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黑影將劉文元攘跪於此人身後，雙手被反剪於背。
借著月光，他才看清這夥人身著玄色短打夜行衣，黑巾蒙麵。
而那個背身而立之人緩轉迴身，臉上一張猙獰的惡鬼麵具，嚇得劉文元險些背過氣去。
戴著麵具的即墨江年一掀袍角，於窗邊的木椅坐下，啞聲輕語：“都督勿驚，我乃聖上西派的禦使，特來調查矯召陷害靖王之事。”
劉文元悚然一驚，剛想開口辯解，即墨江年卻道：“都督不必開口，我每問一句，對，你便點頭；否，你便搖頭。”
事涉矯詔之罪，且劉文元未見黑衣人自證身份，並不甘心配合。
但刀抵於背，若他出聲必死無疑，隻能與這些人虛與委蛇，待可趁之機。
“接待送旨天使的可是劉都督？”
劉文元緩一點頭。
彼時因靖王在西彌國內，京使不便遠行，交由他快馬加鞭奔入西彌，親手轉呈於靖王。
“南闐國君與劉都督你，與安王可有勾結？”
劉文元霍地抬頭，一雙虎目瞪得渾圓。
即墨江年嘴角微微一彎，輕道：“都督可要小心了，若答錯了，小心刀劍無眼！”
話落，抵於劉文元背後後的刀尖又抵近一分，紮得劉文元背後皮膚生痛。
劉文元身子劇顫，喉頭抖動良久，額頭滑落汗水。
即墨江年玩得右手的袖箭，輕聲：“一、二……”
劉文元忙點頭如啄，汗濕了衣袍。
“南闐大軍前來沙洲，可是要破關而入，攻打河西？”
劉文元連連艱澀眨眼，糾結之中，頸間抵來一柄寒涼的短刃。
即墨江年再次輕聲：“一、二……”
劉文元胸口急劇起伏，虎目裏精光頻閃後，他先是連連點頭，後又連連搖頭。
遂後，又頻頻朝身側的書架歪嘴示意。
“看來，此事於都督眼中很是複雜，非是點頭搖頭可應，對嗎？”
劉文元微不可察一挑眉，再次頻頻點頭。
即墨江年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吹亮，點燃身畔的絹紗宮燈，隨即有護衛上前將開著的窗戶閉上。
趁著光亮，劉文元瞪大虎眼，將即墨江年飛快打量，雖覺此人眼熟，但此人壓著的嗓音教他委實難辯。
即墨江年一雙朗目如星，眼神灼灼看著劉文元，任他打量後才道：“那就有請劉都督於書架上取下紙筆，將詳情一一書寫下！”
護衛鬆開劉文元反剪著的雙手，抵背的刀與頸間的刀卻未撤下。
劉文書踉蹌著站起身，踮起腳將手伸向書架。
手先是伸向書架上的硯台，忽虎目中精光一閃，手飛快推向硯台旁一本厚厚的書籍。
“叮叮當當……”
倏地，一片震耳欲聾嘈雜鈴鐺聲，於臥房外屋簷下響起。
劉文元又猛一推書架，閃到書架一旁。
霎那之間，無數暗箭自書架暗格裏瀉出，毫無章法地亂射全屋。
“嗖嗖”的破空聲裏，即墨江年霍地站起，一聲“伏下”唿出，踹倒身邊兩個怔愣的護衛。
四支利箭直直朝他麵前飛來……
他擊飛兩枚，一枚擦著他的臉頰飛過，擊落麵具，另一枚眼見要直奔其他人而去。
未作多想，他身子一晃，將暗箭擋下。
紛亂之際，劉文元晃眼看清了麵具跌落的人。
“靖王？”
劉文元驚唿，瞳孔劇烈一顫，拔腿奔出臥房，一路瘋狂高喊，“來人，來人，抓靖、抓刺客！”
迴過神來，護衛們紛紛揮刀擋箭，待書架暗格內箭矢放盡，卻見即墨江年捂著肩胛緩緩滑坐於地。
被他擋箭救下的護衛驚唿撲去，“靖王？”
即墨江年低道：“箭上有毒！此地不宜再留，走！”
肩胛的箭傷處灼痛如火燒，麻木感已襲遍全身，他強撐著站起身，反手就將箭矢尾羽掰斷。
潛入劉文元臥房後院時，他們放暗箭將後院的府兵殺盡。
在劉文元召來府兵前，護衛們將他扶起衝出屋子，攀過臥房後的院牆，急奔上大街。
