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硯修似懂非懂的睜大眼睛。


    群玉道:“沒聽懂對吧。”一看就沒聽懂,眼神裏都是清澈的愚蠢。


    遲硯修窘迫點頭。


    “沒聽懂就算了。”


    “群玉,你徒弟我給你送出來了。”


    馮揚的大嗓門從身後響起,群玉和遲硯修同時迴頭,隻見向月正站在馮揚身邊,臉色雖還有些蒼白,但比之前好很多,已經能自己下地走路了。


    “師尊。”


    向月咳嗽兩聲,快步走到群玉跟前行了個禮。


    “弟子有罪,讓師尊費心了。”


    他身影單薄,墨發蓬鬆散落,病弱的模樣看著楚楚可憐,作為人氣最高的反派瘋狗,向月小小年紀,相貌就已出奇的驚人。


    和男主的相貌不同,他不是淩厲立體的建模臉,而是帶著幾分柔軟,恰到好處的清雋俊美,一眼乖巧,人畜無害。


    他的雙眼是一雙獨特的,充滿鈍感的下垂狗狗眼,瞳子淺如琉璃像是一杯放冷的茶,高挺的鼻梁,嘴角扯開時還有兩個若隱若現的梨渦。


    這也是起初群玉對他輕易錯信的原因。


    “起來吧。”


    遲硯修迫不及待的衝上去,“師兄!太好了你醒了!”


    向月摸了摸他的頭,緩聲和他說著話,一副兄友弟恭的溫馨場麵。


    馮揚搖著扇子走上前來,合起扇麵,用扇柄拍群玉的肩,像是顯擺什麽寶貝似的指了指向月,道:“小爺的醫術如何?”


    那眉目上揚的嘚瑟模樣,群玉簡直懷疑隻要她誇一句,下一秒馮揚的眉毛就要拽著腦袋離家出走直奔西天。


    抱著這點微不足道的惡趣味,她點頭稱讚。


    “好!”


    馮揚登時就跟鬥贏的大公雞似的嘚瑟起來,眉毛又往上走了走,嘴角都要一路流出臉了。


    一句誇讚並未讓他滿足。


    “你就說妙不妙!”


    群玉十分配合的伸出大拇指,“妙!”


    馮揚都美得不像話了,“你可得好好謝謝我,多虧小爺我妙手迴春,這小子半隻腳都在鬼門關裏了,我一針就把他救了迴來!”


    群玉忍不住輕笑起來,她感覺馮揚和書裏描寫的還真一模一樣,不禁誇,一誇就上天。


    馮揚要是有個尾巴,這時候都能搖成電風扇了。


    向月在不遠處冷眼窺視著這一幕,群玉輕笑的模樣他從未見過,如今見了,卻覺得無比刺眼。


    他受了這麽多罪,還差點死了,她怎麽有臉笑?


    群玉不是跟馮揚關係最差嗎?兩人一見麵就要吵架,怎麽現在這麽和諧?


    他倆應該直接打起來才對。


    遲硯修跟著傻樂了一會兒,察覺向月情緒不對,他湊近小聲問道:“大師兄,怎麽了?傷還在疼麽。”


    向月沒有迴答,而是低聲問道:“他倆不是向來不對付嗎?為何我會被送到藥峰?”


    遲硯修道:“師尊送了四顆皓冰霜和一瓶仙露,宗師才答應救你的。”


    向月目光驟變,陰狠的戾氣浮現眼底,語氣裏充滿了質疑:“硯修,你被她打傻了嗎?說什麽瘋話?”


    皓冰霜和仙露是何等珍貴的東西,那個女人怎麽可能舍得用在他身上?


    他挨得那頓寒蛇鞭,就是因為挖了幾顆藥田旁邊的菜。


    群玉把後山的藥田當做寶貝,一百多年來多少人上山求藥都吃了閉門羹,除了掌門,誰能從她手裏要來一顆皓冰霜?


    更別提仙露這種全宗門隻有一瓶的珍稀藥品。


    “我說的是真的。”遲硯修急道:“而且師尊還說要送我來藥峰修習呢。”


    向月看遲硯修的表情簡直像在看一個白癡。


    “她說你就信了?當初我們入宗門的時候她不也說的好好的,後來如此虐待我們,你居然還相信她。”


    遲硯修遲疑了一瞬,也開始懷疑群玉言辭的真假,想到群玉和馮揚的約定自始至終都被他看在眼裏,以兩人的身份,根本沒必要做戲騙他。


    “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大師兄你聽我說……”


    “別說了。”


    向月收迴目光,恨鐵不成鋼的說:“不過幾句話就把你打發了,也就你和小五這麽好騙,換成老二老三誰信她的鬼話。”


    遲硯修被數落的抬不起頭,不知道怎麽解釋。


    仔細解釋的話要牽扯太多,包括顧景如何狀告掌門,他們又如何下山采購,幾人被掌門威震,又是怎麽一路費勁來的藥峰。


    眼下不是個從頭講起的好時機,還是等迴了懸寒峰再說。


    反觀這邊,馮揚被誇了幾句後也接受了和群玉正常相處。


    “群玉,我怎麽覺得你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呢?以前你可不會說人話。”


    群玉的迴答很簡短:“以前糊塗,現在清醒了。”


    “那你以後還犯糊塗嗎?”


    “這個不太確定。”萬一中途迴去了呢。


    馮揚忽然彎下腰湊近她,一雙多情的桃花眼泛著幾分幽光,“我懂了,你是不是覺得小爺相當俊美,後悔當初不理我,所以才故意找了個理由來我峰門?”


    群玉詫異的望著他,離得太近,甚至都能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你為什麽這麽想?”


    馮揚抱著手臂,轉身靠在了欄杆上,吊兒郎當地說:“以前我上趕著要你徒弟,你死活不給,現在上門倒貼著送來,這難道不是一種示好嗎?”


    “我是被掌門罰了三個月的禁閉,你可以當我是在托孤。”


    “禁閉?”這下換成馮揚懵了,“離新人大會還有三個月,他罰你禁閉做什麽?”


    群玉道:“我苛待弟子。”


    “……你現在認罪這麽理直氣壯嗎?”


    群玉大致講述了一下挨罰的原因,馮揚聽後摸著下巴思索道:“掌門的意思應該不是眼下的三個月,新人大會最近就要開始籌備了,你去年收弟子的事傳的沸沸揚揚,外宗應該有不少人專門為懸寒劍法而來,我估計你這三個月的禁閉得等新人大會之後了。”


    群玉忽的想起陸清珩臨走前曾說過什麽讓她得空去淩霄峰吃桃花糕。


    當時群玉還覺得奇怪,都被罰禁閉了怎麽還有時間去吃桃花糕,看來馮揚的猜測可能是對的。


    這句話應該有更深一層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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