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龍盤旋,能量漣漪洶湧,聲若驚雷:“劫囚?”


    “誰是囚犯?”


    “大鴻,你我都是鐵衣,戰場上的兇險不用多說。”


    “子獻近乎拚上性命才擊退敵軍,沒有獎賞,反而要受天刑”


    “尊的是誰的法?”


    大鴻不善言辭,說不出辯駁的話,


    他心中知道不對,那又如何。


    帝令如山,天命不可違。


    大巫的話,就是天命所指,不容置疑。


    “我隻是奉帝命行事,你不要讓我難做。”


    “我無意與你為敵。”


    巨龍懸停,龍威讓下麵的衛兵不自禁的跪倒在地。


    “難做,那就不要做了。”


    “擊敗我,我放你過去。”


    大鴻遲疑要不要動手,他有自知之明,應龍他打不過。也不敢得罪。


    帝令不敢違背,大巫也不能得罪。


    怎麽選都是錯。


    此時,子獻開口:“庚辰,聽話,等我迴來。”


    “我熬過十日,就可以不用再迴大荒,留在都城。”


    “十日而已,我熬得住。”


    巨龍咆哮,山石震動,衛兵狼狽倒地,口鼻流出鮮血。


    隻有大鴻還能勉強支撐。


    “熬,你用什麽熬?”


    “子獻,我想過了,你跟我一起離開,離開九州。”


    “百濮,清暉,大澤哪裏去不得。”


    “我陪你...”


    子獻打斷了她的話,執拗道:“我不想逃,我沒有做錯事。”


    “父皇早晚會明白。”


    巨龍消散,在地麵化成人形。


    大鴻鬆了口氣,微微屈身行禮。


    庚辰視而不見,走到子獻麵前,軍士數百人,無一人敢阻攔。


    大鴻遲疑幾秒,退開十步。


    庚辰撫摸著穿過子獻鎖骨的鐵鏈,淚水墜落。


    軟軟糯糯的小丫頭,她抱緊都怕傷著。


    那位高高在上的黃帝,怎麽忍心如此。


    “痛不痛?”


    子獻抬起手,嘴角微微抽搐:“你說呢?”


    “迴去吧,你相信我,我能活著迴來,等我迴來,你陪我去一趟大荒。”


    “把玉屋帶迴來,大不了放在你家,反正我有鑰匙。”


    庚辰不想說話,緊緊抱著她。


    一道契約在兩人之間締結,子獻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什麽契約?”


    她查看不到信息,開口問道。


    庚辰還是沉默,淩空撫摸著她的傷口。


    應龍的手指太粗糙,讓她不敢觸碰。


    許久後,庚辰抬起頭看著子獻眼睛,沒有迴答她的問題。


    “天女的身份真的有那麽重要?”


    “人類的執念,我理解不了,你會死,會消失,會再也見不到...”


    子獻翻來覆去隻有一句話,一句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我能活下來!”


    “我不想離開,離開,我就徹底輸了!”


    庚辰轉身離開,身影落寞,子獻幾乎忍不住要開口。


    張了張嘴。還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寒鴉峰頂。


    子獻異能被封印,保留能量。


    對待犯人的常規做法,不是仁慈,反而是最大的殘忍。


    天刑幾乎沒人能活下來,保留能量痛苦會持續更久。


    那時,天地間能量充沛,墜落的流星完全不是月殞可以比擬。


    覺醒者血肉被啃食,能量滋養下可以迅速再生。


    再被啃食,繼續再生。


    蝕骨禿鷲,烈火烏鴉和犯人互相啃食,直至受刑者能量耗盡。


    痛苦比淩遲慘烈百倍。


    十日天刑,少有受刑者扛過去的先例。


    鳳毛麟角!


    禿鷲烏鴉俯衝,強酸烈焰噴在子獻身上,腐蝕護體能量。


    稍有疏忽,就會被撕下一塊血肉。


    不過半日,捆綁在刑具上的女孩已經看不出人形。


    鮮血順著鎖鏈滴落,匯聚成溪流。


    遠處,十數裏外的峰頂,庚辰安靜站著,以她的目力看得清晰。


    半人半龍的女孩抬起手,一片一片撕下身上的鱗甲。


    龍鱗脫離身體後,瞬間化為光塵。


    深入骨髓的劇痛讓她咬緊牙關。


    不多時,嘴角溢出鮮血。


    庚辰看著遠處掛在架子上的那坨爛肉,心痛勝過肉體上的折磨。


    不由得想著。


    天刑,有沒有她這麽痛?


    兩人之間,契約能量連接,極其微弱卻又真實存在。


    庚辰每撕下一片龍鱗,子獻身上就會生出一片。


    東方既白,晨輝破曉。


    此時,庚辰身上沒有了鱗甲,變成了同樣的一坨爛肉癱在地上。


    比子獻的狀態還要淒慘。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吐出龍珠,龍珠懸浮在身體上方,將血肉徹底融化。


    應龍化形不需要撕去鱗甲。


    子獻需要,她就需要。


    太陽躍出山穀。


    子獻從昏死中蘇醒,烏鴉禿鷲在身上啄食,她感覺不到半點痛楚。


    女孩自嘲地笑了笑。


    十日?


    她之前再說什麽笑話,不過才一日一夜,就沒了生機。


    子獻不止一次在戰場上重傷,她知道這種感覺。


    傷勢重到痛覺喪失,不施救,一兩個小時就會生機耗盡。


    最後再看一次自己的身體,算是告別。


    低頭看去。


    陽光下,金色龍鱗反射著耀眼的光華,緊緊護住她的每一寸肌膚。


    就連眼耳口鼻都覆蓋著透明角質。


    子獻駭然,心裏第一次有了懊悔的情緒,她無法想象庚辰為了她犧牲了多少。


    一隻沒有鱗甲的龍,在戰場怎麽活下去?


    十日結束。


    寒鴉峰西側不遠處。


    山頂能量凝結的霧氣散去,一個與子獻有著四五分相似的女孩現出身影。


    女孩不著寸縷,豐盈纖細恰到好處,舉手投足間動人心魄。


    五官有子獻的影子,卻與她截然不同。


    子獻氣質高貴卻沒有鋒利,冷靜中透著哀傷。


    女孩氣質孤傲,鋒芒畢露。


    五官多了幾分英氣,看不到半點柔弱。


    “差不多了...”


    女孩喃喃自語,揮揮手,契約能量激活。


    子獻身上龍鱗片片剝落,剝皮抽筋的痛楚讓她全身抽搐。


    隔著十幾裏,依舊能聽到淒厲的慘叫聲。


    庚辰聽著,眼眸中的心疼滿的能溢出來,嘴上卻半點不饒人。


    “活該!”


    “非要做什麽狗屁天女,不長記性的蠢貨。”


    “我第一戰神的身份都可以不要,你到底在留戀什麽?!!”


    龍鱗一片片收迴,覆蓋在體表。


    女孩身上能量流淌,再次變成半人半龍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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