攙著他急跑的護衛愧疚道：“靖王為什麽要為我擋箭，你若有事，我有何顏麵去見衛公？”
即墨江年咬牙道：“你們千萬裏之遙隨我來沙洲，我得將你們完整還於衛公。”
護衛迴頭急急一瞥，低道：“有追兵來了，靖王，我們現在何去？”
他眼前昏花，事物漸生重影，喘息道：“出城，去月泉駐地。”
無數府兵自都督府衝出，嘈雜的高唿聲響徹都督府外的大街。
不久後，騎馬急奔的都督府府兵滿大街搜查可疑之人，鬧得唱跳正歡的胡客們雞飛狗跳。
十人小隊避開正街，在即墨江年引領下急急奔向城門。
沙洲城門已閉，厚重的城門兩側，各有三位夜值的守城郞。
此值子時中，離犯困尚早，六位守城郞隔空說著閑話，不時大聲笑起。
忽地，寶藍色夜幕裏衝出數道人影。
守城郞見了，遙遙便喊：“城門已閉，五更開啟，迴去吧！”
那一行人雖聽到喊話並未停步，依舊快速向城門衝來。
見勢不妙，六位守城郞拔刀出鞘，揮舞著刀威喝：“停下，停下！”
即墨江年的護衛們抬起手，須臾袖箭自腕下射出，六位守城郞中箭，紛紛倒下。
除了攙扶即墨江年的護衛，其餘人快速撲向城門，合力將開啟城門絞盤轉動。
城門上啟的“轟隆”聲裏，長街遠方，馬蹄聲如滾雷般疾來。
扶著即墨江年的護衛扭頭迴望，後方湧來的府兵越來越多，急吼：“快，快，快！”
騎馬飛馳的速度，遠比絞索落下城門的速度快。
不得已，護衛們留下四人輪動絞盤，其餘五人護於即墨江年身前。
他們抬腕，袖箭朝追來的都督府府兵放完後，隻能拔刀迎了上去。
因一路直奔，血流加速，即墨江年體內的箭毒擴散得厲害。
他全身乏軟，頭暈目眩，幾近暈迷。
激烈打鬥聲傳入耳中，他連晃幾下頭，強行將自己從半迷中掙醒。
光影於眼中清晰，他見五位護衛擋在他身前，與衝來的府兵戰至一處。
刀光劍影裏，城門終於啟開到一道能鑽出人的空隙。
轉動絞盤的護衛高喊：“快，快帶靖王出去！”
借著月光，他才看清這夥人身著玄色短打夜行衣，黑巾蒙麵。
而那個背身而立之人緩轉迴身，臉上一張猙獰的惡鬼麵具，嚇得劉文元險些背過氣去。
戴著麵具的即墨江年一掀袍角，於窗邊的木椅坐下，啞聲輕語：“都督勿驚，我乃聖上西派的禦使，特來調查矯召陷害靖王之事。”
劉文元悚然一驚，剛想開口辯解，即墨江年卻道：“都督不必開口，我每問一句，對，你便點頭；否，你便搖頭。”
事涉矯詔之罪，且劉文元未見黑衣人自證身份，並不甘心配合。
但刀抵於背，若他出聲必死無疑，隻能與這些人虛與委蛇，待可趁之機。
“接待送旨天使的可是劉都督？”
劉文元緩一點頭。
彼時因靖王在西彌國內，京使不便遠行，交由他快馬加鞭奔入西彌，親手轉呈於靖王。
“南闐國君與劉都督你，與安王可有勾結？”
劉文元霍地抬頭，一雙虎目瞪得渾圓。
即墨江年嘴角微微一彎，輕道：“都督可要小心了，若答錯了，小心刀劍無眼！”
話落，抵於劉文元背後後的刀尖又抵近一分，紮得劉文元背後皮膚生痛。
劉文元身子劇顫，喉頭抖動良久，額頭滑落汗水。
即墨江年玩得右手的袖箭，輕聲：“一、二……”
劉文元忙點頭如啄，汗濕了衣袍。
“南闐大軍前來沙洲，可是要破關而入，攻打河西？”
劉文元連連艱澀眨眼，糾結之中，頸間抵來一柄寒涼的短刃。
即墨江年再次輕聲：“一、二……”
劉文元胸口急劇起伏，虎目裏精光頻閃後，他先是連連點頭，後又連連搖頭。
遂後，又頻頻朝身側的書架歪嘴示意。
“看來，此事於都督眼中很是複雜，非是點頭搖頭可應，對嗎？”
劉文元微不可察一挑眉，再次頻頻點頭。
