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沒有離開,而是走向相反的方向,推開了另一扇門。


    這裏躺著是她的爸爸和哥哥。


    她一直在想,為什麽命運要這麽捉弄她。


    她好像是一個災星。


    池遲離開醫院,一個人落寞地走在路上,洋洋灑灑的雪落了她滿肩,她已經不在乎這些。


    她仰著頭看向天空,落雪的地方。


    然後雙手合十:我的生日願望,他們全都醒過來,用她的命來換也可以。


    池遲失魂落魄地迴到家裏,看到江錢寧時,眼睛一熱,擁抱住她。


    “媽……”


    “怎麽了淼淼?”江錢寧連忙迴抱住池遲,小心翼翼問道,“出啥事了?”


    “媽,你說我是不是災星啊?所有跟我有關係的人,全都不得安生。”


    “淼淼你為什麽要這樣想?”


    “媽,淩也今天出車禍了,現在還昏迷不醒。爸這樣,哥這樣,他也這樣。”


    “是不是……”


    “淼淼,你亂想什麽呢?跟你有什麽關係呢?”江錢寧摸了摸池遲的頭,想要安撫她,卻發現她的頭發濕漉漉,“下雪了也不知道避一避,你以後要多為自己著想,懂嗎?”


    “看你這樣,媽媽會心疼的。”


    江錢寧去廚房煮了薑茶給池遲,趴在床邊,開導她:“世事無常。隻不過他們都湊巧發生在了一起而已。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千萬不要自己為難自己。喝了薑茶,洗個熱水澡,睡個好覺,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胡思亂想什麽,你看我現在不身強力壯的嗎?你一直都是我的寶貝。”


    池遲點點頭,洗完澡後,卻遲遲睡不著。


    第二天,不出意外,她感冒了,不停地打噴嚏,眼下還頂著一片烏青。


    “要不今天請假,休息一天?”


    池遲點點頭,要是放平常,她肯定會帶病堅持工作,但這次不行,她另有打算。


    池遲打電話給方以凡的時候,他倒是沒有意外,反而很關心,表示等她完全痊愈再迴來上班也不遲。


    方亭都在勸她趁這次好好給自己放個假,畢竟她之前工作有多拚命他們也都看在眼裏,放在心上。


    不過池遲閑不住,也隻請了一天的假。


    一天,對她來說,足夠。


    方以凡告訴她,已經幫淩也請了護工,讓她不用擔心。


    池遲說的雲淡風輕,但其實還是有點愧疚。


    如果不是要跟自己吃飯,淩也就不會開車走那條路,也就不會出車禍,現在也不會躺在醫院。


    都是因為她。


    而她卻什麽也做不了。


    池遲趁著江錢寧沒注意偷偷溜出來,坐上了前往觀雲寺方向的公交車。


    長款羽絨服包裹著她,池遲靠在車窗上,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臉上,熱烈而又溫暖。


    車速逐漸提升,陽光從路旁樹枝的縫隙中穿過,像是在閃耀。


    今天,的確是個好天。


    下了車還要再走一段路,池遲深一腳淺一腳踩著雪走了過去。


    寺廟還沒開,她隻好蹲在牆角等待著,心裏想的卻都是淩也。


    終於等到開門,她的腳已經開始發麻,隻好扶著旁邊的牆一步一步跨進了廟裏。


    古樹參天,上麵堆著著厚厚一層雪,偶爾空中傳來幾聲鳥鳴,更顯幽靜。


    池遲沿著僧人掃出來的路,來到了主殿。


    她點了一把香插在佛像前的香爐裏,然後跪地,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虔誠地祈禱。


    一拜為池方勖。


    二拜為池聞。


    三拜為淩也。


    她保持這個姿勢,長久而又堅定。


    閉眼,跪拜。


    仰視,祈禱。


    無人知曉,長跪不起之下,全是她明晃晃的祈願和禱告。


    她找到老道長,為淩也求來一個平安符,以此來緩解她內心巨大的愧疚感。


    離開寺廟後,她又站在大門口,對著這裏深深鞠了一躬。


    但願有神明,但願神明有迴音。


    池遲帶著平安符來到了醫院,她開門進去,病房裏隻有淩也,裏麵一片寂靜。


    她把求來的平安符小心翼翼壓在了枕頭的最深處。


    隻能借希望於此。


    淩也的臉沒有絲毫血色,池遲有些揪心,她握住淩也的手然後放在自己的臉旁:“說好一起吃飯的,你怎麽就失約了呢?讓我等這麽久。”


    “你快點醒來好不好。”


    溫熱的淚滴在淩也手背上,他的手指稍微動了一下,微不可察。


    淩也隻感覺自己身處一片黑暗之中,想睜眼卻睜不開,全身無法動彈。


    周身的氣味是如此熟悉。


    有人在哭,眼淚落在他的手背上。


    這個人哭的好傷心,他也跟著傷心起來,莫名地想要給這個人擦眼淚。


    是誰呢?他不知道。


    “對不起我是膽小鬼。”


    隻敢背著人來找你。


    池遲說完,便俯身吻上淩也的嘴唇,沾染了點口紅,有了一點血色。


    池遲想到自己這種偷摸行徑,似乎有點猥瑣,臉竟然開始發紅發燙。


    熟悉的觸感,她是誰?


    淩也想伸手抓住她,卻動彈不得。


    “我明天再來看你,你快點醒過來,我就謝天謝地。”


    池遲來的悄悄,走的悄悄,沒人知道她曾經來過。


    之後每一天池遲都會過來,不過是趁著夜深人靜時,在他身邊說說話。


    講以前的事,講現在的事,講未來的事。


    淩也睜開眼睛時,方以凡正支著胳膊在沙發上打盹。


    他剛睜開眼,頓時頭暈,掙紮著想起身卻重重地靠在了床上。


    動靜大了點,驚動了旁邊淺睡的方以凡,看見淩也醒過來趕緊叫來了醫生。


    醫生檢查後確認身體已經並無大礙,隻是腿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


    “我在這兒多久了?”淩也問。


    “一周了,擔心死人了。”說到這兒,方以凡拿起手機給何景揚發消息,“何景揚也記掛著你,我趕緊給他報個平安。”


    “一周內,都有誰來過?”


    “我,老何,還有護工,醫生護士也來了不少次。”


    淩也微闔上眼,黑暗中的聲音氣味以及觸感,是如此的熟悉。


    可是他看不見,也想不起來那是誰。


    “除此之外……”


    “沒有其他人……”


    方以凡隱瞞了池遲來過的事實,不想讓他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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