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悅集團總部。


    董事長辦公室。


    兩米長、一米寬的金絲楠木打造的辦公桌上,正中央依舊擺放著刻有“董事長白榮光”的水晶色名牌擺件。可此時坐在舒服的沙發椅上的,卻是他的兒子。


    年輕人在旋轉沙發椅上坐著轉了幾圈。


    活像個淘氣的小孩子。


    恭敬站在辦公桌側邊的王秘書拽了拽自己喉結處的領帶結,鬆了鬆,


    他有些唿吸不暢。


    他緊緊皺了下眉頭。


    心想:真是個令人不省心的少主人!


    他之前可從來不知道,白榮光唯一的兒子竟還有這樣調皮的一麵。簡直是個活祖宗啊。


    從連日來自己的觀察,王秘書做了個總結——白少爺是個性子陰晴不定的人!


    ——這將成為集團未來的一顆不穩定炸彈,隨時可能爆炸。


    正如此時此刻,王秘書對照著手中的平板電腦,大聲報告著少爺今日的行程:“上午十點,與集團總部財務處的高層管理人員開會。下午一點,去xx分公司視察。之後去醫院探望白董事長。下午四點,總部會議室召開第二次股東大會全體會議……”


    而王秘書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旋轉著的沙發椅上坐著的那個年輕小夥子給打斷:


    “哎呀,好了好了,整天這麽多屁事,煩不煩啊!王秘書,你可真囉嗦!”


    真是一點麵子也不留。


    好歹,他可是白榮光身邊最得力的助手。論年齡論資曆,王秘書也算是長輩。


    王秘書胸口蹭的一下火起。


    想著,這狗頭少爺怕是又犯病了!


    沒辦法,此時繼續按照流程工作,與其裝模作樣地溝通下去,絲毫沒有效率,還給自己找氣受,王秘書幹脆閉了嘴。


    然後用一種兇巴巴的目光瞪著少爺,


    那目光就好似在說:你這家夥到底又想鬧什麽幺蛾子?


    小夥子終於不轉椅子了,麵對著王秘書哈哈一笑:“大叔,你咋了?生氣了?”


    王秘書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就聽見小夥子垂下腦袋自言自語似的小聲嘀咕了起來:“白不凡你這個慫蛋,叫你別迴來繼承家業吧,看看你每天過的什麽憋屈日子,下午還要參加那勞什子股東大會,又一次被全體股東奚落,被那兩個不識抬舉的糟老頭子言語攻擊,到時候你這慫蛋肯定又要氣暈過去。還得靠我來給你擦屁股!”


    王秘書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隻見著他上下兩瓣嘴唇囁嚅著,眉頭一聳一聳的,看著有點神神叨叨。


    隱約也隻聽到了什麽“慫蛋”“糟老頭子”“擦屁股”這樣汙穢不堪的字眼。


    王秘書再次重重地長歎一口氣。


    看來有必要向董事長他老人家匯報一下,少爺的精神似乎不正常,而且,急需請一位禮儀老師,教教他規矩!


    王秘書感覺自己就像是古代電視劇裏演的那種老皇帝身邊的親信股肱大臣,麵對著爛泥扶不上牆的皇太子,不知所措。


    還沒等他收迴思緒,就見少爺突然“嘩”的一下從沙發椅上站了起來,徑直朝辦公室門口走,一副很著急的樣子。


    “少爺,您這是準備去哪?一會兒財務部的人就要過來開會了!”


    “不就是審賬嘛,王秘書,這種破事你去應付就行了,我現在得出去一趟!”小夥子甚至都懶得迴頭,拉開門直接衝了出去,像支離弦之箭。


    王秘書看著那風一樣的背影,猛地一拍腦門。


    真令人頭痛!


    *


    彼時,外麵街頭上豔陽高照,忙碌的人群在街道間穿梭著,像一群群沒有思想的幽靈。已經過了早班高峰期,可街道上的行人卻還是人多,大概是位於城市的市中心繁華街區的緣故吧。


    柳小凡一出辦公室就直接去了地下停車場,開出那輛他唯一看得順眼的紅色豪車,轟了一下油門,迅速駛出大廈,衝向繁華街區。


    他在這大廈裏麵多呆一秒都覺得窒息,真不知道白不凡那個慫蛋為什麽非要迴來!


