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和劉清名文鬥,所以本打算返迴學院的任天行隻能在燕府多住一晚。


    第二日一大早,燕府正院就擠滿了熙熙攘攘的人,任天行和燕雙兒也早早來到了現場。


    隻見院中涼亭內拉著一個巨大的橫幅,“恩科進士劉清名勇戰奪妻小人任天行”。


    好家夥,一上來先在道德層麵壓我一頭,給別人一個先入為主的觀念,任天行看到橫幅上的字暗暗想道。


    就在這時,劉清名走到涼亭中央,對正院席間坐著的其他人說道:“各位文友,我劉清名,自幼便和燕小姐指腹為婚,而後更是情投意合,眼看就要有情人終成眷屬,誰知道在將要喜結良緣之時,突然出現一小人,用花言巧語蒙騙了燕小姐。”


    “今日我在此便正式向那小人發出挑戰,若今日文鬥我贏了,便讓那無恥小人滾出天水城,永遠不能再踏入燕家一步,更不能再接觸燕小姐。”


    “好,支持清名......”


    “清名好樣的,對於這種無恥之人就應該讓他滾”


    “搶別人老婆,真不要臉”.......


    台下的人群在劉清名的煽動下逐漸變得躁動起來,言辭激烈中盡是對任天行的辱罵。


    一旁的燕雙兒實在是看不下去劉清名這樣造謠,剛想衝上去說個明白,卻被任天行一把攔住了。


    燕雙兒轉過頭疑惑的看著任天行,任天行沒有說話,隻是衝著燕雙兒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衝動。


    這時候,任天行也慢慢的走進涼亭,對著還在慷慨激昂的劉清名問道:“那我這個無恥小人若是贏了呢?”


    “你?就憑你還想贏?哈哈哈哈,好吧,若是你贏了條件隨你提,我絕無二話。”劉清名此刻都要被任天行的天真笑彎了腰,台下眾人也都笑得前俯後仰,覺得任天行無知。


    劉清明昨天就派人調查過任天行,就是一山野匹夫,還是靠搭上王家這條線才進入登高學府,這樣的人會有什麽學問,搞不好連字都不認識幾個。


    劉清名此刻心中滿是期待,期待一會任天行寫出那三歲小孩都不如的詩,再被台下眾人嘲笑後灰溜溜逃離現場的樣子。


    “說吧,比什麽?”任天行的話打斷了正在臆想的劉清名。


    “還是你定吧,待會我怕你輸了不服氣,哈哈哈哈哈。”劉清名很隨意的說道。


    “還是你選吧,我怕你賴賬。”任天行也是無奈的搖搖頭。


    “好,既然你讓我選,那我意咱們就比三場,第一場嘛,就比詩,詩乃百文之首。這第二場嘛,就比琴,琴乃四藝之首,最後一場嘛,就比棋吧,博弈韜略,你看如何?”劉清名試探性的詢問道。


    “好”任天行答應的很爽快,甚至劉清名都沒想到任天行會答應的這麽幹脆,他認為任天行肯定會因為覺得太難要求換一些簡單的,或者至少找借口推脫一下。


    劉清名先是一愣,而後說道:“咱們既然都是為了雙兒,那麽第一場便以雙兒為題,如何?”


    劉清名話音剛落,席間就傳來一片嘈雜聲。


    “以人為題,這作景簡單擬物難,要想以活物作詩更是考驗作詩者的功底,更何況以最為複雜的人來作題,看來劉公子表麵上對於這位任公子很是輕視,其實出手一點都不願意留情。”


    “是啊,看來劉公子這是料敵從寬了。”


    “劉公子做的對,對於這種人就不該留情。”席間的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


    眼看聲音越來越大,坐在首席的燕震北站起來對著眾人說道:“各位稍安勿躁,讓亭中兩位公子安靜的思考一會。”


    其實雖然燕震北確實比較喜歡那些詩詞歌賦,但是通過這兩次事情的接觸,對於任天行燕震北更是喜歡的緊,所以這場比試他此刻也不知道自己更希望誰贏。


    劉清名低著頭在台上來迴踱步,片刻之後,突然抬頭,對著天空高唱:“初識虎牙兩辮高,再見鳳眼楊柳腰,秋風送得佳人渡,迷霧散盡盡是路。題為,望妻歸。”


    “好,不愧是劉進士,寫得好哇”


    “從小時候的相識相知,到如今再見時的歡喜,感謝秋風送迴心愛之人,讓本來迷茫的我看到了前進的方向和希望。寫得真好”


    “好一個秋風送得佳人渡,好一首七言絕句。”


    “從人物外貌的變化,到自己看到心愛之人時心態的變化,兩種變化兩種對比,而且上下一一對應,實在是稱得上大家之作。”隨著劉清名最後一句話落下,場下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以及各種讚美聲音。


