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後我才知道你不是北京我也不是西雅圖,沒有我嫁給你的那天,我們之間也沒有結果,就像大話西遊裏一樣,到頭來發現你不是孫悟空,也不是至尊寶,不能給我我所期待的愛情。我知道有一天你一定喜歡我,在十三月三十二號星期八二十五點六十一分,盡管知道我們沒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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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城


    喬璃拿著相機跟著雜誌社外出海邊取景,模特是個新人,有點兒緊張。主編也理解,就允許跟著的人在周圍玩一會兒。


    於是喬璃拿著相機閉眼亂拍了一通,跟完模特後,迴雜誌社修圖。


    在她作品裏特殊的背景,勾起了她已經打包準備扔掉的迴憶。


    時光倒迴1996年。


    高考結束,全國高三黨解放,喬璃也不例外,迴家穿上久違的裙子,把成績拋之腦後。


    可她又害怕迴到家,害怕麵對,又因為這裏沒有溫暖的記憶。


    “喂?”家裏的電話響起來,電話那頭聽起來是個年輕的女士,嗯,不猜也知道,是喬璃的繼母。


    “嗯。”……之後便是一陣沉默,沒了下句。


    她打破了沉默,問:“考得怎麽樣?”


    “還行。”喬璃不是特別健談,也不會聊天。


    繼母好像是欲言又止,她發出了聲音,卻又什麽都沒說。


    靜靜地,靜靜地……


    這樣一陣沉默的時間過後,她的繼母掛了電話。


    家裏沒有人,喬璃的爸爸去出差了,繼母說是會陪她考試的,但是她沒有。


    喬璃也無所謂了,畢竟她不是她的親女兒。


    可喬璃還是有點兒生氣的,因為,今天不僅僅是我高考結束,也是我母親的忌日。可是他卻在忙於工作,忙他的事業。他怕是遺棄了他們全家的記憶吧!


    關於母親的記憶,一直停留在十歲前。


    爽朗的媽媽或許把她的性格都遺傳給了喬璃,卻還想著讓喬璃變成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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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醫院時,已經夜深。


    喬璃平靜地走到醫院病房裏,走到世界上唯一與她有血緣關係的人的床前,他躺在那兒一動不動,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喬璃忍不住了,放聲大哭。她最依賴的人如今也離她而去了,她徹底成為一個孤兒了。


    喬璃也不記得她哭了多久,哭得多狼狽,可是她記得“死亡時間二十三點整”,剛剛好,最後一麵沒有見到,最親亦是最恨的的人從此遠去。


    那一瞬,所有醫生都像一個旁觀者,他們就像死神殘忍地宣判著父親的死。


    時間停留在那一刻,他的心停止跳動,喬璃永遠記得那一刻,她的心在滴血。


    喬璃走到她繼母柳巷的身邊,把她拽到病床前,說:“你不是愛她嗎?看我現在抓著她,你心疼嗎?心疼就快起來保護她啊。”喬璃像瘋了一樣,拉扯著柳巷,她也不掙紮。


    柳予暄上前把喬璃硬扯開,沒有一點兒憐惜的意味。在他心裏,還是母親最重要。


    柳予暄安慰著他媽媽。喬璃嘶啞著聲音朝他和他媽喊:“你們有什麽權利剝奪我的知情權?”喬璃幾近瘋狂的朝他們喊著,最後變成了低喃,“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可是現在也離我而去了。”低喃著。


    柳予暄沒有理會喬璃的哀傷,在他看來,這隻是喬璃任性的無理取鬧。


    柳巷沉著聲音,開口道:“抱歉,最近你要高考,所以我才想瞞住你。”


    喬璃慢慢抬頭,冷笑,虛情假意。


    該死的高考,為什麽要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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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璃不想哭,她不想讓人看笑話,說她這個孤兒怎麽還沒有長大。可是眼淚卻止不住。如夏天的雨滴一樣,密密麻麻,說大不大,可就是停不下來。


    喬璃父親的的葬禮在他死後的第五天。


    而後五天,喬璃填了誌願,那個學校在a城。她雖然心裏非常不喜歡,可那是她唯一的選擇,那裏離這裏遠,很遠。她已經沒有家了。所以距離對她來說,也不重要了。


    喬璃準備北上去旅行,忘了所有不愉快的事,這隻是掩耳盜鈴罷了,心底的痛永遠都治愈不了了,像一個猙獰的疤痕,永遠留在心上。


    她是孤兒了,沒人可以治愈她。


    喬璃爸爸死後,家裏似乎更加冷清了,而她在這個家裏好像就是個怪物,他們早上起床,她就睡覺。他們晚上睡覺,她就進行活動。就像荒野裏的夜行動物。


    喬璃快撐不住了,腸胃炎時常折磨著她,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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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璃醒來時,在醫院,旁邊趴著柳予暄,她心裏嗤笑,這人能有如此好心,他對她如此的不屑一顧,隨即又自嘲般地笑了笑。


