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這話聽起來怪怪的”,那天楊光不在場,他是唯一不清楚柳依依暗戀心事的人:


    “難道柳小壯希望誰進公司,誰就能簽約嗎?”


    酒後斷片的柳依依並不記得暗戀秘密已泄露,她和楊阿鬥有一樣的疑惑:


    “對呀,我師兄能不能進公司,不是你和楊阿姨決定的嗎,和我希不希望有什麽關係?”


    “嗯…那個…”楊帆不能道出自己知曉秘密,因為那樣會徒增尷尬,他隻能說:


    “蕭詠在片場和我聊過一陣子,他雖然在武術方麵很有優勢,但之後想改走偶像路線,可我們公司目前不缺偶像藝人。”


    楊璨補充道:“蕭詠的外形在打星裏還算不錯,可在偶像圈裏隻能算是普普通通,而且他有女朋友,這對偶像來說是大忌。”


    柳依依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也就是說,我師兄和公司簽約無望了?”


    楊帆說出心中真實想法:“他要是願意繼續走打星路線,我可以考慮簽他,如今真正能打的動作戲演員可比偶像稀缺的多。”


    “哦,我知道了。”柳依依沒再多說什麽,低頭編輯微信,將楊帆的意思轉達給了蕭師兄。


    柳城瞪大眼睛觀察著女兒的臉色:“依依,你最近和蕭詠聯係的多嗎?”


    “還行,和以前差不多”,柳依依不解:“您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沒…沒什麽,隨口問問”,為了不讓女兒難堪,柳城也假裝不知道暗戀一事,不過很快就忍不住就咬著耳朵問愛人:


    “依依好像不怎麽難過,是不是已經放下了?”


    車內不是適合講悄悄話的地方,楊璨低聲迴答:“這件事迴家再聊。”


    憑借男人的第六感,楊光察覺了不對勁:“我覺得你們全都怪怪的,到底是怎麽迴事?”


    楊帆用一句話便忽悠住了傻弟弟:“當你覺得所有人都怪的時候,真正不正常的人其實是你自己。”


    “是嗎?唯一不正常的人是我嗎?”憨憨楊光反思了幾秒,但沒琢磨出什麽頭緒,倒想起了另一件事:


    “柳小壯,你那個胖胖的二師兄很有意思,他在片場說要把帶流星錘的腰帶送給我,你幫我問一下他,這話還算不算數。”


    “不是吧,你還惦記著那個道具呢”,柳依依隻覺楊阿鬥很多時候就像個熊孩子:“我問問他吧。”


    她剛給二師兄發了微信,就收到了媽媽的短信——


    “明天什麽時候有時間,見一麵吧。”


    柳依依和媽媽一向不親近,見麵總會不歡而散,她思索許久,迴了一句——


    “我胳膊受傷骨裂了,明天要複診。”


    她媽媽何歡卻說:“複診用不了多長時間,明晚和媽媽一起吃飯吧,我訂好餐廳告訴你。”


    每次與媽媽聯係,柳依依的心中就會五味雜陳,因為血脈親情,她對母愛多多少少會心懷渴望,可媽媽一次又一次的漠視,已然讓她失望至極。


    柳城注意到了女兒的不悅,還以為是沒走出失戀陰影的緣故,迴到家幫她把行李拿進房間後,一邊收拾一邊說:


    “依依,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別憋在心裏,和爸爸聊聊吧。”


    “沒什麽,就是…”柳依依無精打采地抱起阿喵:“我媽約我明晚吃飯。”


    “哦,這樣啊”,柳城這才意識到自己猜錯了原因:


    “你和你媽媽好久沒見麵了,也該聚一聚了。”


    “我臉被劃傷的那天,在醫院見到我媽了”,柳依依說出堵在心頭好幾天的事:


    “她眼裏隻有便宜兒子,就算從我身邊走過,都對我視而不見。”


    “醫院裏人那麽多,她沒注意到你也正常”,柳城清楚前妻不在乎女兒,可他不忍心讓女兒難過,總是替前妻說好話:


    “你媽媽應該從網上看到我要再婚的新聞了,她估計是擔心你和楊阿姨相處的不好,所以想和你見麵聊一聊。”


    “我過得好或不好,她才不關心呢”,柳依依不是小孩子了,她早已習慣麵對殘酷現實:


    “她和我的母女親情,大概就是一年吃兩、三頓飯,彼此走個過場罷了。”


    柳城不願讓女兒這麽消極:“你媽媽在那邊的日子其實不好過,你多理解一下她。”


    柳依依沒再說話,隻是低頭摸著阿喵。


    柳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休息一會兒吧,爸爸去給你做好吃的。”


    這時,楊光敲門後走了進來:“柳小壯,有空幫我個忙嗎?”


    心情不佳的柳依依甩了兩個字:“沒空。”


    柳城關心地詢問:“小光,有什麽要幫忙的?”


    楊光講出訴求:“我想看一些完整的評彈視頻,但網上的東西太雜了,你們能幫我下載幾段名家經典的作品嗎?”


    “當然可以!”柳城勸說女兒:


    “依依,你一個人悶著心情更不好,就幫幫小光哥哥吧。”


    “行吧”,柳依依的確也想找件事轉移注意力,不過她不明白楊阿鬥怎麽會突然愛上評彈:


    “你聽了一路評彈,還沒聽膩嗎?”


