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上往他的頸窩裏又蹭了蹭,找了個相對比較舒服的位置趴好。


    一動不動了半天,她才開口,“封嶼哥跟他的奶奶以前會經常去孤兒院做義工,他奶奶人特別好,每次來都給我們帶零食,還有衣服鞋子。


    但我的衣服鞋子,也總是被扔到垃圾桶,她們說小啞巴還穿什麽新衣服,即使讓我穿了,衣服裏可能也會放蟲子或者把衣服弄濕,這樣,下次封奶奶還有封嶼哥來的時候,別人總是穿著上次的新衣服去見他們,但我就沒有。”


    她揉了揉鼻子,繼續說道,“那段時間,心裏也出了些問題,想著再也沒有人愛我了,不如就死了算了。”


    傅心玄喉結無聲的滾動了下,聲線有些低,“所以你…”


    他不敢繼續問,“自殺”兩個字說不出口。


    但鬱上語氣平淡的接話,“所以我就想著怎麽死呢?跳樓好了,跳下來,就一了百了了,可以見到爸爸媽媽。”


    小姑娘以為自己能夠冷靜的講述過去的事情,但還是不行,鼻子還是發酸,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她抱著傅心玄的胳膊,開始小聲的嗚咽。


    傅心玄心裏也不好受,但不知道怎麽安慰她,隻能由著她哭。


    他啞著嗓音拍拍她的發頂,“不想說,我們就不說了。”


    鬱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鼻音有點重,“其實也不是不想說,就小小委屈了一下,讓你心疼心疼我而已。”


    她就是這樣,總是會替別人找補。


    “想離開世界的那天,是黎媽媽告訴我,我的哥哥可能去世了,所以他才不能來接我。


    那我就在想,去世就是他去找爸爸媽媽了,那我也要去找爸爸媽媽。


    孤兒院的頂樓跳下來的話,就可以去了。


    我站在天台上站了很久,孤兒院都沒有人發現我不見了,他們都去見封家的人了。


    但封嶼哥是第一個發現我不見的人,也是第一個找到我的人,他告訴我不要跳,他給我帶了我喜歡的巧克力。”


    小姑娘眼淚汪汪的看著傅心玄,“你知道嗎?他把我從天台上抱下來的時候,我真的以為是我哥哥來接我了,他給我剝巧克力紙,告訴我,如果我願意就可以跟他迴去,做他的妹妹。”


    鬱上越說,哭的越兇,眼淚把傅心玄的睡衣領口都洇濕了。


    傅心玄大概也能串起來了,怪不得當時傅心玄跟洛毅去接她,她不肯走,也不說原因。


    孤兒院的院長也說不上來,隻說她有個朋友每周都會來看她,估計小姑娘不想離開朋友。


    問她朋友是誰,她隻是搖頭,卻不說。


    院長大概也不想得罪封家,所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沒提封嶼。


    既然院長不提,傅心玄又想讓她跟過去切割,所以也做了要求,讓院長不要透露鬱上去哪裏了。


    所以,封嶼查不到鬱上,鬱上後來又想不起來他。


    兩人,便這樣錯過了。


    鬱上哭了許久,傅心玄軟聲哄著,她最後被哄睡著了,連晚飯都沒吃。


    她睡著後,小手緊緊拉著傅心玄的袖口,傅心玄揉了揉她的眉心,無聲的歎氣,小姑娘連睡覺都是皺著眉。


    鬱上不鬆手,傅心玄也不動,就這樣側著看她。


    好不容易她睡的有些熟了,陸清硯的電話打了過來。


    最近因為她不在身邊,傅心玄防止鬱上有什麽事聯係不上他,於是手機音量調大了些。


    所以陸清硯的電話打打過來,鬱上不自覺的往傅心玄懷裏縮了縮。


    傅心玄一手輕拍她的背安撫著,一手去摁斷陸清硯的電話。


    陸清硯火有些大,連續打了幾通,傅心玄終於忍不住接了。


    但嗓音壓得極低,“陸清硯,你是不是有毛病?”


    陸清硯一愣,“老傅,你怎麽說我的台詞?”


    “什麽事?打這麽多電話。”


    “你幹什麽,做賊似得,聲音那麽低。”


    “緲緲睡著了,而且你剛才電話把她嚇到了。”


    陸清硯無語且輕蔑的笑了,“怎麽,在你身邊睡著?你這是在跟我炫耀嗎?


    不過你跟我炫耀也沒用,她又不是我老婆。”


    “陸清硯,我不是讓你不要拿鬱上開玩笑的嗎?”


    “行行行,你說什麽事是什麽。”


    “你有什麽事快說。”


    “宋雨棠找陸堯,說聯係不上鬱上,特別擔心她,所以陸堯就來找我了。”


    “嗯,那你直接告訴宋雨棠,就說緲緲在我這兒,挺好的,讓她不用擔心。”


    傅心玄剛說“掛了”,陸清硯卻不同意,“老傅,你傳授傳授我幾招,發生這麽大的事,鬱上這小丫頭,怎麽還肯上你的賊船的?”


    傅心玄冷笑,“陸清硯,我最起碼還是條船,至於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怎麽了?我難道就是破銅爛鐵了?”


    “不說了,自己想,少給我打電話。”


    “好,我就問一句,最後一句。”


    傅心玄垂眸看了一眼懷中的鬱上,不耐煩道,“問。”


    “你看宋雨棠像不像收破爛的?”


    傅心玄一個字都沒接話,直接把電話摁斷了。


    陸清硯莫名其妙的看著手機,低聲咒罵了一句,“媽的,老婆求迴來就過河拆橋了?”


    他氣的把手機摔倒地板上,頹坐到沙發上思前想後了半天。


    終於起身去樓下找管家,“手機借我一下。”


    管家二話不說把手機掏出來給他。


    宋雨棠看見陌生號碼的時候,沒做任何猶豫就接了。


    “鬱小上,是不是你啊?”


    陸清硯墨了幾秒,“是我,陸清硯。”


    “陸總?”


    本來要掛,但宋雨棠還是問了一句,“什麽事?”


    陸清硯清了清嗓音,“鬱上又住院了,老傅讓我來接你去醫院看看她。”


    宋雨棠深信不疑,“我就知道聯係不上她是出問題了,在哪家醫院,我現在過去。”


    “我去接你,你告訴我在哪兒就行。”


    “不用了,我直接打車過去,陸總告訴我在哪家醫院。”


    陸清硯心想,你在哪兒,醫院就在哪兒呀!


    怎麽老傅哄鬱上,一哄一個準。


    自己想見宋雨棠,這祖宗怎麽一點都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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