    柳小凡砸吧著嘴,把重金屬音樂聲調到最大,腦袋跟著節奏晃悠。他踩油門的那隻腳就像中邪了似的,全速前進,隻盼著快點抵達目的地。


    這次他好不容易從身體裏蘇醒過來,下一次還不知道又要等到什麽時候,他可得把握住時間!


    豪車開往的方向正是白榮光所住的私人醫院。


    並非柳小凡有多好心,指望他去探望自己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是不可能的。


    他是有另外的打算。


    他單手握著方向盤,左手手腕抬起,他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


    馬上就十點鍾了。


    聽說那家私人醫院的精神科室有一位非常厲害的心理醫生,叫易俊。


    此人其實任職於a城醫科大學的心理學係,是位很出色的教授,也是研究生導師。被白榮光所住的這家私人醫院外聘過來做醫生,但是不坐班,每周隻有周四的上午十點到十二點會來醫院坐診。


    柳小凡是今天早上九點半突然莫名其妙從身體裏蘇醒過來的,當時他正坐在白榮光的辦公室裏,桌上放著一堆文件,想必是白不凡連夜看文件看困了,趴在桌上睡著了,自己才有機會“趁虛而入”,占據這具身體。


    既然碰巧是周四,立刻又要到了十點鍾,柳小凡當然不會放過這個麵見易俊醫生的機會。


    一抵達醫院,他直接衝到精神科。


    易俊醫生的辦公室裏有一位年長的患者和其家屬正在問診,看上去像是一對父女,老者目光渙散,癡癡呆呆的,女兒三四十歲的模樣,穿著打扮很樸素。


    柳小凡衝進辦公室讓這二人十分不爽,自然也讓易醫生皺起了眉頭。


    “這位患者,請在外麵排隊。”易醫生幹咳了兩聲,表情嚴肅,抬手指向門口。


    柳小凡表現的有點不耐煩:“你們還要多久?我很著急!”


    這話是對著那中年女人說的。


    一般來看精神科的患者,要麽比較嚴重需要家屬陪同,要麽不太嚴重自己就能獨自與醫生交談,易俊看到他這模樣,料想他頂多是有點躁鬱症,加上不太懂禮貌,又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所以也沒覺得他得了多大的病,就再次催促他先出去等著。


    可柳小凡根本不理會,又一次大聲問道:“你們倆還要多久?看完了就趕緊騰位子吧!我很著急!要命的那種!”


    簡直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而且還很兇。


    中年女人有點被嚇到了。


    那目光呆滯的老者也忍不住側臉看向柳小凡,麵露驚恐之色,臉皮好似還在顫抖。


    這時候柳小凡觀察到,老者嘴唇也是一抽一抽的,微微流著涎,右手搭在桌沿上,左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左手也有點顫抖的樣子。


    “老頭,看什麽看?”柳小凡再次很沒禮貌地嗬斥了一句。


    那老者一下子被驚得低聲哼哼起來。


    易俊醫生非常不悅,已經準備唿叫保安了,那中年女人卻老老實實站了起來,再攙扶起老年患者。


    中年女人對易俊醫生道了聲謝,說:“那我先帶我爸去辦住院手續,易醫生,您先忙。”


    能來這家私人醫院看病的患者都是非富即貴,可這個中年女人的穿著打扮一點兒也不像出自富裕家庭,倒是她的父親,穿的很得體的樣子,隻可惜精神麵貌十分萎靡不振。


    柳小凡猜想,這個老者應該是個有錢人,得了很嚴重的病,比如阿茨海默症之類的,而且這女人大概是他的小女兒,或者說是子女中年齡偏小的一位,因為兩人年齡差很明顯。並且這個女兒大概曾經並不受寵,過著平凡人的生活。要不是老頭子病了,她也不會出現在這種高級私人醫院裏。那麽老人的長子或者長女不來陪同老人看病,可見老人跟子女間的親情關係也存在一定的問題。


    柳小凡用力甩了甩頭,馬上收迴思緒。


    想著:關我屁事啊。


    好不容易目送著那對父女離開辦公室後,柳小凡毫不客氣地坐在易醫生對麵的座位上。


    “不好意思啊,醫生,我真的很著急,剛才態度差了點兒,您別介意。”柳小凡突然開始腆著臉打哈哈起來。


    大概是覺得能麵見“高人”的機會十分難得,還是給對方留些麵子比較好。


    易醫生扁了扁嘴,顯然不吃他這一套。


    “掛號了嗎?”


