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一直在說話!”


    一位脾氣暴躁的男人,終於受不了了:“給老子滾出來!”


    幾個人小心翼翼指了指車廂一角,男人氣勢洶洶地去拎,卻發現說話的,竟是一個又黑又瘦,就像根柴火棍的小孩子。


    看著隻有七、八歲大小。


    男人頓時卡了殼。


    再怎麽怒氣勃發,也不好當著這麽多的人麵,對著一個一看就營養不良的小孩發作。


    倒不是他脾氣很好,或者對小孩網開一麵。


    而是如今這樣的環境,弱者容易被最先拋棄不假;


    脾氣不穩的、性格兇狠的、欺淩弱小的,也很容易被群起而攻之。


    先前說話的知性女,此時也走了過來,見狀就溫柔蹲下,與小孩視線平齊:“小弟弟,你有什麽看法嗎?”


    這種尊重的態度,果然俘獲了小孩子的心。


    就見他叉著腰,說:“我和爺爺在茶樓說書的時候,茶樓分大圓桌、四人桌、雙人桌、雅座、包間。”


    “這輛列車,會不會也是這個意思呢?”


    車廂的名字,實際上是在暗示社會地位和擁有的財富。


    這一點,不光這個小孩,很多人也看出來了。


    先敬羅衣後敬人這話,難聽歸難聽。


    但一個人貧窮還是富有,很容易從衣冠、精氣神上反應出來。


    祁、葉二人落腳的車廂,人人都衣冠楚楚,幹淨整潔,能乘坐列車,也代表他們家底不凡。


    所以,當女人和老者開口,說自己家裏都有修行者的時候,大家都沒半點意外。


    但這節更混亂的車廂,除了人員更擁擠之外,就是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而且肉眼看得出平庸,乃至貧窮。


    那位昏睡過去的少女,雖然身上的衣料尚可,卻已經洗得發白,說不定是唯一一件體麵的衣裳。


    這個出聲的小孩,更是很明顯的缺衣少食,營養不良。


    更不提還有一些歪嘴斜眼,或者看著就有疾病的人了。


    換做平常,兩節車廂裏的人,就連相遇的可能都沒,更不要說站在一起對話了。


    如果從這個角度推……


    很多人眼神亮了起來,試圖去推另外一節車廂的門:“軟座前麵,應該是硬臥,會不會就是修行者大人?”


    “有可能!修行者與我們隔開了,所以監察司才過不來!”


    眾人滿懷期待,卻發現那扇門怎麽也推不開。


    轉瞬升起的希望,就這麽破滅,讓大家心裏都不好受。


    祁、葉二人卻已經大概看明白了。


    軟座、硬座的分層,表麵上看,是社會地位和財富,實際上是要將他們這些被壓製力量的修行者,天衣無縫地塞進去。


    衣著體麵,沒有明顯傷疤的,就往軟座扔。


    傷痕累累,看上去性情就很古怪,不好招惹的,就往硬座扔。


    至於臥鋪……


    估計是推門的修行者,才能住的吧?


    座位和臥鋪,除了睡得舒服一點之外,還有什麽區別呢?


    當然是車票了。


    祁、葉二人在落地的第一時間,就迅速記住了自己的座位,順帶用最輕的動作,在人群的掩護下,搜完了整個座位。


    從坐墊下麵,找到了一張磁卡。


    空白的。


    而這血色的“硬座”、“軟座”,便是最好的提示。


    二人不動聲色,對卡片滴血。


    捏臉界麵顯現。


    但與靈青虞手中車票那可以自如設定麵貌的界麵不同,他們的捏臉界麵,隻能選擇將容貌按百分比調高或調低。


    暫時關閉界麵,一切如常。


    就好像那一瞬是完全停滯的時間,不會被任何人注意。


    瞧著卡片上的麵具,二人隱約猜到,為什麽修行者的容貌往往都比較出挑,卻無人懷疑他們的身份。


    隻怕每個人的初始容貌,要麽就被模糊了,要麽就在他人印象中屬於“正常”。


    麵具是什麽?


