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車上的影後楊璨也在迴味餐廳往事,柳城永遠是她心中最為特別的存在。


    “等會兒…”這個故事楊光至少聽過八百遍,但他沒有料到,柳城居然就是老媽心心念念多年的頭號粉絲,接著他有了和柳依依一樣的疑問:


    “你和那個廚子曾經是不是談過戀愛?”


    “談什麽戀愛,我們當時連彼此的聯係方式都沒有,隻是純粹且單純的相互欣賞而已”,楊璨繼續深情迴憶:


    “那時我每次從劇組迴藝校,都會去他工作的餐廳吃飯,因為要保持身材的關係,我不能吃太多油膩的東西,阿城知道後,還特意做了一張專屬於我的健康小菜單…”


    “我對這些無聊的細節不感興趣!”不解風情的楊光打斷老媽的話,他著實不想再聽到“阿城”這個愛稱,直接盤問重點:


    “我隻想知道,你倆後來是怎麽重新勾搭上的?”


    “什麽勾搭,你這倒黴孩子說話真不招人待見!”重拍兒子的腦殼之後,楊璨才講到:


    “一年前我在電視台錄節目,發現他們準備的午飯竟有我記憶中熟悉的味道,於是收工後我就去了訂餐的那家餐廳,你猜怎麽著…”


    “還能怎麽著,那破店是柳城開的唄!”楊光一語點破了老媽設置的偽懸念。


    楊璨努力引導兒子理解自己的心境:“你有沒有想過,這意味著什麽?”


    楊光偏不順老媽的意:“意味著柳城的廚藝三十年都沒有進步!”


    “意味著我和阿城是命中注定的緣分!”楊璨邊說邊抬手,打算再次敲打兒子的木魚腦殼。


    楊光腦袋一偏,躲過魔掌,他不止不收斂,還狠紮老媽的心:“你和上一任男朋友愛到死去活來的時候,也說是命中注定的緣分,結果證明隻是頭腦發熱的孽緣!”


    “別提那個混蛋,我不可能次次都眼瞎!”楊璨在上一段感情中受傷極深,直到現在都沒能完全走出陰影。


    “你的兩段婚姻和n段戀情已經充分證明,在挑男人方麵你的眼光相當不靠譜!”楊光拿出手機以光速打字:


    “我要向大哥告狀!去年因為你和前男友的官司,大哥忙的昏天黑地,而你卻在背地裏偷偷摸摸地交了新男友,簡直沒有天理!”


    楊璨向來敢愛敢恨,坦然說道:“順便把我懷孕三個月的好消息告訴你大哥,讓他盡快調整我明年的工作計劃。”


    “我不同意你生孩子!”楊光指著老媽的肚子放狠話:“他和我你隻能留一個,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我要肚子裏的這一個”,楊璨極為了解兒子雷聲大雨點小的性格,根本不把威脅放在心上:


    “你是想直接離家出走,還是先迴去收拾東西?”


    “你是不是想故意氣走我,然後讓那個廚子搬到家裏住?絕對不可能!”楊光如同誓死守衛家門的鬥士,恨鐵不成鋼地警告老媽:


    “你知不知道,最近全網都在批判戀愛腦,像你這樣盲目相信男人的女人,最後的結局就是像王寶釧一樣苦守寒窯挖野菜!”


    “我不像你,既不紅又單身,沒有那麽多時間關心網絡段子。”楊璨猶如青春期少女,叛逆且嘴毒,黑起兒子來絲毫不留情。


    為家長操碎了心的楊光被氣到差點原地爆炸,同一時刻柳依依也經曆著同樣的煩惱,耐著性子聽完老爸和影後的重逢故事後,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您這是什麽撩妹路數?想得到一個女人的心,就要先征服她的胃嗎?”


    柳城認真且鄭重地說道:“撩妹這個詞不大好聽,我和你楊阿姨是正正經經地在談戀愛。”


    “生米都煮成了熟飯,還假裝什麽正經!我要是再發現的晚一點,都能直接喝你倆孩子的滿月酒了!”柳依依如警察審訊一般質問:


    “和影後談戀愛的事為什麽瞞著我?”


    “剛和你楊阿姨在一起的時候,我一點兒真實感都沒有,總覺得她哪一天會像…像神話故事裏的仙女一樣消失…”柳城坦誠心中顧慮,先前他對這段感情全無信心,也不願讓女兒和自己一起煩惱:


    “而且那段時間你正在準備全運會,我擔心這件事會影響你的狀態。”


    “您當影後是下凡會牛郎的七仙女,隨時會被王母娘娘召喚迴仙界嗎?”柳依依無法理解老爸清奇的腦迴路:


    “全運會都結束多久了,您為什麽還是不告訴我?”


    柳城吞吞吐吐道出原因:“因為…你楊阿姨她突然懷孕,我們不清楚這個孩子健不健康,就想等檢查結果出來再說…”


    “合著還是意外懷孕,你們都多大歲數了,做事怎麽一點譜都沒有!”柳依依被氣的心口疼:


    “還有,別老說什麽你楊阿姨,我不認這個阿姨!”


