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心玄從二樓下來,傅老爺子八風不動的在沙發上坐著。


    傅夫人看見傅心玄下樓,立馬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想上前囑咐她的兒子幾句。


    想說老爺子在氣頭上,讓傅心玄不要跟他爹正麵剛。


    可傅心玄剛到客廳,便對著站在沙發後的晶姐抬了抬眉梢,沉聲道:“緲緲醒了,你把粥給她端上去,看著她喝完了,你再下來。”


    晶姐連連應聲,便去廚房盛粥。


    晶姐端著粥上去以後,他才走到沙發前,對著一臉怒色的傅老爺子,開口叫了聲“父親”。


    傅老爺子低聲冷笑:“我與你母親,在集團等了你許久,都不見你。整個公司沒有一個人知道你去哪兒了,就連你的秘書也說不知道,我們差點兒就報警了!”


    傅心玄迴:“報警不至於。”


    “那你說說,大白天你不在公司,迴家做什麽?”


    老爺子繼續追問,傅心玄不開口。


    突然,老爺子一眼瞥見了他嘴角的傷口。


    “你嘴角怎麽了?”


    傅心玄麵上沒什麽表情,隻敷衍說,“沒什麽”。


    “你過來看看你兒子,嘴角是不是被什麽東西咬了?”


    傅夫人聽老爺子發話,便走近傅心玄身側,仔細的瞧著傷口。


    傅心玄也不避讓,就這樣讓他母親看著。


    牙齒印還未完全消散,細細的咬痕。


    “看明白了?什麽東西咬的?”


    傅夫人心慌,“我看不大出來,估計是什麽蟲子咬的吧?塗點藥膏就行了。”


    傅老爺子再也沉不住氣了,狠敲了下拐杖,“你看不出來,我來告訴你,這就是二樓那小東西咬的!”


    “父親!”


    傅心玄冷著臉繼續道:“她有名字,叫鬱上!”


    老爺子太陽穴突突直跳,橫眉怒指:“我問你,你們到哪種地步了?你是不是就準備跟她這樣了?”


    傅心玄淡聲迴:“是,就準備這樣了。”


    傅老爺臉色鐵青,指著傅夫人道:“何宛玉,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他現在翅膀硬了,會護犢子了。”


    傅夫人不發一言,隻垂首站著。


    傅心玄擋在他母親身前,沉聲:“我犯的錯,與我母親無關。”


    “你也知道犯錯了?!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京北是怎麽說你的?是怎麽編排我們傅家的?我現在因為你的荒唐事,成了整個京北豪門的笑話,這些你都全然不在意嗎?!”


    “我從不在意別人怎麽看我。”


    “對!你傅心玄現在心裏眼裏除了那個小丫頭,還能有誰?”


    傅心玄不管不顧道:“父親看得明白就行。”


    傅老爺子怒不可遏:“我早知道是今日這樣的局麵,就不可能讓那小丫頭一直待在你身邊,讓你們做出這樣荒裏荒唐的事來!你知道現在整個京北是怎麽說她的嗎?”


    傅心玄稍稍抬眉看向傅老爺子。


    老爺子沒有停下來的趨勢,繼續冷諷:“說她是揚州瘦馬,是你傅心玄從小養到大的…”


    “玩物”兩個字,傅老爺子忍了又忍,沒有說出口。


    但傅心玄已心下了然。


    他的麵上白了幾分,僵直著背脊站在那裏。


    傅夫人扶著他的手臂,輕聲道:“你父親話雖然說的直白,但卻沒有一句是錯的。那小姑娘來的時候,我們都沒有想到會走成今天這樣,前幾年大些了,讓你送走,你不同意,我說我接過去養,讓她入傅家的族譜,你也不同意。現在可倒好,你把自己都快搭進去了。”


    她看了看傅心玄,又說:“你已經30歲了,我與你父親,已經老了,沒有別的指望,總想著能夠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你大哥一直好不起來,我們就都指望你了。所以…”


    傅夫人看了頹坐到沙發上的老爺子一眼。


    傅心玄卻開口問:“所以什麽?”


    “所以,你還是把她送走最好,送到香港,或者送出國,我們都沒意見,隻要不在你身邊影響你,我們都能接受。”


    “我不接受。”傅心玄果斷迴複。


    傅老爺又再度暴怒,“你個油鹽不進的混賬東西,你在外麵一手遮天慣了,我跟你母親說什麽,你都不聽是嗎?”


    傅夫人側了側身,擋到傅心玄麵前。


    思忖了半晌,繼續良言勸他:“即使你想跟她有將來,但心玄,你有沒有想過,她將來要是恢複記憶了怎麽辦?她知道那些前塵往事了,怎麽辦?況且,你比她大11歲,她小姑娘心思那麽活躍,萬一在大學裏,談了男朋友,不想跟你在一起了,到時候,你真心錯付,又該怎麽辦?這些,你都想過嗎?”


    傅心玄不假思索的說:“想過,母親您說的這一切,我都想過。”


    怎麽可能沒想過,愛上她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結局都想過了。


    所以才會反反複複做同一個夢。


    所以才總會覺得有人在質問他:傅心玄,我讓你照顧她,你就是這麽照顧的?你對得起我嗎?


    傅夫人見他眉心緊鎖,知道他還沒有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線。


    還來得及挽救。


    “心玄,想想後果,現在還來得及,我跟你父親沒要求你立刻放手,我們可以給你時間。


    今天林疏煙來過,哭了一早上,明淺予也來過,聊了一中午,還有蘇意,電話也從沒斷過,我跟你父親商量了,林家已經退婚,我們是不考慮的,明淺予高調的性子,也不適合傅家。


    隻有蘇意,我跟你父親,是滿意的,她為了你單身到現在都沒有結婚,就對你這份心,也是極難得了,你沉下心來考慮一下。


    至於鬱上,小姑娘孤身一人,你是她最大的靠山,她依賴你,仰慕你,但這些不是愛,你不要一時把控不住自己,耽誤了她。”


    傅老爺子聽完這些話,滿意且讚同的的點了點頭。


    傅夫人退休前,是心理學教授,很會拿捏人心。


    又是自己養大的兒子,她一番說辭下來,傅心玄動搖了。


    他什麽都不怕,唯獨像她母親最後一句說的那樣。


    自己一時情難自控,會耽誤鬱上,她本該有美好的未來。


    有傅心玄撐腰,她可以嫁個極好的人家,而不是現在外界傳的那樣——揚州瘦馬。


    他好心疼他的緲緲,因為自己,讓她背負這樣的名聲。


    傅心玄微微閉眼,喉結滾動,最後啞聲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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