女兒你就不想與夫君舉案齊眉?”


    賢妃沒再說話,隻將手裏冰冷的瓶子握得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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