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楊帆無奈咳嗽兩聲,又和莫曉櫻說:“你跟我出來一下。”


    他們兩人一走,柳城就馬上勸女兒:“小姑奶奶,女孩子得矜持點,不能毫無顧忌地亂說話!”


    “您不是口口聲聲說要和他們成一家人嗎,既然是一家人,那還裝什麽矜持!”作為年輕人,柳依依不覺得大姨媽是禁忌話題,她原以為老爸晚上要陪影後,沒想到這麽快就返迴了:


    “您不伺候影後女神安寢,又迴來幹什麽?”


    “什麽伺候不伺候,你不要總拿老爸開涮!”柳城又一次在女兒麵前為愛人說好話:


    “你楊阿姨那邊有助理陪著,她不大放心你,專門讓我留在劇組照顧你。”


    “好一出婦唱夫隨的好戲呀!”柳依依再次化身小作精,有意找茬道:


    “換句話說,她要是不讓您管我,您就會見色忘女,不在乎我的死活了嗎?”


    “你…我…她…算了,老爸嘴笨,說不過你”,柳城放棄與女兒爭辯,隻關心道:


    “你快趁熱喝吧,肚子疼不疼,能堅持拍戲嗎?”


    “我剛才吃止疼藥了,不怎麽難受”,柳依依喝了一大口奶茶,吐槽道:


    “我辛辛苦苦熬夜拍戲,一分片酬都不拿,憑什麽喝杯奶茶都得看他楊帆的臉色!”


    “他怎麽可能和你計較奶茶的事呢”,柳城疑惑不已:


    “你們剛才是不是因為其他事情吵架了?”


    “我才懶得和他吵,他就是覺得喝奶茶會長胖”,柳依依並不認為自己有減肥的必要:


    “我演的角色是特工團隊裏的武力擔當,要是餓成了白幼瘦,那還能打得動嗎?”


    “原來是這樣”,柳城明白了緣由:“楊帆大哥也是為你好,奶茶喝多了不止會胖,對身體也不好。”


    柳依依立馬反駁:“我喝的又不多,您為什麽要向著他說話?”


    “你是我親女兒,老爸當然是向著你的!”柳城十多年來既當爹又當媽,十分心疼熬夜拍戲的女兒,想給她好好補一補:


    “這兒不能做飯,要不然我讓梁棟煮個五紅湯,再燉點鴿子和烏雞,明天上午給你送過來。”


    “來迴得三四個小時,送飯太麻煩了,後天迴去再吃吧”,柳依依不清楚電影會不會再有波折:


    “突然又換了演員,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拍完,我還得盡快迴學校準備比賽呢。”


    “導演還是打算讓電影在賀歲檔上映,無論如何都得趕在這兩天拍完,肯定耽誤不了你訓練”,除此之外,柳城還特別叮囑道:


    “對了,你楊阿姨讓我囑咐你,劇組人多嘴雜,議論什麽的都有,你別往心裏去,也不要在不熟悉的人麵前亂講話。”


    “恩,知道了”,聰慧如柳依依,自然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接著她又很損地問老爸:


    “您的女神還有其他吩咐嗎?”


    “哪有什麽吩咐,隻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柳城征詢女兒對於出道一事的想法:


    “剛剛你楊阿姨和楊帆都和我說,想讓你簽約璀璨娛樂,正式出道做演員,你願意嗎?”


    柳依依遲疑半晌,手指不停地撥弄著吸管:“您怎麽想,覺得我適合做演員嗎?”


    “老爸當然覺得你演得好,連導演、製片都誇你有表演天賦”,但柳城對此也有猶豫:


    “不過,你平時訓練和上課就已經很忙了,就怕時間方麵不好協調。”


    “您有沒有想過一件事”,柳依依是不折不扣的人間清醒,誇讚並未使她喪失理智:


    “導演是因為我演得好而誇獎呢,還是因為影後的麵子而誇獎呢?”


    實心眼的柳城並未想到這一層:“導演誇了你好幾次,絕對不單單是看你楊阿姨的麵子,更何況你師父也誇獎了你,他可是從來都不說謊話的。”


    柳依依卻不這樣認為:“重拍的錢有一半是影後公司出的,導演的誇獎也許一半看麵子,一半看票子。”


    柳城看著女兒可愛的娃娃臉,不解她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


    “是您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看著老爸單純且迷茫的眼神,柳依依滿心無奈:


    “長點心吧,不然您遲早會成為被影後拋棄的傻黑甜金絲雀!”


