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幅無法想象的畫麵,最恐怖的噩夢中都夢不到。


    屍兵步履整齊,咆哮聲此起彼伏,屍將身下戰馬時不時嘶鳴,連成一片。


    戾氣凝為實質,將天空染成暗紅。


    明明是白日,明明是晴天,陽光橙紅陰冷,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前一秒,何離離踏著虛空,在數千米之上連連按下快門。


    後一秒,便在城牆之上懟著人家的臉硬拍,捕捉觀眾表情。


    那些往日裏不可一世的掌權者,此刻隻是觀眾。


    連坐席都沒有的觀眾。


    何離離抬頭,隱約間在空中看到了什麽,輕微反光後便捕捉不到。


    她知道不是幻覺,撕開空間,身影出現在千米高空。


    對方隱蔽異能不錯,對她來說也就那樣,體積太大會在空間上留下痕跡。


    空中,三人六目相對,略顯尷尬。


    何離離身為不請自來的客人,隻好堆起笑臉,主動打招唿。


    “哈,好巧,你們也來看戲?”


    “我跟了一路,實在是走累了,介不介意搭個順風車?”


    玉魁的蓄勢被墨安成攔下,讓她乖乖待著,小丫頭冷哼一聲,憤憤坐下。


    “我介意。”


    “何離離,求著你來你不來,最不想見你的時候你倒是來的快。”


    “有你在,江宇這次肯定又要封神了。”


    何離離站在機甲飛鳥羽翼上,狂風吹不散劉海,笑容甜美。


    “怎麽,你覺得他不配,還是覺得你家這位理科男更厲害。”


    “江宇救下九州幸存者,能為他造勢吹捧是我的榮幸,我樂意。”


    “他若是覺得旅途無聊,讓我下去陪他解悶我也不介意。”


    “呃——”


    “我隻是打個比方,他膽子那麽小,估計不敢碰我。”


    “哎!”


    某人看向秦軍,一聲歎息失望至極,滿滿的傾慕溢出眼眸,嬌媚如水。


    瞎子都能看出來,某人的春心已經拉絲。


    何離離一連串的貼臉開大,玉魁被堵的胸悶。


    墨安成訕訕一笑,更是尷尬。


    “墨家的人不怕死,隻是做苦工的世家實在不擅長攪弄風雲。”


    “我承認,江宇能做的事,我做不到,我能做到的事,他同樣做不到。”


    “術業有...”


    “切——”何離離直接打斷,絲毫不留情麵,視線看向不遠處。


    秦軍核心,裝甲車位置。


    “你不用欺負我沒文化,我讀過墨家典籍,懂得什麽是兼愛非攻。”


    “膽子小就是膽子小,學藝不精就是學藝不精,一味給自己找借口,隻會更讓別人瞧不起。”


    “我猜你下一步準備趁長安空虛占為己有,我勸你好好想想。”


    “犯了眾怒,失了人心,墨翟複生也救不了墨家,不信你可以試試。”


    墨安成苦笑,他發誓自己真沒想過。


    不是因為道義,單純不敢。


    江宇這貨領著數百萬秦軍逛街,墨家若是真占下長安,結果可想而知。


    等對方掃蕩完迴來,墨家會被直接除名。


    他跟著秦軍隨行,隻是因為有件事想不通。


    江宇手裏握著無敵於九州的戰力,為何不占一地,不攻一城。


    他要去哪?


    去做什麽?


    他看得出來,秦軍已經盡力避免與幸存者庇護所接觸,繞開了沿途所有勢力主城。


    末世沒人講道義,或者說,拳頭就是道義。


    江宇完全可以帶著秦軍北上東進南下,把九州所有勢力徹底清洗一遍。


    順我者生,逆我者死。


    唯獨向西沒必要,西北窮山惡水,實在沒油水可撈。


    與人無關,與幸存者無關,純粹是因為天然地勢加惡劣環境。


    西部山區,異獸強大到不合理的程度,導致生活在其中的幸存者大舉遷徙。


    荒山野嶺中,沒有足夠資源支撐起大型庇護所,沒有任何掠奪價值。


    這不合理!


    墨安成迴過神,視線落在何離離身上,欲言又止,他不確認對方是否還保持中立。


    聽剛才的話,某個賤人的腿已經合不攏了。


    怎麽中立?


    靠嘴?


    沉默片刻,墨安成最終還是開口試探,他沒得選。


    “江宇要做什麽?”


    “你把雜誌社搬進了琴島,我想知道《末時代》的可信度還剩多少?”


    何離離聞言陷入沉思,她隻知道一部分,很小一部分。


    入駐琴島當天,江宇便找到她,委托給她一件任務。


    事成後,報酬是一個願望,合理範圍內的願望。


    她不在乎錢,不喜歡異兵,對上古異獸也興趣缺缺,江宇的承諾實在沒什麽吸引力。


    寄人籬下,不好駁斥主人家麵子,何況隻是一件小事。


    不違背她的準則,不傷害任何人的利益。


    最重要的是,不會影響曆史進程。


    江宇讓她繪製一張地圖,找出西北所有頂級異獸、屍王的領地。


    整個九州,能無傷完成任務的人估計找不出第二個。


    對何離離來說,真就是小事。


    “你放心,江宇要做的事與墨家無關,與九州任何勢力無...”


    “嗯——”


    “這樣說不準確,準確說,他要去做一件聖人才會做的事。”


    “讓秦軍遠離中原,去西部荒野斬殺一位兇神,足以覆滅九州的兇神。”


    墨安成指尖微微顫抖了下,表情凝滯,雙眸中的光芒暗淡少許。


    “誰?”


    何離離搖頭:“不知道,他並不信任我,自然不會與我多說。”


    “我建議你不要跟太緊,更別想渾水摸魚。”


    “秦軍動靜太大,藏不住,我用《末時代》特刊發了通告。”


    “任何人,任何勢力,若是敢阻撓秦軍北上,等同於與我何離離為敵。”


    “到時,你們最好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


    “睜著!一隻!眼睛!”


    這——


    說好的中立呢?


    說好的隻記錄曆史,不參與曆史呢?


    感情《末時代》用了那麽久的前言主旨,全特麽是屁話。


    被何離離針對刺殺,想想都刺激,墨安成實在想象不出誰能阻止的了這個女人。


    她剛才出現時,自己連空間波動都感知不到。


    純靠視覺發現。


    等等!


    小丫頭,你能不能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阻撓秦軍?


    渾水摸魚?


    數百萬屍兵,數百位屍將,數十位九階屍將,數位九階首領級屍將。


    怎麽阻撓?


    誰敢阻撓?


    來,你自己撓一個試試。


    一旦暴露行蹤,根本等不到何離離出手。


    秦軍循著痕跡找過來,屠城滅國分分鍾的事。


    墨安成臉色變了又變,最後把嘴角堆上溫暖的笑意,態度誠懇至極。


    “麻煩轉告江宇,墨家從未想過與道家為敵,也不會染指長安城。”


    “此心可昭日...”


    “嗯——”


    “天地可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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