    柳城難得幽默一迴:“她長得既漂亮又年輕,你如果不想叫阿姨,可以叫姐姐。”


    柳依依隻覺荒唐至極:“您怎麽不讓我管她兒子叫大外甥呢!”


    柳城不免尷尬,隻好轉移話題,一邊發動小麵包車一邊問道:“晚上想吃點什麽?去店裏吃還是爸爸迴家給你做?”


    “沒胃口!”柳依依不再繞彎子,決絕道:


    “您和影後不合適,這個年紀生孩子更不合適,你們最好立刻分手…不然…不然我就絕食!”


    放狠話過後,微信提示音響起,她掏出手機一看,發現自己被江楓拉進了一個名為“棒打鴛鴦小分隊”的三人群,群內還有一個名叫楊帆的陌生人。


    拿老媽毫無辦法的楊光詢問道——


    “柳小胖,你那邊進展怎麽樣?”


    柳依依需要先搞清楚群成員的身份——


    “楊阿鬥,群裏的楊帆是誰?”


    江楓迴道——


    “他是我大哥”。


    “也是小分隊的大隊長”。


    在棒打鴛鴦的主線任務麵前,外號問題無關緊要,二人不再因此而撕來撕去。


    三人小分隊居然還搞個大隊長,柳依依覺得這對兄弟的腦子多少有點大病,她瞄了瞄老爸的表情,如實講出情況——


    “我爸不大能聽得進去勸,我打算搞絕食抗爭,你媽媽那邊呢?”


    楊光先用吐血的動圖表達心情,之後連發兩條——


    “一言難盡,這一屆的家長太叛逆了,簡直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言語的勸說都是蒼白無用的,盡快藏起戶口本才是關鍵!”


    這對柳依依而言是小事一樁:“我知道我家戶口本在哪兒,一迴家就能拿到。”


    楊光立刻向大哥發問:“哥,你知道咱家的戶口本放在哪兒嗎?”


    “隻要一個人的戶口本被藏,他們就領不了證”,楊帆將問題高度簡化,並轉發了兩篇講高齡產婦生育危險性的文章,向隊員發號施令:


    “把文章裏的內容讀給兩位當事人。”


    楊光一向唯大哥馬首是瞻:“收到,我要變身複讀機,不停不停不停地在老媽耳邊念,逼她放棄再生孩子的荒唐念頭!”


    柳依依眼睛一亮,對大隊長的印象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此人所提的方法相當靠譜,她也馬上應和:


    “這個辦法不錯,我現在就念給我爸聽!”


    “分娩年齡超過35歲的女性即被定義為高齡產婦”,楊光半秒鍾都不耽誤,迫不及待地讀出文章第一句,並用誇張的語調給出極具針對性的點評:


    “我的天呐,按照科學標準,50歲的你是不折不扣的超超超高齡產婦!”


    “你個倒黴的結巴孩子,記憶力比魚還差,我不是50,而是49!”執拗的楊璨又一次強調年齡,她的自信絲毫不減:


    “49歲順利生孩子的案例有很多,不信你查一查。”


    “你可長點心吧,高齡生娃不順利的人更多!”楊光特別選了一段最具震懾力的來讀:


    “孕產婦的死亡率在年齡超過35歲以後明顯增加,超過40歲風險更高!”


    “年紀輕輕的,看待問題怎麽這麽消極”,楊璨熟練掌握拿捏小兒子的一萬種方法:


    “車禍的死亡率也很高,你以後幹脆不要出門,待在家裏做啃老宅男吧。”


    楊光的道行不夠,被老媽懟到節節敗退,隻好寄希望於大哥顯神威:“我要給哥打電話,讓他好好治一治你的失心瘋!”


    “你哥今天有好幾場會要開,應該不方便接電話,繼續發微信吧”,楊璨從小兒子的手中拿過手機,用兩段話向大兒子表明態度——


    “雖然我們母子總是吵吵鬧鬧,但有你和楊光在身邊,是我人生最幸福的事。”


    “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天的禮物,當年的我再難都沒有拋下你們,今天的我也絕不會放棄肚子裏的小孩。”


    楊光取迴手機,看到這些話後不由得沉默,一時間許多往事湧上心頭。


    許久之後,他才又開了口,語調中已沒有了先前的銳利:“你決定嫁給那個廚子,隻是因為有了孩子嗎?”


    “不是,孩子不是結婚的理由,也不是維係婚姻的保證”,楊璨以肯定的語氣給出答複,在愛情路上屢次受傷的她,對待感情七分豁達三分悲觀:


    “柳城和我之前認識的男人都不一樣,他能給人一種很踏實的安全感…如果…我和他都不能有好結果…那…那我可能真的適合孤獨終老吧。”


    輕歎之間,她秋水一般深邃的眼眸被傷感的薄霧輕籠,情路坎坷的她本已對感情放棄希望,是柳城讓她有了再為幸福努力一次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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