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這信封裏的八萬元現金,還有你給晁博愛當[行為教育指導師],這又是什麽意思呢?”


    郝易指著手裏的證物袋,表示不理解。


    甄小明訕訕地說道:“這些錢嘛,跟溫蒂之死和晁有財之死都沒什麽關係,是我妹妹和我朋友的私事,我想現在沒必要解釋。至於讓晁博愛簽的這個字據嘛……”


    他賣了個關子。


    最後自然還是懂他的妹妹代為解釋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錢是從晁博愛那裏訛來的吧?”


    甄小明眼睛一亮:“老妹,果然隻有你懂我!”


    其他人都以為甄小明跟晁博愛之間關係近,或者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勾結,但甄美美仔細一看這張字據,發現除了簽名的字體以外,其他文字都是她哥手寫的。


    也就是說,她哥甄小明先寫下了一張字據,然後逼著晁博愛在後麵簽字。


    哥哥會這麽做,無非就是為了替死去的晁溫蒂出口惡氣吧!


    這個晁博愛,從上高中的時候就喜歡勒索和欺負弱小的同學,上了大學以後,也經常帶著一群小混混去附近中學門口堵別人中學生,收什麽所謂的保護費。這種行為簡直讓人深惡痛絕。


    想必甄小明定是抓了個現行,逼著晁博愛簽下字據,並賠償了兩萬塊錢。


    至於什麽“行為教育指導師”,肯定就是好好教育教育他唄,還能有什麽其他意思呢。


    甄美美猜的果然沒錯,甄小明直接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正如我妹推斷的那樣,有一次我看到晁博愛找附近的中學生勒索收取保護費,還把人家孩子打了一頓,我全程用手機錄下來了,之後就威脅晁博愛說要報警抓他,關他十天半個月的,讓他嚐嚐牢飯的滋味。


    他當時嚇尿了,隻能被我逼著簽了字,還付給我兩萬塊的封口費。之後,我又連著跟蹤他很多次,陸陸續續從他和其餘的小混混們手中訛來了不少錢,有的是晁博愛從家裏拿的零花錢,但你們也知道,晁博愛家富得流油,他一個月的零花錢都夠咱們窮學生用一年了。反正,我從他那裏訛來的錢,差不多都存在這信封裏咯。”


    “原來如此。”郝易聽完,表示總算明白了。


    “可是,哥,你要那麽多錢幹嘛?”甄美美指了指那厚厚的信封。


    八萬塊錢,能買好多東西了呢!


    “傻妹妹,我還不都是為了你啊!”甄小明突然伸出食指,刮了刮甄美美的鼻梁,眼神中盡顯寵溺,“你不是找爸爸借錢被拒絕了嘛。”


    “啊……那個,那個事,你提這個做什麽……”甄美美當時都窘了,臉一下子紅了。


    “有次周末迴家吃飯,老爸在你房間無意中看到你掉在桌子下麵的日記本了。”甄小明坦言道。


    甄美美一愣,小臉更紅了。


    “所以……你和老爸都……都知道了啊!”


    “那當然,你這丫頭長大了,你那點小春心,又能藏多久?”甄小明摸了摸妹妹的頭頂,眼神充滿溫情。


    明明也就隻比妹妹早出生幾分鍾,但他總是像個大人一樣看待永遠長不大的妹妹。


    “那天老爸無意中看到了你的日記,吃飯的時候你又正好找他要一萬塊錢,說什麽急用,又說就當是借的,反正你語無倫次,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老爸一看你就沒說真話,故意不給你錢,你氣得摔碗就出去了。之後,老爸就問我,你是不是在跟不三不四的男人談戀愛,還問我賈山是誰。”


    “啊……老爸竟然這樣想我?”甄美美氣得齜牙。


    而被突然cue到的賈山同誌,此刻正夠長了脖子在聽他們兄妹倆對話,心想著:什麽情況?我怎麽吃瓜吃到我自己身上?


    *


    賈山一直不知道甄美美對自己有意思,甚至從沒把這個女孩放在心上過,


    偶爾甄美美跑來主動跟他打招唿示好,他也隻當這女孩是甄小明的妹妹,出於客氣才迴的招唿。


    甄小明是賈山帶的田徑隊裏的隊員,平時賈山工作的時候,注意力全放在學生們的訓練上,況且圍觀的女學生那麽多,他怎麽可能一個個都注意到。


    可偏偏就是這個甄美美,因為賈山某次“舉手之勞”的無意間的英雄救美,他就被甄美美給一見鍾情的惦記上了。


    甄美美不好意思直接向他表白,就把小心思都寫在日記本裏。


    這也正常。


    那個年紀的女生大多是這樣。


    後來經曆了許多事,尤其是好閨蜜溫蒂去世以後,甄美美開始越發珍惜時間和身邊人,她決定勇敢地表白,


    她打聽到了賈山老師馬上要過生日了,就準備送給對方一個驚喜——


    親自上門送禮物和告白信,並放一場絢麗的煙花作為慶祝。


    可是甄美美又一打聽,好看的煙花可真貴呀,超過兩百響的焰火都要六千到八千元,頂級的焰火甚至能上萬元。


    而稍微好看一點的八十發的也得要個四千多塊錢!而且兩三分鍾就放完了。


    她平時一個月零花錢也就幾百塊,哪裏買得起?


