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殺晏元良,何地殺晏元良,於即墨江年而言無需選擇。


    便是晏元良此刻如同他一般,現身於帝座之下,他亦殺之。


    隻他此前手中事務繁忙,且帶人直闖東宮會壞了大局,以致推遲到現在。


    本可一手掐死晏元良,但他不想晏元良死得太痛快……


    宋卿月跟晏元良五年吃的苦,逃家一路受的苦,被晏元良下獄後受的苦——總得讓晏元良體味、償還一二。


    而他之所以歸來搶親,亦拜晏元良將宋卿月下獄所賜。


    隻是,一見他現身,跪叩於殿階之下,皇帝疾下殿階,抬腿一記重踹,將他兜胸踹飛老遠……


    “朕看你益發目下無塵,不把朕這個皇帝看在眼裏。允你帶劍於宮中行走是讓你自保,不是讓你在朕這宮裏砍人!”


    即墨江年捂胸起身,喘著粗氣複又跪正,一言不發。


    沒想到皇上看著病入膏肓,腿腳竟然如此有力,踹得他一口氣提不上來,險些背過氣去。


    “安王不日便要大婚,你卻在他宮門之外傷他的人。你有多大本事與安王、與沈氏撕破臉皮,明火執仗?”


    即墨江年聞聽霍地抬頭,激動顫聲:“雲台要大婚?陛下允他大婚?”


    即墨承彥緩步走近他,垂睫低睨道:“怎麽,你很意外?早在雲台遷宮前,沈明仕就向朕提起了安王婚事。安王奔著朕這皇位而來,自當娶妻生子。”


    即墨江年默了須臾,仰眸求道:“好事成雙,父親也充了兒與宋卿月的婚典吧!”


    “現在你是我的兒子了?”即墨承彥冷笑。


    即墨江年膝行兩步,遲滯地伸出雙手,緩緩將皇帝的腿抱住,“父親,兒子已經是男人了!”


    即墨承彥蹙眉看他,莫名其妙道:“朕眼睛不瞎,尚能辨識男女。”


    即墨江年微紅了臉,吞了口口水,弱聲:“兒子已與宋卿月圓、圓房,求父親賜婚!”


    “不是說不能人道嗎?不是說朕將你這身子折騰壞了嗎?怎麽,你又行了?”


    皇帝輕輕踢開他,彎下腰,抵近看他,看得即墨江年耳朵紅若滴血。


    他垂眸避視,慍惱朗聲:“兒子身子沒問題!”


    半笑不笑後,皇帝直起身,語帶酸諷:“那可要真是要恭喜你啊!二十有六才初嚐女人滋味,可真是不容易呢!”


    即墨江年被酸得連脖子都紅透,咬牙拱手:“求父親賜婚!”


    即墨承彥返身步上殿階,頭也不迴道:“雲台此迴娶親,一娶便是四人。一正妃,三側妃。你若照辦,朕便允你!”


    即墨江年萎頓於地,闔上雙目,不再言語。


    皇帝於禦案前坐下,手翻案上案牒,頭也不抬道:“將你那兒女情長的心思收一收,好生給即墨氏江山賣命。你何時拉沈氏一係下馬,漫說娶宋卿月,朕會將這江山都給你。”


    即墨江年不聲不響,努力壓製著心中鬱憤。


    “說!江南案,你是什麽打算?”皇帝慍惱著臉,躁急地翻弄著案上案牒。


    即墨江年緩緩淡聲:“臣的幕僚鳴鶴先生,現應快至江南,等他布開網,與臣遞來信件通風,京中便能動手……”


    ……


    三月廿七日,即墨江年生辰那夜。


    宋郎中還了租來的馬車迴到醫館後,亦過得很不平靜。


    他才將將打開當街的館門,一個身影滑溜如泥鰍般鑽了進來,未待他反應,一雙柔胰從身後攬住了他的腰。


    馥鬱香氣從身後襲來,他聽得菡於他耳邊軟道:“還道你受不住我,逃之夭夭了,害人家苦等你兩日。”


    他霎時漲紅了臉,自衛菡懷中掙出,倉促點燃館中絹紗宮燈。


    便是此時,衛菡返身將館門栓了,隨之背抵了門,衝他不停地忽閃星眸。


    春寒未盡,衛菡一身素紗宮裝半臂襦裙,臂挽紅紗帔帛,珠翠滿頭,一臉濃豔的妝容。


    隨之,她一步三扭地朝他走來,煙視媚行,既令他錯愣亦令他不忍直視。


    背抵著高高的醫櫃架子,待她近了,他緊張地挪開目光,輕責:“夜深了,女公子不應出現在這裏!”


    衛菡走近他,倏地抬起纖腿,高架於他身側的醫案上,駭得他一個激靈,怔怔以望。


    她五指纖纖一點點撩起半透的裙擺,衝他拋著魅惑的星眸,嬌聲:“小郞中看看奴家這腿,白得像是生病了呢!”


    宋玉書這才明白她的用意,惱而寒聲:“女公子是看不起自己,還是看不起玉書!”


    他將她的手捏住,定定看著她,將她手中的裙擺一點點扯下,再將她的腿用手一抬放下。


    衛菡纖手卻如蛇一般攀上他的頸子,撅嘴湊近他嬌聲:“那你可看得起人家?”


    宋玉書無奈地撇開臉,歎氣道:“深夜不歸,衛公也不管你?”


    衛菡將他的臉掰正,星眸睜得大大,緩緩伸出纖指,將肩頭薄軟羅衣褪下一點,衝他一拋媚眼道:“本公子這玉臂可夠誘人?”


    宋玉書玉麵漲紅,鳳眸中盈滿了怒火,一把提起她撩下肩頭的羅衣掩好,恨聲:“女公子是想匪薄自己,還是想匪薄玉書?”


    衛菡眥牙嘻笑:“自是想玉書匪薄本公子……哎!”


    話音未落,宋玉書捏著她的腕子,拉著她就往後院衝,一直衝到他的臥房。


    宋玉書點亮燈,霍地轉身,便見衛菡一臉嬉笑散得一幹二淨,唯餘緊張。


    他半慍半憤地問:“女公子想試探什麽?想試探玉書為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還是六根清淨的佛門俗徒?”


    衛菡結結巴巴道:“就、就想試試,試試你對本公子可有興趣!”


    “濃妝豔抹,搔首弄姿,你當你是青樓的花魁,還是勾欄的名伶?”


    宋玉書一步步逼近她,“亦或想證明,我宋玉書是買醉的浪子,是尋歡的恩客?”


    衛菡一路後退,退至門口,想要逃跑,門卻被宋玉書快手闔上,她霎時慌了神。


    背抵著門,她強硬一揚頭,帶了哭腔道:“你猜的沒錯,我就是同青樓妓子學了兩日,我就是想勾引你!”


    宋玉書伸手,將頭頂的玉簪拔下,濃墨順滑的青絲便散了一肩。


    “你成功了!”他鳳眸定定看著驚慌失措的衛菡,“想誘惑我是吧……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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