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質房屋中心,石榻上躺著一位美人。


    青衣淡雅,表情安寧。


    她的上方,一顆金色圓珠散發著微光,籠罩著美人嬌軀。


    邊上散落著幾件雜物。


    日月交替,寒來暑往。


    對於日月星辰,千萬年不過彈指一揮間。


    時間流轉,雜物化為灰燼。


    美人身上青衣也逐漸腐朽,露出完美胴體。


    之後,又是不知過了多少年。


    氣候轉變,戈壁上多了雨水,生出的苔蘚草木。


    巨石也被覆蓋成了青山。


    有一日淩晨,明月隕落。


    碎片化作塵埃灑向大地,也有些巨石墜入海底。


    青山腹中,金色寶珠感應到了能量,瘋狂吸收。


    能量達到極限後,寶珠融入美人體內。


    石榻上,美人突然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仿佛隻是午後小睡一會。


    做了場噩夢。


    她站起身,風景唯美,抬起頭怔怔的看著上方玉頂,陷入沉思。


    沉睡了太久,記憶錯亂模糊。


    美人輕輕揮手,玉璧破碎,山石崩塌,露出一方天地。


    看著外麵綠草藍天,東方初升的朝陽,美人喃喃自語。


    “我,還活著?!”


    ......


    同一時刻,涿鹿之野,桑幹河峽穀。


    虛影逐漸凝實,從高空墜落而下,看身材相貌,正是化成人形的應龍魂魄。


    一道白色流光脫離虛影,被風吹的偏移軌跡。


    庚辰記憶混亂,懵懵懂懂,墜落之中下意識想要化形應龍。


    魂魄剛蘇醒,一切從頭開始。


    能量不足,又沒有身體,化成了一隻呆萌可愛的黑色小毛球。


    聊勝於無,至少不用擔心魂魄不穩。


    小毛球趴在樹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記憶怎麽都梳理不清楚。


    有一件事她還記得。


    青鳥交給了她一塊玉佩,囑咐她保存好。


    方才從天空墜落時,好像有個東西飛走了。


    小毛球邁著小短腿在峽穀內遊蕩,比倉鼠大不了多少。


    她有預感,一百年都找不到。


    時間過了一年多,庚辰記憶恢複了些,實力依舊小趴菜。


    魂魄狀態有異能,但不能持久,沒有玉佩幾分鍾就會不穩。


    化形狀態就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小耗子。


    這天,庚辰小毛球照例尋找鑰匙,被青蛇盯上。


    跑了許久都甩不掉。


    正準備恢複魂魄狀態離開,樹上跳下一個小丫頭,斬殺青蛇救下了她。


    謝意還未從心底升起,女孩拿起匕首就要宰了她。


    簡直過分,這麽可愛的靈獸都不放過!


    “唧唧!”


    小毛球跳開,罵的有點髒。


    女孩眼裏露出驚喜,開心道:“你有靈智?”


    小毛球點點頭。


    女孩收起匕首,笑容溫暖:“以後我養著你好不好?”


    “一個人好無聊...”


    “唧唧!”


    小毛球點點頭。


    有個人類坐騎,找起玉佩來會輕鬆很多。


    她自認比較好養活,應龍屬於雜食靈獸,基本不挑食。


    可惜,女孩比她想象的還要窮。


    庚辰可以發誓,應龍真的不喜歡吃草,雜食也有底線。


    三天餓九頓後。


    小毛球嚼著薺菜、婆婆丁,馬齒莧,發現草也是蠻好吃的。


    然後她就喝了一碗熱騰騰的蘑菇湯。


    一人一獸,傻笑著在樹上打了整整三天小人...


    ......


    聽完漫長的往事,江宇久久迴不過神。


    黃帝、蚩尤、大巫、應龍不再是書上的文字,在他腦海中逐漸有了形象。


    上古時期,人類喜歡將統治者化。


    不是善如聖人,就是惡如邪魔。


    事實上,人性不是純粹的東西。


    黃帝看似沒有感情,算盡人心,世人在他眼中皆是棋子。


    那又如何,他以一人之力,將九州融合,結束亂世。


    僅靠一個善字可做不到。


    蚩尤傳說中殺伐無度,與惡魔無異,他也不過是想為自己的族人打下一塊立足之地。


    亂世求生,哪有善惡。


    天女魃一生奔波,不過是想得到父親和族人的認可。


    應龍背叛朋友也是為了保住至親和族人性命,人之常情。


    兩世為人。


    江宇一路走來,認識了不少朋友仇敵,每個人都教會了他很多道理。


    學費或高或低。


    之前他還會迷茫,因為他看不清誰是正派誰是反派。


    儒家聖昀、陰司鬼帝、兵家孫祁、墨家墨安成、縱橫家陸霄...


    還有那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他們都在做自己認為對的事,無關善惡。


    現在江宇不會再迷茫。


    下山前師父告誡他的話,羽化前留下的紙條,一次又一次教會他該做什麽。


    既然選擇登上舞台,就不能患得患失。


    偏居一隅,經營的再好,最多隻能換來一個磨滅不掉的罵名。


    鼠輩!


    江宇迴過神,看向庚辰說道:“我決定推平黃帝陵。”


    “你站哪邊?”


    庚辰沉默幾秒,輕輕搖頭,語氣有些失落。


    “除了開啟帝陵,我做不了更多。”


    “應龍屍骨被做成帝陵的主梁,陣法奪走了一切,我失去的不隻是身體。”


    “魂魄不散也沒有用,就算重塑身體,也沒有了化龍的能力。”


    江宇梳理著方才聽得故事,猜測到:“涿鹿戰場上,是你把子獻偷了出去。”


    “龍珠在子獻身上?”


    庚辰遲疑了會,最後還是點點頭。


    “我欠她一條命,龍珠還不了債。”


    “我將她傳送出戰場,卻救不下她的性命,隻能用龍珠護住她的屍體魂魄。”


    “我向來不會說謊,黃帝從未懷疑過我。”


    江宇試探道:“黃帝陵構造你知道多少?”


    庚辰表情有點無語:“基本為零,黃帝陵的根基是我的屍骨。”


    “帝陵開始建造時我就已經在玉佩中沉睡,愛莫能助。”


    “什麽時候打開,我隨時可以。”


    江宇望著陷阱傳送門,語氣平靜:“現在!”


    說完,看向檸檬:“今天的故事當沒聽過,我不想子獻分神。”


    “庚辰,你也一樣。”


    “黃帝陵推平之前,不要化成人形,等忙完,我想辦法讓子獻原諒你。”


    庚辰愣住,難以置信的問道:“原諒我?”


    “怎麽可能,我毀了她一生,她原本可以逃出去好好生活。”


    “換做你,你會不會原諒?”


    江宇笑容玩味,語氣蠱惑。


    “不試試怎麽知道,就看你願意付出多少代價。”


    “畢竟,誰會拒絕養一隻應龍做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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