    是容貌;


    也是身份。


    二人心領神會,按照早就準備的馬甲之一捏好臉後,又把自己的別名寫了上去。


    葉朝鏡。


    祁琅玕。


    這一切早在最開始的混亂中,他倆就已經做完。


    他們相信,絕對不止他們一個發現這件事,可到現在都沒人開口。


    這時,忽然有人尖叫:“唉,你們看,這姑娘快不行了!”


    自從降臨車上,就昏迷不醒的少女,仿佛被某種無形的約束支配,渾身上下開始不斷抽搐。


    麵對如此明顯的異狀,先前還算善良,讓她躺著的乘客們,全都避如蛇蠍。


    萬一有什麽問題,最先碰上她的人,會不會最倒黴?


    這時,祁寒卻走了過去,通過靠背的壓痕,一眼就辨認出少女一開始應該在中間那個座位,就把人扶起,重新坐迴相應位置。


    少女果然就不顫抖了。


    沒等別人問原理,他已經開口解釋:“一人一座。”


    聽見這句話,知性女子的神情立刻不好看了:“大家還記得自己的原座位在哪裏嗎?”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各個臉色煞白:“不是隨便坐的嗎?”


    “當然不是,你買了硬座,能去軟座嗎!”


    “你占了別人的座位,別人坐哪裏?”


    “對哦!”


    “等等,票呢?”


    “沒車票,我怎麽知道自己坐哪?”


    眾人這才意識到關鍵。


    記得自己原本座位的人,立刻用最快速度衝迴去,上上下下開始翻找,找到車票後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藏到貼身位置。


    不記得自己原本座位的人,絞盡腦汁迴想。


    祁寒則順手招唿:“過來兩個人,幫我抬一下這個姑娘。”


    雖然很多人還是因為懼怕,不敢上前。


    卻也有膽子大的,見祁寒判斷準確,第一個洞悉少女顫抖原因,有套近乎的想法,就湊上來將少女扶住。


    祁寒摸索了一圈,在靠背處找到少女的車票。


    上麵寫著“沈婉”二字。


    奇怪。


    他們的車票,是從坐墊中找到的,可以自己起名。


    這位少女的車票,卻是從椅子靠背找到的,儼然是真名。


    原因何在?


    修行者和普通人的劃分?


    直覺告訴祁寒,事情沒這麽簡單。


    不過沒事,他這麽出頭,本身就是想以身作則的同時,收集情報,以確認自己的猜想。


    果然,瞧見祁寒從靠背處,找到少女的車票,很多人立刻有學有樣,開始一個個靠背摸過去。


    能找到寫了名字的車票,那就是自己的嘛!


    更有人眼神滴溜溜轉,將陌生的車票藏起。


    雖然不知道有什麽用,可多一張,是不是就多一個保險呢?


    沒找到車票的人,情緒立刻激動起來。


    “一人一張車票,現在不見了,肯定有問題!”


    “搜身,我要求搜身!”


    座鋪車廂,頓時亂成一團。


    與此同時,走到通道盡頭,看見“軟臥”二字,又發現車廂通道打不開的靈青虞,若有所思。


    “我是白澤境,在軟臥。”


    “那麽硬臥的標準是什麽?玉闕境?”


    “不推門就是座鋪,推門才是臥鋪,嗯,這很合理,應該就是這麽劃分。”


    “但話又說迴來,座鋪的條件雖然簡陋,可人數眾多。”


    “難道這次的副本,是通過這樣的方式,進行陣營劃分?”


    “若真是如此,座鋪的人數優勢未免也太大了,不符合陣營匹配的思路。”


    除非,開局就有什麽事件,能讓座鋪強製減員。


    聯想到臥鋪裏一種設施,全都需要刷房卡,或者說車票才能使用,靈青虞已經猜出關鍵:“重點是車票,或者說,衍生的麵具、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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