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月心虛地眼神亂閃,口中含糊:“噢……噢……”


    衛菡衝夥房方向瞄了一眼,手掩了唇接著衝她小聲,“這一夜,我險些被他……唔!”


    宋卿月已閃電般將衛菡的嘴捂死,她杏眸驚恐地瞪大。


    花朝節前,她與衛菡呆於一處謀算宋玉書許久,眼下二人成事,她自是樂見。


    不過,她萬萬不想聽二人的閨房秘事!


    衛菡一把拍掉她的手,滿眼的傾訴欲,興致勃勃還欲開口,她魂飛魄散地求饒一喚:“嫂嫂,求你別說了!”


    “嫂嫂?”衛菡怔忡了。良久才緩過氣來,愣愣道:“完了,完了,我這是真將自己交待給小郎中了!”


    宋卿月麵色一驚,什麽意思,想賴賬?


    她慌忙站起身,又是給衛菡捏肩,又是給衛菡揉背的,口中絮絮叨叨。


    “我那表哥玉潔冰清了二十多年,而今毀了清白在嫂嫂手中,嫂嫂萬不可始亂終棄啊!”


    “唔!”衛菡得意地抬起一隻腿,踩到空著的石凳上,老神在在一指大腿,“諾,這裏酸!”


    宋卿月當即兩手如貓爪般給她抓捏著,眨巴著眼問:“舒服不舒服?力道重不重,嫂嫂?”


    衛菡原形畢露,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頷,邪魅一笑:“這小娘子不錯,夜裏本公子要了!”


    宋卿月在她手中眨巴著眼睛,乖順道:“奴家就依了公子!”


    衛菡笑得桀桀作聲……


    “衛菡!”宋玉書寒凝的聲音響起。


    衛菡立馬閉上了狂笑的嘴,手胡亂地理了理亂發,扭頭時換了副嘴臉,嬌聲:“夫君!”


    宋玉書手中正端著兩碗酸湯餺飥,被這麽一喚,手一抖灑出的酸湯將他燙了一個齜牙咧嘴,他快行兩步將碗放到石幾上。


    揚手,他將衛菡踩於石凳上的腿拍下,“既是要改你這浪蕩性子,就改一輩子!”


    衛菡嘟嘴埋怨:“被你折騰了一夜,吃你一口食還打人家!”


    “嘖!你……”宋玉書慌神一看宋卿月,通紅著臉,轉身迴了夥房。


    宋卿月尷尬攬過酸湯餺飥,頭埋得低低,吃得稀裏嘩啦作響。


    她在想一件事:是否行武之人,皆這般講話不分場合?


    即墨江年如是,衛菡亦如是!


    ……


    食罷早膳未幾,醫館的學徒們俱到。


    醫館開診前,宋玉書送衛菡迴府。隻這一送,便送了一個時辰方歸。


    宋卿月呆呆坐於石凳上,一手撐著腮,一手撚著一隻海棠花,想了許久她同即墨江年的事。


    她心底理解即墨江年,卻又暫時原諒不了他的獨斷專橫,一時愁腸千結。


    忽聞背後響起腳步聲,輕輕的,帶著些許遲疑。


    她一轉頭,便見宋玉書紅著臉看著她,止住了腳步。


    宋卿月慌忙扭迴頭,臉便也紅了,無措地扯起了那朵可憐的海棠花花瓣,抑著尷尬等他開口。


    默了良久後,宋玉書才坐到她身邊開了口。


    “衛菡纏了我半年,我亦想了半年,昨天夜裏她來後……咳……我便想通了!”


    宋卿月勾著頭未應,卻紅著臉腹誹:是想通了,還是占了人家便宜脫不了手?


    “一個女子做到這般地步,若我還不理不應,便不是人了!”


    “我……咳……我得對她負責!”宋玉書也垂下頭去。


    撇開滿心羞澀,宋卿月終於正臉定定看他,默了一默後道:“表哥,衛菡她是真心喜歡你,我希望表哥亦是真心喜歡衛菡!”


    “嗯……”宋玉書低低應了。


    宋卿月靜靜看著宋玉書,宋玉書尚未梳整發髻,發絡亂糟糟的。


    她伸手替宋玉書捋順亂亂的鬢角,眼眶微潤,輕聲:“表哥,去向衛公提親吧!”


    表哥將一顆想要求娶她的心藏了近二十年,後又跟著她吃了不少苦,擔了不少驚,眼下總算是身心有了歸處。


    他性子隱忍,衛菡性子大開大闔,若同衛菡在一起,想必心性能明朗不少,衛公也斷不會給他委屈受。


    宋玉書抬起眼簾久久看她,鳳眸裏漸漸蓄滿了淚霧,哆嗦著嘴唇道:“……當如是!”


    恍惚間,二人幼年間相處的時光,及宋卿月來京後,二人驚心動魄的遭遇於腦中飛閃。


    而今宋卿月心有歸處,他亦放下執念接受衛菡——唯能做的,便是照顧宋卿月一輩子,償還叔嬸的哺育、送學之恩。


    宋卿月見他有淚搖搖欲墜,便眨了眨眼輕咳道:“咳,你們二人的事……衛菡嘴上沒把門……若被衛公知曉……”


    宋玉書霎時忘記了感傷,緊張地合握了雙手,囁嚅道:“我……我有些心虛!”


    宋卿月一臉認真地嚇唬他,“若衛公知曉,我怕一晚日他就能殺上門來!要不,明日我就陪你去衛府提親。”


    宋玉書霎時背脊僵直,慌忙應了:“嗯!”


    宋卿月強忍下笑意,看樣子,衛公確實將她這表哥嚇得不輕。


    不過,似乎也不防礙她這表哥成就好事!


    ……


    時近晌午,即墨江年來了。


    他來時,宋玉書正紅光滿麵、精神抖擻地為一應病患看診。


    宋玉書許久未見即墨江年,一見他來便轉出醫案,拱手揖下:“玉書見過靖王!”


    即墨江年微紅了耳尖,眼神左右四飄,帶著些許心虛道:“先生,聽說卿月在此。”


    醫館外,兢兢業業的張常侍帶著靖王府一幹仆奴,愣是在杏芳館外守了一上午,還派人迴府通稟了宋卿月去向。


    他一出宮迴府,得了消息立時便趕了過來。


    隻是一見宋玉書,一見宋卿月的娘家人,他頗覺缺了些膽氣。


    宋玉書見他滿臉明晃晃的膽怯,方覺異常。


    今日宋卿月紅著眼說是要來借宿。而他因慌亂與害羞,竟然忘問宋卿月發生了何事。


    眼下看來,應是靖王與宋卿月鬧了不快。


    但他也不便過問,便道:“宋卿月在後院耍著,玉書帶靖王進去?”


    即墨江年見宋玉書未發難,想必宋卿月未將圓房一事告之,便籲出一口長氣。


    心下一鬆,他一擺手,“不必,我自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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