    忙到淩晨五點半,柳依依的打戲部分隻剩最後三場,主要是與外國演員mark和ken對打。


    mark和ken曾經分別是拳擊和泰拳運動員,這一段原本有詳細的動作設計,不過段導演靈感閃現,他更希望拍下三位專業運動員各展所長的真實較量,最好有拳拳到肉的真實感。


    同時和兩位異國高手較量的機會並不多,柳依依欣然同意,但在換新妝容時,她從鏡子裏看到拿水和零食進來的莫曉櫻一臉緊張。


    莫曉櫻好意說道:“依依,你不用勉強自己,太危險和太辛苦的戲份拒絕也沒關係,楊總可以和劇組協調的。”


    “沒什麽,我感覺挺有意思的”,柳依依聳了聳肩,從零食袋中挑了一塊巧克力:


    “拍戲又不是你死我活的真打,大家下手都有分寸,沒有多大危險。”


    莫曉櫻替老板轉達關心之意:“楊總有點擔心你的身體吃不消,要不然多休息一會兒吧。”


    “是嗎?他居然會關心我?”柳依依心存質疑,因為在她的認知中,楊帆是一個滿腹算計的無情資本家。


    “楊總對公司的藝人和下屬都很關照,更何況你現在是他的妹妹”,莫曉櫻講出實情:


    “大姨媽這種事他不大方便直接和你聊,所以特意讓我和你談,如果身體實在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千萬別硬撐著。”


    柳依依依舊將信將疑:“楊帆是這麽好的人嗎?”


    莫曉櫻略顯羞澀地笑了笑:“相處久了你就會發現,楊總是一個麵冷心熱的好人。”


    柳依依心裏想著“我怎麽就那麽不信呢”,一走出化妝間,就看到了在走廊中邊踱步邊翻資料的便宜哥哥。


    楊帆與她四目相對,三秒之後,他率先移開了眼睛。


    此刻的楊帆,隻要看到便宜妹妹,就會想到她剛剛含怒帶怨吼的那一句——


    “我忍著姨媽痛拍戲!”


    此言背後的潛台詞,無疑是在譴責他是一個冷血惡人。


    他沒有親妹妹,和表妹也不大親近,著實不知該如何與姨媽期的便宜妹妹交流。


    更重要的是,柳依依的表現和他認知中的姨媽期女生截然不同。


    記得在學校的時候,生理期的女生連慢跑都要請假,可柳依依卻仍舊保持著一打十的迅猛勁頭,在楊帆眼中,這堪稱生理史上的未解之謎。


    他擔心便宜妹妹透支身體過度,明天無法繼續拍攝,所以才會本著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燒的原則,特意讓莫曉櫻時時關注柳依依的身體狀況。


    但是,另一邊的柳依依全然不知便宜哥哥的想法,見其目光閃躲,不由得萌生狐疑,猜測這廝也許心中有鬼,所以才不敢直視她。


    還沒等她琢磨出個所以然,就聽到師父袁晉華叫她去排練,她隻能暫時擱置疑惑,先與mark和ken過招。


    這一段的劇情,是柳依依為尋仇家老巢而故意被綁架,在預計隊友還有五分鍾抵達現場的時候,懸吊受刑的她一秒由弱轉強,用藏在戒指裏的刀片割斷繩索開始戰鬥。


    第一場戲不大費力,柳依依被吊在房梁上,承受mark的鞭刑。


    鞭子是特製道具,打在身上並不太疼,她隻需做出痛苦的表情,化妝師會在她身上化出相應的傷痕。


    接下來按照袁晉華的設計,柳依依擺脫繩索的禁錮後,與mark和ken不僅有赤手空拳的打戲,還會用就地取材的長短棍棒與鋼管對打。


    兩位外國演員都學過菲律賓短棍,而柳依依使用長棍,中途棍子被打斷後轉變為雙棍。


    應導演要求,袁晉華沒有對武打細節做過多限製,隻講了基本思路,並希望柳依依能夠最大限度發揮傳統棍術疾風暴雨、密而不疏的特點,並盡量多地變換多種棍法。


    自由發揮的打戲正式開始,柳依依與mark和ken最初以慢速度彼此適應,很快就越打越順,二十分鍾後便順利完成拍攝,導演對他們三人快出殘影的棍術速度讚不絕口。


    而後的早飯時間,柳城看到女兒和mark言談甚歡,甚至還互加了微信,老父親的神經瞬間緊繃。


    他不懂英文,隻能低聲詢問楊帆:“小帆,依依和那個叫馬克的老外在聊些什麽?”


    “mark對中國武術很感興趣,依依在給他介紹剛才用的棍法,什麽少林棍術、瘋魔棍、猴棍之類的”,楊帆留心聽了一小會兒,之後向準繼父講了個大概,便宜妹妹的英語水平出乎他的意料:


    “想不到依依的口語很不錯。”


    柳城還是不放心:“隻交流武術,沒談別的吧?”


    楊帆不解:“您在擔心什麽?”


    柳城憂慮不已,絮絮叨叨講起了他人的遭遇:


    “我們餐廳有一個老客人,他的女兒和一個老外談戀愛,不到兩個月就懷孕去了美國,哪知道一出國門那個老外就變了臉,不止家暴她,還虐待孩子,那個客人費了好大的勁打官司,折騰了將近兩年才把女兒和外孫帶迴國,你說可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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