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整個房間打掃的一塵不染,浴室裏熱水燒的滾燙。


    外間當做客廳,林嬌把桌椅沙發擺好。


    小優清洗茶具,泡好茶,取出幾樣小點心。


    老板辦公室當做臥室,誇張的大床墊,羽絨被是標配。


    做完一切,兩個小丫頭長長舒了口氣。


    萬幸,有夢梵提前教學。


    她們認真做好筆記,把主人的喜好背熟記牢。


    瑣事繁多,好在沒有出太大的錯漏。


    房裏房外,切割成畫風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完美呈現了整個末世的縮影。


    上位者與平民,生存在完全不相交的平行時空。


    嗯——


    末世前也差不多,至少表象不會如此明顯。


    戰場上,兩軍廝殺。


    現在隻是熱身,試探性進攻,死傷半點不會少。


    戰陣絞肉機般碾壓,隔著十幾裏都能聞到濃烈的血腥味。


    江宇微微皺眉,血腥味太重,杯子裏的清茶都品不出味道。


    林嬌揮手,風盾擋住落地窗。


    小優輕觸戒指,幾盆盛開的梔子花擺在房間角落。


    微風搖曳,清香怡人。


    不是夢梵的主意,是她自己養的花。


    夏日時節,花蕾開的剛好,小心機也剛剛好。


    能無視美女諂媚的聖人或許有,顯然某人並不在此列。


    江宇心情不錯,對兩個小丫頭的表現挑不出任何瑕疵。


    金錢和權力運作繁瑣,並不能讓人開心。


    他對錢權也沒有興趣。


    但是,當你擁有了它們,身邊的人會想方設法讓你開心。


    同樣無關亂世盛世。


    江宇從戰場上收迴視線,看向兩個小丫頭,隨口閑聊。


    “你們覺得商都和幽州誰會贏?”


    幾秒時間,林嬌想了很多。


    分析局勢對她來說沒什麽難度,幾大勢力的架構都在腦海中。


    問題是,林嬌不知道主人想要的答案是什麽?


    是,她對江宇的了解太少,幾乎是零。


    至少她知道,江宇要的不是真正的數據分析。


    上位者再無聊,也不會真心想聽一個小寵物給他上課。


    何況是地位連寵物都算不上奴隸。


    主人開口,林嬌不知道如何迴答,又不敢不迴答。


    低著頭,緊張的手心冒汗。


    小優想都沒想,沒心沒肺的語氣。


    “切,輸贏哪裏輪得到他們做主,還不是主人你說了算。”


    “誰輸誰贏有什麽關係,隻要最後好處全歸我們不就行了。”


    江宇失笑,小丫頭說的全是廢話。


    那又如何?


    句句在理!


    奸臣永遠比忠臣受帝王寵信,比直臣活得久。


    明君或許有,顯然某人並不是。


    小優赤裸裸的討好,又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聽著心裏還很舒服。


    舒服歸舒服,奉承的話聽著開心,可惜不管飽。


    聽聽就好,不能入腦。


    林嬌聽著小優的話,似乎對她的好運有了幾分理解。


    誰不喜歡聽好話,誰不喜歡嘴甜的女孩。


    她以前就是太聰明,什麽都看的透徹,什麽都想的明白。


    心裏清楚倒也沒什麽,問題是又管不住自己這張破嘴。


    看清結局就忍不住開口勸阻,看到陷阱就忍不住開口提醒。


    最後得到了什麽?


    毒打,折磨,羞辱...


    上位者不需要寵物有腦子,出謀劃策是謀士的工作。


    不能逾越。


    枕邊人太聰明,會讓男人沒有安全感。


    更嚴重的情況,寵物太聰明會傷及主人自尊。


    掠奪主人的成就感,絕對的取死之道。


    林嬌低著頭,腦海中浮現出過往的種種,被自己以前愚蠢的行為感到羞恥。


    聰明?