即墨江年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吹亮，點燃身畔的絹紗宮燈，隨即有護衛上前將開著的窗戶閉上。
趁著光亮，劉文元瞪大虎眼，將即墨江年飛快打量，雖覺此人眼熟，但此人壓著的嗓音教他委實難辯。
即墨江年一雙朗目如星，眼神灼灼看著劉文元，任他打量後才道：“那就有請劉都督於書架上取下紙筆，將詳情一一書寫下！”
護衛鬆開劉文元反剪著的雙手，抵背的刀與頸間的刀卻未撤下。
劉文書踉蹌著站起身，踮起腳將手伸向書架。
手先是伸向書架上的硯台，忽虎目中精光一閃，手飛快推向硯台旁一本厚厚的書籍。
“叮叮當當……”
倏地，一片震耳欲聾嘈雜鈴鐺聲，於臥房外屋簷下響起。
劉文元又猛一推書架，閃到書架一旁。
霎那之間，無數暗箭自書架暗格裏瀉出，毫無章法地亂射全屋。
“嗖嗖”的破空聲裏，即墨江年霍地站起，一聲“伏下”唿出，踹倒身邊兩個怔愣的護衛。
四支利箭直直朝他麵前飛來……
他擊飛兩枚，一枚擦著他的臉頰飛過，擊落麵具，另一枚眼見要直奔其他人而去。
未作多想，他身子一晃，將暗箭擋下。
紛亂之際，劉文元晃眼看清了麵具跌落的人。
“靖王？”
劉文元驚唿，瞳孔劇烈一顫，拔腿奔出臥房，一路瘋狂高喊，“來人，來人，抓靖、抓刺客！”
迴過神來，護衛們紛紛揮刀擋箭，待書架暗格內箭矢放盡，卻見即墨江年捂著肩胛緩緩滑坐於地。
被他擋箭救下的護衛驚唿撲去，“靖王？”
即墨江年低道：“箭上有毒！此地不宜再留，走！”
肩胛的箭傷處灼痛如火燒，麻木感已襲遍全身，他強撐著站起身，反手就將箭矢尾羽掰斷。
潛入劉文元臥房後院時，他們放暗箭將後院的府兵殺盡。
在劉文元召來府兵前，護衛們將他扶起衝出屋子，攀過臥房後的院牆，急奔上大街。
攙著他急跑的護衛愧疚道：“靖王為什麽要為我擋箭，你若有事，我有何顏麵去見衛公？”
即墨江年咬牙道：“你們千萬裏之遙隨我來沙洲，我得將你們完整還於衛公。”
護衛迴頭急急一瞥，低道：“有追兵來了，靖王，我們現在何去？”
他眼前昏花，事物漸生重影，喘息道：“出城，去月泉駐地。”
無數府兵自都督府衝出，嘈雜的高唿聲響徹都督府外的大街。
不久後，騎馬急奔的都督府府兵滿大街搜查可疑之人，鬧得唱跳正歡的胡客們雞飛狗跳。
十人小隊避開正街，在即墨江年引領下急急奔向城門。
沙洲城門已閉，厚重的城門兩側，各有三位夜值的守城郞。
此值子時中，離犯困尚早，六位守城郞隔空說著閑話，不時大聲笑起。
忽地，寶藍色夜幕裏衝出數道人影。
守城郞見了，遙遙便喊：“城門已閉，五更開啟，迴去吧！”
那一行人雖聽到喊話並未停步，依舊快速向城門衝來。
見勢不妙，六位守城郞拔刀出鞘，揮舞著刀威喝：“停下，停下！”
即墨江年的護衛們抬起手，須臾袖箭自腕下射出，六位守城郞中箭，紛紛倒下。
除了攙扶即墨江年的護衛，其餘人快速撲向城門，合力將開啟城門絞盤轉動。
城門上啟的“轟隆”聲裏，長街遠方，馬蹄聲如滾雷般疾來。
扶著即墨江年的護衛扭頭迴望，後方湧來的府兵越來越多，急吼：“快，快，快！”
騎馬飛馳的速度，遠比絞索落下城門的速度快。
不得已，護衛們留下四人輪動絞盤，其餘五人護於即墨江年身前。
他們抬腕，袖箭朝追來的都督府府兵放完後，隻能拔刀迎了上去。
因一路直奔，血流加速，即墨江年體內的箭毒擴散得厲害。
他全身乏軟，頭暈目眩，幾近暈迷。
激烈打鬥聲傳入耳中，他連晃幾下頭，強行將自己從半迷中掙醒。
光影於眼中清晰，他見五位護衛擋在他身前，與衝來的府兵戰至一處。
刀光劍影裏，城門終於啟開到一道能鑽出人的空隙。
轉動絞盤的護衛高喊：“快，快帶靖王出去！”