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記憶,婧瑜睜開眼睛,起身。有宮女過來,伺候她穿衣服,曲裾深衣,這才是中國人該穿的衣服嘛!太有範兒了。


    “皇後,太子來給您請安了。”


    有宮人來報。


    “讓太子進來。”


    “孩兒給母親請安。”


    九歲的太子劉據已經有了點少年的樣子,文質彬彬,禮數周全。


    衛子夫把劉據教得很好,這是個內斂的少年。


    “好。據兒,去讀書吧。好好跟太傅們學。”


    婧瑜對如何應付小孩子已經太過熟悉了,隻是對劉據還不熟悉,所以並沒有多說。


    “讀書也不差這一天,今兒個太子先不要忙著讀書了。一會兒兩位大司馬要進宮受賞,咱們舉行個家宴,給朕的兩位大司馬慶功。”


    劉徹從門外一腳踏了進來。


    慶功的家宴並不隆重,參加的人員也很簡單,隻有皇上、皇後、太子、皇後所生的三位公主,長姐衛君孺和她的夫婿公孫賀,兒子公孫敬聲,二姐衛少兒和她的夫婿陳掌,大司馬大將軍衛青和他的三個兒子,還有大司馬驃騎將軍霍去病和他的弟弟霍光。


    十幾個人,也算是熱鬧,每個人的臉上都綻放著喜悅的笑容,滿滿的都是誌得意滿。


    隻有衛青的笑容很收斂,他很疲憊,婧瑜隻是遠遠的看著,就看出了他的疲憊,不隻是身上的疲憊,還有心裏的疲憊。


    二十一歲的霍大司馬與他的大將軍舅舅不一樣,他意氣風發,坐在那裏,神采飛揚,滿身的銳氣。


    婧瑜在他身上,看到了上個世界,朝凰衛剛剛打完第一個勝仗時候的狀態,這就是少年得誌。


    劉徹無非說了些鼓勵的話,象往性的賞些銀錢,官職什麽的已經沒有可賞的了,封地都已經過了二萬戶,銀錢兩位大司馬也是不缺的,隻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這一仗打完,能好好休息些時日啦!”


    家宴散去後,皇帝去了王夫人的宮中就寢,姐姐與孩子們也都迴家去了,隻留下婧瑜與兩位大司馬的時候,衛青終於發了一句感慨。


    “也該休息了,自從你第一次出征,到今年整整十年了,仗不能打一輩子,將軍打了太多的勝仗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婧瑜知道這是衛青與霍去病生涯的最後一仗。


    她還記得很清楚,因為幾乎每一個任務的後幾十年,她都會讀史書,對於功在彪柄的漢時雙璧怎麽能不熟悉,衛氏一門的故事曾經對她有過太多啟發。


    “我還是更想打仗,匈奴還沒有滅,單於還沒有死,他躲在漠北休養生息,總有一天,還會進犯我大漢的。”


    霍去病更想去打仗,他活得太順遂了,從小生長在富貴叢中,有皇上皇後的寵溺,驕縱、霸道,貴族公子的毛病在他身上幾乎都能找到,他還不知道打仗對老百姓意味著什麽,還沒有明白窮兵黷武最後的下場是什麽。


    “這個單於死了,還會有下一個單於,漠北待不了了,他們還可以去更遠的地方,總有你驃騎將軍的大軍到不了的地方。打這一仗,國家的損失太大了。咱們打不起了。去病,你已經是大司馬了,接下來你也要參與內政,慢慢你會了解的。”


    衛青的腦子確實非常清醒。怪不得,他能得善終,他在,劉據的太子位才能穩穩的。


    “是啊,去病,聽你舅舅的。別總想著打打殺殺的。這往後啊,你也多往宮裏來走走,把你的那些個武藝和本事都教教你的據兒表弟,他呀,整天跟著老夫子們讀書,都快讀成了大姑娘。我看哪,一點兒都不像大將軍的外甥,驃騎將軍的表弟。”


    婧瑜確實希望他們能多帶一帶劉據,多跟這樣的人待在一起,對孩子自信心的塑造是有好處的。


    “哈哈……姨母,你說的也太誇張了吧!據兒表弟聰明無比,讀書比三個去病加在一起還要厲害。他一張嘴啊,我這什麽功夫都始不出來了,哪裏像姑娘家。”


    霍去病對於自己姨母挖苦他的小表弟聽得很樂嗬,不過還是說了句公道話。


    劉徹喜歡英武之人,他把霍去病當成是自己的化身,婧瑜想讓劉據與他父親的期望更接近一些。


    現在的劉徹,還在一心寵愛著據兒,還是那個劉據一出生,就讓人給他做《皇太子賦》的好父親,婧瑜去不得不多些準備,她不敢直接跟劉徹對著幹,還是盡可能的影響一下自己能影響得動的人吧!


    婧瑜的話,對衛青與霍去病還是有用的,自那之後,兩人果然在散朝之後時常到宮後看望太子,教太子武功,給太子講一些兵書戰法和他們行軍打仗時的故事。


    “母後,您說父皇一直在打仗,他做得對嗎?”