    “沒有,我看外麵沒人排隊,就直接進來了。”柳小凡撒了謊。


    其實外麵還排著好幾個患者,但柳小凡根本沒時間等他們。


    他在衝進辦公室之前已經往那幾個患者的手裏,每人塞了厚厚一遝鈔票。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決辦法了。


    易醫生也懶得揭穿他,本著醫者仁心的心態,調整了一下坐姿,扶了扶鼻梁上的厚鏡片的眼鏡,目光從鏡架的中縫處露出來,他上下打量麵前的小夥子:“你哪兒不舒服?”


    明明是個心理醫生,模樣卻像個老中醫。


    柳小凡心中惡寒了兩秒。


    這真人跟自己設想的模樣可是相距甚遠呐。


    他也不多說廢話,直截了當道:“我這具身體裏住著兩個我,一個懦弱的我,一個強悍的我……我查過了,這叫‘雙重人格分離障礙’,現在麵對著醫生您的這個人格,是強悍的我。但很不幸,我發現我好像不是主人格!這不公平!我受夠了給那慫蛋收拾爛攤子的日子,也不屈於總是短時間出現、很快消失的局麵。麻煩醫生您想想辦法,把那個慫蛋殺掉。我要獨自享用這具身體!”


    柳小凡像是沒讀過什麽書的那種粗人,講話非常直白。


    一句“把那個慫蛋殺掉”讓易俊醫生有些驚愕。


    “看來你對自己的情況了解的還挺清楚。”易醫生沉沉的吐了一口氣,再次扶了扶鏡框。


    這是個危險的人格。


    他心裏想著:接下來跟此人格交談的過程中,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千萬不能刺激到他。


    好在這人說話的思路算比較清晰的,暫時應該不會做出危險行為。


    易俊醫生思考了一會兒,問:“方便跟我講一講,你們倆的故事嗎?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發現自己和另外一個人格同時存在於一個身體裏的?”


    ——最基本的心理醫生與患者初步交談時所提的問題。


    這是為了暫時放下患者的戒心,讓患者主動講述自己的困擾,並在這個描述的過程中逐漸對醫生產生信賴感。


    易俊微微勾起唇角,露出和善的微笑,一改之前的嚴肅麵孔。


    柳小凡也像是很吃這一套,馬上開始乖乖講起了自己所有的經曆。


    從十五歲那一年,媽媽突然上吊自殺開始講起……


    *


    月光世界城,劇本殺遊戲館。


    這已經是林露娜被警方帶走後的第六天的上午了。


    自從那天處理完林露娜的事情後,白不凡就被王秘書給叫走了。


    也就是說,李燕燕已經六天沒有見過白不凡了。


    她心裏非常擔憂。


    可又不好意思主動給白不凡打電話。


    一來怕影響白不凡處理家裏的事情,二來,自己這邊情緒也很低落,父母的兇殺案還一點進展都沒有,她總不能對著電話向白不凡哭訴吧。


    昨晚她忍不住問汪小迪警官,林露娜有沒有招認,可聽到的迴答卻是——沒找到任何有力證據,已經把林露娜給放了,沒收的那部手機裏也查不出任何線索。


    盡管後續還是有專門的警員盯梢著林露娜,但李燕燕得知這個結果,總歸是心裏涼了一大截。


    她不敢埋怨警方辦事不力,因為自己也無能為力。


    一夜失眠的後果就是,現在十點多鍾正是一天最應該有活力的時候,她卻頂著一對熊貓眼,坐在休息區心事重重的。


    陳棟見她這模樣,心疼不已。端了杯咖啡遞給她,問她要不要先上樓休息。


    李燕燕搖搖頭:“一會兒預約的一組顧客馬上就要到了,我得抓緊時間複習一下他們預約的那個劇本,那個本是四星難度的,需要dm引導。”


    意思就是,她還得做本職工作,當好她的劇本殺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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