    但她也不想隨便搞點小兒科的糊弄人的小型煙花,那樣放起來一點誠意都沒有,完全表現不出她的感情有多真摯,更別提營造什麽浪漫氛圍了。


    兩三分鍾的煙花,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怎麽才能湊齊一萬元呢?


    這些小心思,她全都寫在日記本裏,糾結了許多天,她嚐試找自己老爸借點錢。


    偏巧這日記掉在地上被收拾屋子的老爸給瞥見了。


    她老爸看了日記,還以為她被什麽渣男給迷住了,生怕她耽誤學習,走了歪路。


    那天吃飯的時候,聽到甄美美真的開口要錢,她爸第一反應就是拒絕,還把她給訓斥了一頓:“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讀書,準備考研,現在一下子要那麽多錢幹嘛。不行,這錢我不能給你。”


    “爸!就當是我借的還不行嗎?我會還給你的!”甄美美央求道。


    “那也不行!”她爸一心想著,閨女肯定是被哪個渣男給騙了,這錢死活都不能給她。


    甄美美氣得甩下碗哭著跑了出去。


    她爸就隻能問旁邊的甄小明:“你這個妹妹是不是在學校認識了什麽不三不四的男人?賈山是誰?”


    甄小明一聽賈山的名字,愣住了:“賈山?他是我們田徑隊的體育助教老師,平時陪我們一起訓練的。他咋了?”


    “老師?哼!我看也不是什麽好老師,居然勾引女學生,不行,改天我得去一趟你們學校,找這個敗類好好說道說道。他要是還敢繼續糾纏美美,我就到教務處去舉報他!”父親氣唿唿地說。


    甄小明仔細一追問,總算明白了,原來老爸是看了妹妹的日記。


    但很明顯,賈山老師根本就不知道有個女學生喜歡自己這事。


    甄小明甚至從沒聽賈山老師提起過關於他妹妹的事,就好像不認識這個人似的。


    “爸,我覺得你可能是誤會了。我們賈山老師他人很好的,平時訓練的時候也非常照顧我們。我感覺,他不像是那種會勾引女學生的人。這事說不定是妹妹一廂情願呢!你看你剛才也說了,妹妹寫日記說,準備在賈山老師生日的時候再向他告白,不然怕以後沒機會了,這就說明,賈山老師根本都不知道。”


    甄小明將整個事情的經過仔仔細細梳理了一遍,總算是把他爸給說服了。


    但他爸還是很擔心,說什麽都不願意拿這筆錢出來給閨女去買煙花。


    他覺得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家裏也不富裕,一個讀大二的女孩子死乞白賴地追求比自己大幾歲的男老師,還花這麽多錢哄男人開心,她爸爸當然不樂意。


    就像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似的,讓人梗得慌。


    *


    自那之後,甄小明就暗暗下定了主意,他可就隻有這麽一個妹妹,當然得寵著。


    以前自己上高中的時候多虧了妹妹幫忙,自己才能和心中的女神溫蒂近距離交往,盡管最終二人沒能修成正果,


    但現在既然他得知妹妹也有了心上人,那肯定說什麽都得幫助她啊。


    這筆買煙花的錢雖也不是一筆小數目,而且還得趕在賈山老師生日之前把錢湊齊,但甄小明覺得,總能想到辦法。


    這就是為什麽,之後甄小明打起了晁博愛的荷包的主意。


    反正晁家有的是錢,他荷包裏的錢也不怎麽幹淨,倒不如拿出來造福一下平民老百姓。


    *


    賈山聽完甄小明講的這些,才恍然大悟:“噢,我說我過生日那天晚上,外麵怎麽突然開始放煙花,那麽漂亮,原來是你為你妹妹精心籌劃的呀。你這個當哥哥的還真不賴。隻是……可惜了……”


    賈山一開始挺讚賞甄小明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竟是故事的男主角,心頭就像有根刺似的,紮得難受。


    他抱歉地看向甄美美:“美美,我真的很感激你對我的付出,不過我想對你說聲對不起,我其實……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沒法接受你的告白。真的抱歉!”


    賈山已經盡量語氣溫和,不希望傷害到甄美美這個小姑娘,可當人家聽到他這番話以後,還是傷心的眼眶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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