    劉據問婧瑜。


    “據兒怎麽會這麽問呢?”


    “據兒跟夫子們讀書,書上說打仗最受苦的就是百姓,如果百姓們都生活不下去了,那打仗是為了什麽呢?”


    “打仗當然是為了百姓了。據兒你想啊,以前匈奴每一年都要到咱們的邊境打草穀,搶奪邊境百姓家的糧食牲畜,俘虜百姓家的妻子兒女為奴,朝廷還要遣公主去與匈奴和親。一直到你舅舅衛青和你表哥霍去病出征攻打匈奴,把他們打去很遠的漠北,咱們的百姓才不再受匈奴的侵擾,過上和平的日子。這就是打仗的意義!”


    “那現在仗都打完了,就該讓百姓休養生息了,對嗎?”


    “對啊!據兒說的沒錯。”


    “所以,以後就不應該再打仗了,是嗎,母後?”


    “據兒,打不打仗並不是咱們娘倆兒說了算的,這得看匈奴還會不會來欺負咱們,還得看你父皇願不願意止住兵戈啊!”


    “那兒臣去勸諫父皇,不要再打仗了,行嗎?百姓們太可憐了。”


    原來這孩子這麽早就有了這樣的心思嗎?


    應該是他的太傅們影響的吧?


    “據兒,聽母親的話,你的這些想法隻能留在你自己的腦子裏,誰都別說,隻要你還是太子,就別逆了你父親的意。什麽時候,你自己能說了算了,你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記住了嗎?”


    “兒臣記住了。”


    婧瑜不知道劉據是不是真的記住了,她也不指望他一下子就能明白,才九歲的孩子,慢慢教就是了,她有的是耐心。


    才吃了半個月漢朝的飯菜,婧瑜就有些受不了,實在是太單調了,蔬菜的種類少不說,還都是煮出來的,要麽就是鹽漬的鹹菜和醬湯,調味料也是很少,就鹽糖醋醬那麽幾種,飯都是麥飯,好好的大米都不會吃。也是夠夠的了。


    感謝張騫,要不然,連黃瓜香菜大蒜葡萄核桃這些好東西都吃不到。


    看來這一迴,要把炒菜這麽偉大的發明提前給蝴蝶出來了。


    要炒菜,就得有鐵鍋,這時候的鐵鍋還太厚了,沒法提供炒菜需要的高油溫。


    這個事情可以交給霍大司馬去做,他手下的鐵匠有很多,婧瑜如果提供出樣式,打一口鐵鍋出來,應該不是太難的事情。有了鍋,別的就好辦了。


    婧瑜不知道在這樣的時代,這樣的時候,她能做什麽,漢武帝正是年紀最好的時候,他有武功,有雄心壯誌,剛打完匈奴,正是勵精圖誌的,與民生息的時候,她不敢打擾,也不願意打擾。


    在他還沒有窮兵黷武,腦子不清楚的時候,婧瑜什麽都不敢做,劉徹給她的壓力太大了。這人太厲害。


    她隻好先從改善自己的生活開始。


    豐富百姓的餐桌,應該也是功德吧……


    “姨母,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你要那麽薄的鐵鍋幹什麽?”霍


    去病在婧瑜提出要求後很是不耐煩,在大司馬的心目中,一切與打仗無關的事情都是浪費時間。


    “我隻是想著,鐵鍋薄一些,蒸煮飯菜也能更快些,一頓飯能省下不少柴火呢!”


    婧瑜瞎掰。


    “您這想的……多少軍國大事等著外甥去辦呢?哪有功夫給您打鐵鍋啊,就為了省幾捆柴火?”


    “你那些軍國大事跟我沒關係,我就想省幾捆柴火,行不行?又不用你親自動手,你就隨便找兩個鐵匠試試不用完了嗎?”


    這磨嘰勁兒的。


    “好吧,那我就去了。”


    特別無奈無語的樣子,拿著婧瑜給了圖紙走了。


    五天以後,霍去病帶著人給婧瑜送來了各種型號與厚度不同的鐵鍋十口。越小的越薄,跟後世的鐵鍋也不差什麽了。看來,還是有人才啊!


    有了鍋,別的都好辦。婧瑜是廚藝高手,再簡單的菜肴也能做出頂級美味的水準。


    有蔥薑蒜,有鹽糖醋醬,已經夠婧瑜做出一頓大餐來了。


    婧瑜特意準備了親手烹飪的一大桌子新菜式,再次舉行了一個家宴。


    還是上次參加的人員。


    長一輩的,吃的還能含蓄一點,小一輩的,在霍大將軍的帶領之下,差一點沒把舌頭也給吞到肚子裏去。


    婧瑜並沒有吝惜秘密,不管誰來請教,沒有不告訴的。


    很快,長安城裏就流行起了起炒菜了。


    婧瑜的目的隻是想用美食吸引兩位大司馬常來她的宮中用餐而已,要不然,怎麽給他們治療身上的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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