    “經典百聽不厭,怎麽會膩呢!”柳城很開心楊光也喜歡評彈:


    “依依你好好找視頻,我先去做飯了。”


    “我想吃番茄做成小兔子的那種沙拉”,吃貨楊光頓頓都要點菜,而後對便宜妹妹說:


    “你幹嘛像失戀似的喪著臉,來我房間愉快的搞音樂吧!”


    一走進楊阿鬥的房間,映入眼簾的是各式各樣的樂器和音樂製作設備,柳依依由衷道:


    “你不像演員,更像是音樂人。”


    “本頂流是全能型藝人!”楊光時時刻刻能自戀,他打開自己的平板,遞給便宜妹妹下載評彈:


    “評彈給了我不少創作靈感,我想寫幾首中國風的歌,你也學過音樂,覺得評彈的哪些唱段適合跟現代曲風結合?”


    柳依依細問詳情:“中國風不止一種類型,你具體想寫什麽樣的歌?”


    “我要出的是專輯,不止一首歌”,楊光恨不能一口氣寫一整張專輯:


    “你爸唱的《秦淮景》很適合改編成傷感情歌,你再幫我找一些類似的,另外我還想寫幾首像《霍元甲》和《刀馬旦》那樣節奏感很強的快歌。”


    柳依依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了,我盡量找吧。”


    楊光走到電腦前擺弄鍵盤:“《秦淮景》的改編我已經有了基本思路,可以把西方古典樂和爵士風融進去,還能再加一點歌劇式的花腔,一定很特別。”


    柳依依不讚同他的想法:“融合這麽多東西,不怕成四不像嗎?”


    楊光有自己的音樂風格:“你不懂,不同的曲風融合碰撞,才能有先鋒音樂的獨特潮流感。”


    “我想從聽眾的角度,提一個不那麽專業,但是相當中肯的意見”,柳依依說出心裏話:


    “你在綜藝裏翻唱的抒情慢歌很好聽,可你自己的歌融的元素太多了,總給人一種很亂的感覺,反而搶掉了你聲音的特色,顯得你和那種唱歌不行、電音來湊的小鮮肉沒有區別。”


    “這怎麽可能,你不能貶低我的人,更不能貶低我的歌!”楊光不免惱火,差點原地炸毛:


    “你的音樂欣賞水平太差了,我的粉絲都超級喜歡我的歌!你有沒有聽過周傑倫的《霍元甲》,人家把rap和中國風融合,創造了一代經典,我要做的就是這樣的音樂!”


    “粉絲對偶像的愛都是盲目的,你就算在台上發瘋跳大神,他們也能把你捧成華語樂壇永遠的神,隻有我這樣不粉你的路人,才會講出真正的大實話!”柳依依實話實說:


    “《霍元甲》裏的確有中西方音樂融合的成分,但不是各種花哨元素的亂燉,人家的主曲風就是國風,裏麵不僅有戲腔,還用了大鼓、古箏、笛子之類的傳統樂器,西方元素隻是恰到好處的點綴,所以這首歌才會成為中國風經典!”


    楊光很想反駁,但卻一時語塞。


    他寫過二十九首歌,可沒有一首能出圈,先前他以為,是大眾的審美品味配不上自己的才華,周圍的人也一直這樣安慰他、恭維他,哪知今日竟猝不及防被便宜妹妹紮了心。


    柳依依字字句句有理有據,楊光心知有理,可一時間拉不下麵子承認,隻能嘴硬道:


    “小嘴吧嗒吧嗒還挺能說,有本事你寫首歌給我聽聽!”


    “我是運動員,不是音樂人!不過話又說迴來,假如我真有機會搞創作,一定會寫一首和武術有關的歌”,柳依依在音樂方麵很有自己的想法:


    “和評彈結合的話,太極主題最合適,剛柔並濟,陰陽相合,歌詞我張嘴就能來八段。”


    “哎呦喂,把你厲害的!”楊光覺得她在說大話:


    “你現在能來一段,我就認你當姐!”


    “太極兩儀,天地陰陽,闔辟動靜,柔之與剛;中氣放收,宰乎其中,千變萬化,難繪其形;千古一日,至理循環,上下相隨,不可空談!”柳依依口條極好,用rap的調調說了長長一串,而後得意地晃著脖子問道:


    “姐姐腦子裏的詞還有百十來段呢,小光弟弟還想繼續聽嗎?”


    “這…你…”楊光被震驚成了表情包:“這些是你自己總結的嗎?”


    柳依依看著他呆呆的樣子直想笑:“傻弟弟,這是太極心法口訣,學武之人入門必備!”


    “弟弟你個頭!”楊光狡辯:“這不是你原創的,不算!”


    “可以在傳承經典的基礎上創新嘛,詞稍稍修改一下,搞一些rap式的單押雙押花式押,中西合璧,朗朗上口,完美!”柳依依的好點子如泉湧:


    “對了,太極功夫包括拳、劍、扇,歌詞可以把這三個部分全都融合進去,內涵一下子就豐富起來了,有沒有?”


    楊光漸漸失去表情,並未答話,隻是直愣愣地盯著便宜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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