    此刻的劉清名驕傲的像隻鴨子一樣,先是看了台下燕雙兒一眼,然後又用挑釁的眼神看著任天行,仿佛在告訴任天行,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任天行沒有理會他,轉頭看向台下的燕雙兒。


    此時的燕雙兒正緊張的捏著自己的衣角,雖說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十分信任任天行的,但是她從來沒見過任天行作過詩,更何況現在大家對於劉清名的詩評價這麽高,所以要說一點也不擔心自然是不可能的。


    “走馬賞杏花,商行四海家。挽弓射華發,此生便隨他。”隨著任天行最後一句詩落下,台下的燕雙兒眼中的表情從悲傷慢慢又轉為開心,而後又轉為害羞。


    但是席間眾人聽得不明所以,雖說這對仗工整,似乎講述的是一個人的一生,用詞也頗為考究,但是其中表達的意思確實難以理解。


    就在此時,台下已經老淚縱橫的燕震北慢慢的站起身來,發出自己清脆的掌聲。


    “好,沒想到你是如此的了解我的女兒,諸位,作為燕雙兒的父親,我宣布這次以雙兒為題的詩比,任天行小兄弟贏了。”燕震北先是看向任天行,而後又向席間眾人解釋道。


    “燕伯伯,我不懂,煩請您告訴我我輸在了哪裏?”劉清名不解的問道。


    燕震北先看了看任天行,而後又看向自己的女兒,解釋道:“這首詩完全是以我女兒的視角寫的,這第一句走馬賞杏花其實有兩層含義,”


    “在我亡妻還健在的時候,我的女兒就喜歡去她母親的院子裏玩,而她母親的院子裏就有一棵杏樹,這第一層隱喻便是我女兒幼年時與母親的快樂就像走馬觀花,隨著我亡妻的離世而消失。”


    “而這第二層含義,便是我女兒從小就喜歡喝杏花釀,到處騎著馬遊玩時總要帶上一壺,算是我女兒童年時期的快樂。”


    “這第二句商行四海家,其實這第二個字應該有兩種讀法“一種是商行(xing),一種是商行(hang)”,我女兒自從其母親去世以後,便一直跟著我和商隊,東奔西走,受了不少苦,所以不管是隨商隊遠行(xing),還是迴到商行(hang),都可以說是四海為家。這是我做父親的責任,為了家業,我隻能東奔西走,無法給女兒一個安穩的環境。”


    “這第三句挽弓射華發,是我女兒與任公子剛認識時發生的一件事,當時任公子正被一個沙舟幫的白發老賊挾持,是雙兒一箭射死了那個白發老賊。至於這最後一句,我想我就不用過多解釋了吧。”


    燕震北說到這裏的時候,看了燕雙兒一眼,燕雙兒此刻臉紅得像個熟透的蘋果。


    席間眾人聽完燕震北的解釋,再看看燕雙兒的表情,似乎這兩個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對。


    “看來是我等之前小瞧了這位任公子”


    “是啊,是啊,能用極短的五言絕句講這麽多事情,特別是前兩句十個字就概括了燕小姐的十年,在實力上完全不輸劉公子”


    “雖然這首詩在風雅上或許不及劉公子,但是若是隻為一人而作,此詩可定終身啊”席間眾人此刻紛紛流露出自己的讚賞之情,對於任天行的看法也較一開始改變了不少。


    聽到這裏劉清名知道自己已經輸了,席間眾人的說法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看到了燕震北對任天行的肯定,以及燕雙兒此時那嬌羞的神態,再想到自己以前追求燕雙兒的時候,燕雙兒可從未流露出過這般神態,自己隻要一開口,燕雙兒就讓自己滾。


    就在劉清名神思之際,燕震北笑著對任天行問道:“這首詩可有名字啊?”


    “就叫它弓女吟吧”任天行思索了一會說道。


    “弓女吟,好名字,一個靠著弓箭來守護自己的女子,對自己命運的低吟。”燕震北聽到名字後若有所思的說道。


    “劉清名認輸了,下一場不知公子用幾弦琴啊,我好讓人早點準備。”劉清名知道此刻自己唯有大方認輸,才能不再在氣度上輸給任天行,所以幹脆的認輸,提前打探好下一場任天行所用的樂器,才是上策,畢竟他可不能再輸了。


    “這個就不勞煩劉公子了,我會讓雙兒幫我提前準備。”任天行看著劉清名,嘴角漏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壞笑。


    “你......”劉清名剛準備發怒,想了想還是忍住了,他看出來任天行這是故意激怒他,他不能亂了方寸。


    “好,明日同一時間,還在這裏。不見不散!”劉清名說完就快步出了院門,此刻他覺得自己才是小醜。


    至於任天行到底會不會琴,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是自古以來,善兵者亦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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