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團玩著茶杯,滾燙的開水在她手裏感覺不到溫度。


    她卻很喜歡朦朧的霧氣。


    “團團。”


    “主人取得名字,之前的名字倒也想起來了。”


    “不好聽,也就懶得再換。”


    軒轅劍靈想早點離開,又不願欠某人的債,《連山易》默寫的十分認真。


    一心兩用,不耽擱和團團閑聊。


    “不好聽也是自己的名字,你沒有自尊嗎?”


    “團團像隻狗的名字。”


    小丫頭彎起眉眼,沒有生氣,反而很開心。


    “你好聰明。”


    “團團是主人以前養的小狗,從小陪他一起長大。”


    “主人說過,我是他最重要的人。”


    軒轅劍靈無語,蠢沒有底線嗎?


    男人騙鬼的話也有人信。


    “你原來的名字叫什麽?”


    團團開心散去,猶豫了下:“常盼兒,我們氏族挺大的。”


    “母親雖然是平妻,生不出兒子,熬得很辛苦。”


    “我記得她很喜歡喊我的名字,盼兒、盼兒,一天到晚煩死人。”


    “算命先生告訴她,多喊喊就能生兒子。”


    “蠻靈的。”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主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你要替我保密。”


    軒轅劍靈抬起頭,看著小家夥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


    她不懂對方的感情,卻能感受到悲哀。


    “你告訴我,不告訴你的主人,就不怕他生氣?”


    團團俏皮的笑著,朝著外麵努努嘴。


    “主人沒那麽小心眼。”


    “記得剛蘇醒時,我控製不好能量,做事一團糟,泡茶都不會。”


    “主人沒說過重話,還會耐心教我。”


    “母親都會時常打我,女紅做不好會挨打,禮儀學不好會挨打...”


    “主人不會,他沒騙我,我是他最重要的人。”


    軒轅劍靈無語。


    好吧,你贏了,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假話更讓人開心。


    “什麽秘密?”


    團團壓低聲音,趴在對方耳邊:“我是被父親賣掉的。”


    “我知道你早就醒了,聽到了我跟主人說的故事。”


    “都是真的,隻是我隱瞞了許多,我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陰刻出生。”


    “體質陰寒,最適合祭劍。”


    “那時被綁著扔在鑄劍房,他們說的話我聽的很清楚。”


    “我的價格是一張通商文書。”


    “值千金!”


    “出事的地點在離家百裏之外,接親的隊伍也是夫家的人,聘禮多半是不用退的。”


    “聘禮百金,綢緞好幾箱,我的秀樓裏都堆不開。”


    軒轅劍靈不知道她想說什麽,表情疑惑。


    “沒記錯的話,我們不熟,你剛才還罵了我。”


    “你也說了,這些是秘密。”


    團團擺擺手,不以為意:“安啦,外麵鬼怪滿地,你活不了幾天。”


    “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麵。”


    “不說我會憋死,身邊的人又不能說,你就當做了件善事。”


    “積點陰德,下輩子投個好胎。”


    這...


    軒轅劍靈感覺自己真的會謝。


    誰說亂世無人性,眼前不就是一個大好人。


    大大的好人!


    “團團,你認識庚辰嗎?”


    “一條帶翅膀的小金龍,你們可以進入黃帝陵,她應該還在。”


    “我怎麽沒看到她?”


    團團搖頭:“不知道,我隻會和你說我的事情,主人的事不能說。”


    “這是器靈的原則。”


    說完,團團壓不住八卦心思,問道:“你和那條龍什麽關係?”


    軒轅劍靈眼神迷茫幾秒,微微皺起眉頭,聲音縹緲。


    “哪有什麽關係。”


    “我就是一把劍,又不是握劍的人,她也算是被我千刀萬剮。”


    “不知怎麽,突然想起來了而已。”


    “如果庚辰還活著,我應該會開心一些,她挺無辜的。”


    團團閉上眼睛,感知到主人在看書,用手指在軒轅劍靈背後劃著。


    “那你可以帶著遺憾去死了,我不認識什麽會飛的怪龍。”


    “你別說廢話了,快寫!”


    “主人等著看呢!”


    軒轅劍靈感受著背後的痕跡,會心一笑。


    “我不是在寫了嘛。”


    “催什麽催!”


    “團團,我忽然想起自己的名字了,你想不想知道。”


    團團玩著茶杯,百無聊賴。


    “也好,相識一場,清明寒食總要幫你祭拜下。”


    “沒名字可不行。”


    軒轅劍靈筆跡劃破紙張,對小丫頭的殺傷力有了直觀感受。


    實話果然最傷人。


    “我叫韶璃,相熟的人都叫我阿璃,祭奠的時候不要喊錯名字。”


    “我能聽到。”


    團團點點頭,‘韶璃’‘韶璃’複述了幾遍,害怕忘記。


    “你是我第一個朋友,我每年都會給你燒紙,母親教過我。”


    “祭祀的悼詞我背的很熟。”


    “你有家人嗎?”


    韶璃陷入沉思,朋友這個詞對她來說同樣陌生。


    看著團團真誠的眼神,謊話說不出口。


    “我有一個姐姐,一個妹妹,還有母親,她們都對我很好。”


    “你也是劍靈,應該明白,我們又不是生下來就這樣。”


    “當時家鄉發生了災害,資源枯竭,食物不夠吃,大家都會餓死。”


    “母親、姐姐、妹妹把所有食物都留給了我,偷偷離開了家鄉。”


    “我沒用,想盡了辦法還是熬不住,最後死掉了...”


    韶璃說的輕鬆,從人類變成靈體,都會遭受各種折磨。


    燒成灰燼算是好的。


    她醒來後偶爾聽主人提起過,祭劍的方法有很多種。


    其中,斬殺、燒死最溫柔。


    有些鑄劍師,為了讓武器更有殺傷力,會選擇賦予它們戾氣。


    收集戾氣最好的方法自然是虐殺。


    幾十人,上百人,一刀一刀淩遲,最後選一個最兇的怨魂作為器靈。


    魔劍的名字不好聽,但殺人確實好用。


    韶璃沒有說成為劍靈的過程,團團自然不會揭她的傷疤。


    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必補刀。


    “你必須要走嗎?”


    “我是說重塑身體後離開琴島,我有點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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