    喬璃從不願意欠人人情更何況是他,於是想偷偷的走。


    剛到門口,他的聲音響起來了“大小姐,你到底要鬧到什麽時候?”那聲音不溫不火,聽不出說話人的喜慍。


    原來,他沒有睡著。


    “我隻是不想看見你而已。”說完摔門走人,開始是走,然後狂奔。


    醫院所有上上下下,病人醫生甚至探病的人全都像看著神經病一樣,看著喬璃。她想:這時候的我,應該像個怪物,穿著病號服狂奔的,怪物。抑或是神經病一個,總而言之,此時此刻的我毫無形象可言。這樣,柳予暄更不會喜歡我了,他原本就是不喜歡我的。現在對我這麽好,算是同情還是憐憫嗎?我真的不需要。


    媽媽想讓我成為淑女,爸爸想讓我成為精英,瞧我,現在隻是一個怪物。


    她跑累了,直接癱坐在醫院大廳裏,周圍人來人往,沒有一個人來幫助她。


    她低著頭小聲啜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難過什麽。


    她還沒有成為淑女,媽媽卻離我而去;她還沒有成為精英,爸爸也離開了;她還沒等柳予暄喜歡上她,他也要離開了。


    周圍的人一個一個地都要離開了,離她而去了,仿佛她天生就是一個煞星,天生克親人。


    柳予暄是她的哥哥,事實上,是與喬璃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哥哥,是她繼母的兒子。他考上了國外的一所大學,那個地方很遠很遠,叫多倫多。在她爸爸葬禮的那一天,她還是最後一個知道。


    這種心情真的令人窒息,他本就不喜歡她,她還是在自作多情,她要做盡壞事,引起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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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地,不再有聲音從她嘴裏發出。


    柳予暄把她抱迴了病房,扔到了病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喬璃。


    “真是不讓人省心的丫頭。”他看著喬璃,喬璃並沒有看他,“原來你還處在叛逆期呢!還以為你長大了。我都替你丟臉。”


    一種屈辱感油然而生,可她還是以沉默迴應。


    “喬璃,你到底想幹什麽?”他問喬璃,就像質問犯人一樣,“我真的受不了你的無理取鬧。”


    “你呢?你對我這麽好,是在同情我嗎?我不需要。”喬璃朝他喊,可眼睛依舊躲躲閃閃,不敢正視。


    他愣了一下,隨即開口“喬璃,你是我妹妹。”以喬璃從未窺探過的溫柔,她自以為熟悉他的所有,可卻不知道他還有溫柔這種表情。


    妹妹?去你媽的妹妹。


    這就合理了,在我危險時救我,因為我是‘妹妹’;在我受欺負時,替我出頭,因為我是‘妹妹’……


    這就合理了,喬璃,你太傻了,沉浸在這裏麵無法自拔,原來隻是因為你是他妹妹。


    “你冷靜一下吧!”他轉身離開。


    喬璃站起來走到門口。


    他,在外頭;喬璃,在裏頭。


    沒有浪漫的燭光,沒有優雅的環境;隻有嘈雜的哭喊叫喊聲,以及難聞的藥水味。


    喬璃穿著病號服,他穿著呢子大衣,沒有套路。兩個人站在那裏。


    她知道,她一開口,就意味著他們兩個之間連兄妹都做得不安生。可是,一輩子,至少該瘋狂那麽幾次,不是嗎?


    “柳予暄,長大後我才知道你不是北京,而我也不是西雅圖。我不想做你的妹妹,可是我也沒有嫁給你的那天,我們之間也沒有結果。但是我知道有一天你一定喜歡我,在十三月三十二號星期八二十五點六十一分。盡管知道我們沒有結果,但還是祝你快樂。在大洋彼岸,不要惦記我。”


    說完這些話,喬璃感覺徹底解脫。


    把病房的門反鎖,她知道,這種被叫做暗戀的奇妙的感覺終於結束了。


    柳予暄,你不喜歡我,為什麽要留給我錯覺。


    予暄,你這麽好,顯得我像是一個惡人,自作多情的怪物。


    予暄,你看我是多麽善解人意呢!不給你過多的負擔。


    予暄,這是最後一次見你了,這也是我最後一次瘋狂了。


    你去你的多倫多,我繼續留在這兒當金絲雀。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還望,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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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定,在以後的以後,我還會同我那肉肉的孫子孫女們說起你呢!說:你們奶奶我年輕時也瘋狂過哩!給她的小哥哥表白,還把人家給嚇跑了呢!


    那幾個小肉球肯定聽得迷迷糊糊,雲裏霧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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