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對的上,命運不知能不能對上。


    江宇與她不過相處幾個月,不知道她的姓名,也不知道她的來處。


    彩雲之南也隻是聽她偶然提起。


    ......


    琴島庇護所外圍,東側,鼇山五指峰下。


    江宇一個人站在空地上,肩膀上趴著一隻黑乎乎的小耗子。


    輕觸太極,應龍骨架取出。


    百米長的巨物壓縮在時空結晶中,長寬兩三米。


    小耗子從肩膀上跳下來,化作人形。


    暗淡虛無的殘魂。


    “主人,我不是質疑你的能力。”


    “複活應龍,總覺得你在說笑,我沒想過,也不會對你提這種無稽的要求。”


    “沒有血肉,隻有一副骨架,怎麽複活?”


    “我知道自己的處境是什麽狀況...”


    庚辰囉裏囉嗦,試圖打消少年的妄想。


    不是她不相信江宇,實在是過於魔幻。


    用萬年前的腐朽骨架複活應龍,難度不亞於憑空造物。


    她更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庚辰對巫術還算了解,征戰九州之時,大巫輔助過她幾次。


    大巫跟她吹噓過巫術的奧妙。


    巫,人類有文明以來伴隨而生,傳承萬載,不曾斷絕。


    遠古時期,雷電、風雨、地震、海嘯時常發生。


    人類深受其害,死傷無數。


    有人恐懼跪拜,屈服於天威,有人昂首不屈,直視蒼穹。


    少部分聰慧先民,不甘心讓自己局限於蠻力,試圖解開自然奧秘。


    窺探天機!


    分支太多,無法計算。


    最出名,存世最久的是刺青符文。


    比文字和語言出現的時間都要早。


    人類將身上塗滿顏料,模擬猛獸、火焰、雷電,試圖獲得它們的力量。


    其次就是蠱術。


    毒蟲是原始人類最大的天敵。


    殺不盡,躲不掉,治不好,尤其是擁有寄生能力的蠱蟲。


    最為恐怖。


    試想一下,某天相濡以沫的同伴死去,身體內爆出無數糾纏在一起的蟲子。


    在你麵前,蠱蟲吞噬掉他的血肉,四處蔓延。


    整個部落裏的人都會死掉。


    那是種篆刻進本能裏的恐懼,幸存者後代自然會害怕蟲子。


    第三種就是驅使屍骨魂魄的靈媒巫術。


    源自人類對死亡的恐懼,靈媒巫術肆虐過很長一段時間。


    被巫師控製的屍體與活人無異,混跡在人類部落中。


    深夜,淩晨,在眾人睡夢中暴起屠戮。


    近乎無人可以幸免。


    幸存者會害怕造型是人類,卻非人的物品。


    同樣篆刻於本能中。


    庚辰想到這,看著麵前恢複成百米大小的應龍骨架。


    麵如死灰。


    統治者的無情子獻見識過,她自己也同樣切身體會過。


    軒轅劍割裂身體的痛楚,記憶猶新。


    異位而處。


    假設她是江宇,身處上位,對於應龍魂魄的利用很好選擇。


    一是送她傳承,重塑身體,徹底舍棄應龍的能力,變成普通人類。


    唯一能保留的也就隻有戰技和意識。


    用處不大,她的戰技多是配合應龍體質和能力演化而來。


    人類的戰鬥技巧,她沒學過。


    二是把應龍骨骼、魂魄和龍珠利用巫術融合,創造出一個怪物。


    按大巫的說法,能保留屍骨大半戰力。


    魂魄必須剔除多餘的部分,例如痛覺,例如感情。


    殘存戰鬥本能即可。


    應龍殘軀戰鬥力不會弱於天女魃太多。


    沒有痛覺,不怕死亡,同時又擁有魂魄,一對一斬殺天女也不是不可能。


    兩個選項,天平完全傾斜的對比。


    她早就說過,不難選擇。


    空間微動,一襲長袍的女孩出現在山穀中,笑容清淡。


    庚辰再也無法鎮定,眼中流露出恐懼神色。


    寬鬆的長袍,陰暗的氣息,詭異的能量波動。


    還有那張半死不活的麵癱臉。


    如果這些都不能證明對方的身份,女孩胸口衣領覆蓋不到的地方。


    刺青如活物蠕動,血紅刺眼!


    “大、大巫?!”


    庚辰顫抖失音,死死盯著長袍女孩,臉色蒼白。


    她沒有任何退路,自爆、魂祭都做不到,封神符文堅固。


    長袍女孩摘下兜帽,麵對主人時,笑容溫暖了少許。


    行過禮後,好奇的打量著應龍骨架。


    好一會,她走到庚辰殘魂身前,伸出手,讓自己表現的盡量有禮貌。


    露出了一個自認為和煦的笑容。


    主人的新寵,多少要給點麵子。


    眼前的殘魂看起來弱不禁風,身材相貌十足十的花瓶。


    精致完美,與子獻五六分相似。


    再怎麽說,她都是應龍,傳說中擁有創世和滅世能力的遠古神獸。


    戰力可以瞎扯,戰績實打實存在。


    大巫傳承記憶中,應龍的戰績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


    牛逼!


    “你好,我叫空蟬,大巫傳承者。”


    “嗯——”


    “你沒猜錯,就是你認識的那個大巫,她在蚩尤死後逃走了。”


    “黃帝陵殉葬名單裏沒有她。”


    庚辰實在是對大巫有心理陰影,與戰力無關。


    她的巫術太詭異。


    與黃帝、少昊對天女魃的忌憚類似。


    庚辰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語氣柔和。


    “我叫庚辰,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


    “大巫的威勢我見識過,巫術溝通天地,修為出神入化。”


    “拋去應龍的身份,我不如她。”


    誰說應龍孤傲難馴,庚辰馬屁拍的恰到好處。


    輕描淡寫的抬高大巫身份,又不至於表現的太露骨。


    人類官場待太久,就算是不可一世的應龍,情商也會慢慢提高。


    棱角太鋒利,活不久。


    庚辰看著空蟬伸出的右手,不知她是故意為難,還是單純腦子缺根筋。


    她不能和空蟬握手,也不敢托大。


    微微屈身,算是行過禮。


    空蟬抱歉的笑了笑,收迴手,還了一禮。


    “忘記你隻剩下殘魂,不好意思。”


    “過了今天,以後不會了。”


    以後不會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庚辰看著她虛偽的假笑,恐懼震蕩心神,魂魄近乎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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