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脊背冰寒,不自禁打了個寒戰,她聽曼兒講過胡亥的殘忍。


    書上的文字,再細膩也比不過當事人的三言兩語。


    抬眼望去,始皇帝眼中帶著期許,顯然早就有了答案。


    不是詢問,隻是通知。


    她多少可以理解始皇帝的心情,皇子隻有胡亥一人蘇醒,帝國傳承沒得選。


    有些話明知不該說,還是忍不住開口。


    “陛下,曼兒是個不錯的孩子,聰明又有仁心,隻是欠缺經驗。”


    “蒙氏兄弟對她也頗有讚揚。”


    始皇帝聞言臉色變了變,眼眸染上血色,身上戾氣壓不住。


    “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瘋話?”


    阿房眉心貼在地板上,身體因為恐懼顫抖,半真半假。


    她對戾氣極其敏感,見始皇帝失控便不再繼續作死,直接轉移話題。


    “扶蘇那邊還是沒有動靜嗎?”


    “墓穴中明明有能量,他為何不願蘇醒,若是他在,陛下就不用煩心了。”


    屍將就是屍將,大腦處理器不夠用,優先級更高的新進程會把舊的進程取代。


    始皇帝搖搖頭,戾氣稍稍平息。


    “阿房,你去準備曼兒和江宇的婚事,你們母女商量就行。”


    “我不會過問。”


    阿房微微屈身行禮領旨,勉強笑了笑,嘴角怎麽都彎不起好看的弧度。


    婚禮?


    她能想象出曼兒與江宇再次見麵的場景,跟把小丫頭淩遲有什麽區別?


    屍將嚴格說算不上人,沒有情欲,沒有溫暖。


    男人,真就沒有心嗎?


    “曼兒還在發燒,我要去看著她,你也早點休息吧。”


    “天快亮了...”


    阿房看著窗外透進來的一點淡淡白色,鼻子發酸,眼眶微紅。


    她不忍心麵對曼兒,更不忍心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熬著。


    再次屈身行禮,不等始皇帝迴答,身影消失在營帳中。


    那一縷幽怨傻子也能感受到。


    阿房離開後,始皇帝展開一束竹簡逐字閱讀,是他千年前批閱的奏章。


    一字一句,沒有任何印象。


    輕觸戒指取出瓷瓶,裏麵隻剩下兩顆丹藥,遠遠不夠。


    他能感受到,每多服用一顆丹藥,記憶便會清晰一分。


    若是有吃不完的丹藥,或許可以徹底恢複記憶,理智與人類無異。


    至於藥效衰減...


    小問題,每日早中晚各服用一顆,讓藥力一直維持就是。


    始皇帝開始後悔,後悔把江宇逼上絕路,裂痕出現永遠不會修複。


    好在,她的女兒很聽話,永遠不會忤逆父皇的旨意。


    身為九階屍魅,若是連自己的夫婿都拿捏不了,就不配做大秦公主。


    強來不行,那就給足榮寵。


    不就是法、財、侶、地嗎?


    法,仙人弟子能看上的典籍他真沒有,這個沒辦法,隻能跳過。


    財,大秦不缺錢,更不缺資源。


    地,有百萬雄兵,九州唾手可得,江宇想要哪裏便送他哪裏,包括鹹陽城。


    至於侶,他連女兒都送出去了,夠誠意了吧?


    公主出嫁,皇家陪嫁幾百個美人作為侍女不過是常規嫁妝。


    嗯——


    不夠誠意?


    數量加十倍便是!


    ......


    秦軍大營,核心區偏外。


    輪迴塔籠罩著整個營帳,肉眼不可見,護盾卻切切實實存在。


    蚩尤持刀守護在塔外,如同一尊魔神雕塑,冷冽肅殺。


    巡邏的秦軍遠遠看一眼,便感覺到濃烈的瀕死感,本能的遠離。


    營帳內。


    傲晴跪在地上,滿心的恐懼和不安,引以為豪的聰慧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進入九州巔峰局角逐,聰慧不過是入場券,甚至連入場券都算不上。


    女孩好一點,有第二條路選擇,可惜美色單出並不值錢。


    沒有舅舅作為依仗,她在兵家的地位同時煙消雲散。


    她沒有與身份相匹配的戰力。


    江宇欣賞著傲晴的底牌,沒有說廢話,準確說沒有說一句話。


    伸出手,指尖凝聚鋒利,劃破了她的脖頸,貼著大動脈。


    稍稍偏移分毫,便是死亡。


    傲晴不敢閃躲,隻是瞳孔微微縮了下,姿態越發卑微,表情越發討好。


    傷口細小,鮮血順著雪白脖頸流下來,匯聚於鎖骨,紅葉滿山。


    江宇選了一處最好的位置,沾取鮮血,在女孩眉心上畫下控心咒。


    “始皇帝的意思你應該看的出,他沒打算讓兵家任何一人活著離開。”


    “我答應保下你,便會做到。”


    血跡瞬時隱沒,控心契約建立,傲晴笑容變得坦然,深深唿出一口氣。


    “嚇死我了。”


    “主人,我還以為你會直接弄死我,我沒奢求過可以追隨你。”


    “兵家三個廢物,格局比不過你萬一。”


    這——


    江宇默然,傲晴與孫祁的關係他清楚,也知道兩人感情極好。


    小丫頭不傷心不難過,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末世向來容不得感情。


    “孫祁死了你就不難受,他可是你親舅舅。”


    傲晴粗略瀏覽了一遍控心契約條款,心中暗喜,簡直寬鬆到離譜的程度。


    聞言點點頭,沒有遮掩。


    “難過啊,舅舅對我可好了,養了我們母女幾十年,我把他當老爸尊重。”


    “難過有什麽用,始皇帝讓他死,我又有什麽辦法?”


    “死了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總要活下去。”


    江宇招招手,傲晴跪爬著靠過來,抬起頭,大眼睛撲閃撲閃,滿臉的天真可愛加無辜。


    充滿小心機的誘惑眼眸中,滾燙黏稠的嬌媚足的能溢出來。


    就這一個愛慕的眼神,她對著鏡子練習了無數次,隻為了完美。


    “主人,我們能活著逃出去,對不對?”


    “我乖乖聽話,你就當多養了一隻小狗,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我不想變成喪屍,我不想被屍將...”


    傲晴適時閉嘴,有些詞不能隨口亂說,會顯得自己特別廉價。


    為了今日,她準備了很久,什麽時候該做什麽她清楚。


    雖然,她準備的這一切是為了拿下始皇帝。


    江宇笑了笑,摩挲著小丫頭的秀發,語氣溫柔平靜。


    “我今天殺了人,積蓄了不少戾氣,我想你知道該怎麽做。”


    傲晴趕緊點頭,激活異能,淡藍色羽翼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光。


    讓唯美更唯美,讓晶瑩更晶瑩。


    這一個動作,她更是對著鏡子練習了無數遍。


    遠比眼神練習的次數多。


    她有信心,無論遭遇什麽,都可以讓自己呈現出最完美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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