    不要侮辱聰明這兩個字,自己就是一隻豬。


    沒有腦子的蠢豬!


    江宇對小優的答案表示不滿意,送了她一個輕柔的爆栗。


    小丫頭縮了縮脖子,笑容乖巧。


    “少拍馬屁。”


    “能不能說點有營養的話,你以後要坐的位子是幽州城主。”


    “手裏握著幾十萬人的命運,靠拍馬屁可沒辦法服眾。”


    小優熄火,求助的看著林嬌。


    她哪裏知道商都什麽情況。


    幽州的局勢倒是了解幾分,知己不知彼,怎麽推演戰局。


    林嬌表情猶豫,想替小優解圍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搞不好救不了小優,還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命運剛有起色,她有點害怕改變。


    林嬌本想不說話蒙混過去,餘光看著小優手足無措的模樣。


    心神微震。


    涿鹿之行,小優救她時,可沒想過會不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林嬌啊林嬌,你不僅是個蠢貨,還是個忘恩負義的婊子。


    小優把你當姐妹真是瞎了眼。


    今天就算惹惱主人,也要保下小優。


    小家夥被優待慣了,哪裏受得了刑罰。


    自己不一樣,刑罰而已,多挨一頓少挨一頓有什麽要緊。


    她早就習慣了。


    林嬌微微屈身行禮,低著頭,不敢直視主人的眼睛。


    聲音微微顫抖。


    “主人,我不太懂戰爭,隻是說說自己的看法,你隨便聽聽就好。”


    “說錯了的話...”


    當!


    林嬌被聲音嚇得一哆嗦,趕緊閉嘴。


    江宇不過是輕輕敲了下茶幾,讓她少說廢話,趕緊入正題。


    “就是閑聊,又不是考試,隨便說。”


    “如果是拍馬屁的廢話就算了,偶爾聽聽還好,聽太多容易膩。”


    林嬌心神安定了少許,轉過頭看向戰場。


    迴憶之前接觸的情報。


    “主人,如果琴島和陰司不插手,幽州必敗,而且會慘敗。”


    說完,林嬌小心翼翼觀察主人表情。


    可惜,什麽也看不出來。


    死就死吧!


    “商都幾十萬大軍每天消耗的物資是一個天文數字,涿鹿養不起。”


    “山火占領涿鹿之前,整個涿鹿城外可用耕地幾乎是零。”


    “我看過涿鹿的稅收資料,一直是用毛皮,肉幹,野果等抵稅。”


    “涿鹿連幾千原住民都養不活,怎麽可能養活幾十萬大軍。”


    “山火沒有任何退路,隻能選擇退迴商都或者拿下幽州。”


    “北方省政策與齊省不同,幽州靠著吸取下轄庇護所的養分壯大。”


    “幽州下轄庇護所倉庫裏的剩餘物資,連幽州一個千人隊的儲備都比不上。”


    “攻打沒有任何價值。”


    “此次圍城,山火輸不起,必是破釜沉舟的死戰。”


    江宇聽完林嬌的分析,滿意的點點頭。


    推演合情合理,思路清晰。


    “你也說了,這是在琴島和陰司不插手的前提下。”


    “天女魃已經公開支持陸小優,山火不可能不知道。”


    “你我清楚,山火也清楚,退迴商都才是最合理的決策。”


    見主人沒有生氣,林嬌自信了幾分。


    語氣不再畏畏縮縮。


    “主人,他是山火!”


    “我分析過山火登台後做出的所有決斷,可以肯定,他是個瘋子。”


    “性格極度狂妄,他可以死,可以輸,但絕對不會走迴頭路。”


    “山火的驕傲,不允許他做出其他選擇。”


    江宇眼中的滿意變成驚喜,林嬌的價值顯然比表現出來的要高許多。


    嗯,值得壓榨。


    如此聰慧的追隨者,卻不聽其勸阻,不讓其掌握實權。


    陸霄死得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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